只是思來想去,宋涼月只覺得自己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找許慕原。
寧王妃娘娘那兒,自從她上次去了寧王府之後,這寧王妃娘娘那邊卻是再沒有消息傳過來了,她派胭芳過去問過采薇幾次,可採薇都說寧王妃娘娘最近身子骨不大舒服,正臥牀靜養!
宋涼月只覺得愈發奇怪了,這安平候死了,好像寧王妃娘娘有些傷心似的,若是真的如此,那爲何寧王妃娘娘會害死安平侯?
這女人的心思素來難猜,就連宋涼月想破了腦袋也不能想出一二來,只能派了一禾去找長安,問許慕原什麼時候有空,她想要見見許慕原了。
只是一禾卻說安平侯世子爺最近忙得很,不得空。
看着宋涼月那略微有些黯淡的眸子,一禾到了嘴邊的話卻是有些不忍心說出來,原先她去找長安的時候,這安平侯府上下的丫鬟婆子見了她都像是見了寶似的,只是如今她偷偷從安平侯府溜進去的時候,那一個個丫鬟婆子見了她像是見到瘟神似的,更別說她提出想要見長安,那些個丫鬟婆子更是紛紛推脫,不是說自己的事情沒忙完,就是說自己肚子疼腦袋暈的,一反之前那殷勤的模樣。
就連一禾拿出那打賞的銀子來,那素來愛財的丫鬟婆子一個個也不爲所動,惹得一禾都覺得訝異得很。
後來還是胭芳偷偷與她說,你當那些個丫鬟婆子是傻子不成?她們可是聰明着了,只怕一個個都擔心咱們姑娘不能順順利利嫁到安平侯府去,到時候若是叫那位安平侯世子夫人曉得她們與咱們姑娘交好,怎麼會容得下她們?這銀子雖重要,但到底比不得命重要啊!
這大戶人家的丫鬟婆子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主子說賞就賞,說罰就罰,就算是將你打死了,又能如何?
一禾這才恍然大悟,也就更加不敢在安平侯府發生的事情告訴涼月了,只說道:“……奴婢還沒見到長安了,說是如今長安他們忙得很,如今都忙着辦安平候的喪事呢!”
話畢,她不免有些心虛的瞧了眼宋涼月,只是她卻不知道,她素來不大會撒謊!
宋涼月哪裡看不出來,說道:“既然安平候世子爺不願意見我,那我去見他就是了。”
接連着好幾天晚上她都沒睡好,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上一世的事情,思來想去,她決定去見許慕原,至於到時候許慕原是冷言冷語也好,還是出言譏諷也罷,反正這些事都是該來了,早一些面對又如何?
可一禾卻忙攔着,“姑娘,這怕是不妥罷……若是您去了安平侯府,只怕衆人又要說三道四呢!”這姑娘家最重要的矜持,更別說京城中幾乎人人都說宋家二姑娘愛慘了安平候府世子爺,若是到時候這門親事真的不成了,那自家姑娘可該怎麼辦啊?
可宋涼月不過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只是如今的我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呢!”
話畢,她更是來不及派一禾出去打聽許慕原這會兒子在哪兒,帶着一禾偷偷摸摸就出門了。
她就不相信了,在安平侯府門口等着,還會等不到許慕原?
只是宋涼月到底是太高估自己了,她坐在馬車內一直等許慕原等到了天黑,依舊沒見到許慕原的影子,這一禾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偏生宋涼月不發話,她只能可憐巴巴捂着肚子窩在馬車裡,真是可憐!
還是宋涼月覺得有些看不下去了,吩咐道:“你下去買些吃的罷。”
一禾恨不得都要哭出來了,“姑娘,咱們從晌午一直在這兒等着,到底還要等多久啊?這天兒都已經黑了,若是咱們再不回去,被蔣國公老夫人曉得了,只怕這件事就鬧大呢!”
宋涼月只透過車簾,看着外頭已是黑濛濛的天,搖頭說道:“再等一會兒罷!”只是這一會兒到底是多久,連她自己都不曉得。
“可方纔奴婢都已經派人去問過了,說是安平侯世子爺壓根就不在府裡頭,誰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若是您這般等下去,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想着方纔那花出去的銀子,一禾只覺得肉都是疼的。
宋涼月卻苦笑一聲說道:“他們說安平候世子爺不在府裡頭,他就當真不在府裡頭嗎?如今正是籌備安平候喪事的時候,瑞華長公主只怕是當不得事兒的,這府中上下哪哪兒都需要他來拿主意,這個時候他哪裡走得開?只怕是知道我來了,故意吩咐方纔那丫鬟,說他不在府裡頭罷!”
