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當天宋涼月就將自己留在宋府的幾個人找了過來,這幾個人都是原先蔣氏的陪嫁丫鬟,如今賣身契都在宋涼月手上,所以宋涼月自然不會怕她們生出什麼別樣的心思來。
囑咐了一番之後,宋涼月讓她們回去了。
當天晚上,小宋府就傳出來鬧鬼的謠言來,宋涼月雖在蔣國公府,但對於小宋府那邊的傳言,卻是一點都沒有放過。
說是不少丫鬟婆子都聽到了半夜有嬰兒的啼哭聲,當時不少人還未在意,直說大半夜的誰將自己家的孩子也不看好些,可等着膽子大的婆子走出去一瞧,除了呼呼的風聲,那就只剩下簌簌的白雪了。
當時那婆子就覺得不對勁了,哪家的父母會有這麼心大,半夜會將孩子抱出來?更何況,如今她們可是在府裡頭,可是明令禁止不準