“什麼?”一禾臉上滿滿的都是憤恨,說道:“既然是這般,那您就更不要在這兒等着了,這安平候世子爺都不願意見您,您這是何必呢?”
宋涼月搖搖頭,道:“罷了,你不懂!”
事到如今,她已經完完全全肯定許慕原是已經知道了寧王妃娘娘謀害安平候的事兒了,要不然,就許慕原那性子,只怕也不會躲着她不見的。
此時此刻的許慕原手裡拿着邀請參見安平候喪禮的名單,這眼神卻是微微發直,這摺子上寫的什麼,卻是一點都沒看進去。
侯在一旁的青茗見了,也不敢說話,他都等了世子爺等了好半天了,可世子爺卻是什麼話都不給他,他哪裡曉得接下來該如何做?
又過了會兒,許慕原卻是長長嘆了口氣,道:“去看看她是不是還在外頭!”
青茗是個木訥的,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世子爺您說什麼?”
一旁的長安卻是機靈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說道:“世子爺是要你去看宋家二姑娘是不是還在外頭呢!”
許慕原不悅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很不喜歡他將這話說的這般直白似的,冷聲說道:“既然你這般聰明,那你去看就是了!當初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叫人與宋家二姑娘說我不在府裡頭,你到底是怎麼傳話的?”
平素這些傳話的事兒他都是交給長安的,可方纔卻叫青茗出去探了究竟,只怕是在心裡惱了長安。
長安可真的覺得委屈了,“世子爺,方纔小的都是照您的話如實說的,小的怎麼知道宋家二姑娘不願意走?”
許慕原卻是將摺子丟在了桌上,冷聲說道:“既然她不願意走,那就轟她走,這天兒都這麼晚了,她回去蔣國公府又需要大半個時辰,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亂子,你可是負責?”他素來覺得宋涼月膽子大,哪家的姑娘出門不是丫鬟婆子帶一堆,偏生宋涼月每次出門就帶一個一禾和一個車伕,若是真的有人生出了什麼歹意,那可是真的想都不敢想的。
長安卻是忍不住嘀咕道:“該怎麼轟走?要是這宋家二姑娘在安平侯府中,我自然能將她轟走,只是宋家二姑娘壓根就不在安平侯府裡頭,在外頭的地界,我哪裡有轟走的道理……”更何況,若是他真的將宋家二姑娘給轟走了,只怕這世子爺恨不得要宰了他!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瞥眼間就將瞧見了許慕原那冷冷的眼神,當即將後頭那半截話嚥進了肚子裡,忙說道:“好,小的這就去看看宋家二姑娘是不是還在外頭!”
一炷香的時間後,長安就回來了,只是畏畏縮縮有些不敢答話了,“世子爺,這……宋家二姑娘還在外頭等着呢!”
說着,他更是窺了許慕原一眼,低聲說道:“小的也說了您不在府裡頭,只怕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可宋家二姑娘卻說,她要一直等着您回來爲止。”
許慕原眉頭緊蹙,半晌都沒有說話。
屋子裡很靜,靜的甚至能聽到燭火燃燒發出那清脆的“噼噼啪啪”的聲音,攪得他心煩意亂。
半晌,許慕原才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宋家二姑娘進來罷!”
長安忙應了一聲,撒丫子就跑出去了。
又過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後,這宋涼月才緩緩走了進來,迎着燭光,她看着許慕原那張略帶着幾分青澀的臉,恍惚中只覺得好像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有很多次,許慕原在大書房中處理公務,她也是跟在長安身後,給許慕原送宵夜,那時候的許慕原臉上好似也是這般神情……只是明明才十多日沒見,可給她的感覺卻是恍若隔世。
許慕原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着,可臉上卻是不顯分毫,“你來找我做什麼?”
宋涼月不問他爲何騙自己,也不問他爲何與皇上說要和自己退親的事兒,只低聲說道:“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
許慕原點點頭,一旁的長安就將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帶下去了,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禾。
可一禾卻遲疑着不肯下去,眼巴巴看着宋涼月,“姑娘……”
宋涼月道:“下去罷,放心,安平候世子爺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就算是上一世許慕原恨透了宋家人,可最後她的結局也不過是被軟禁,直到死仍舊是安平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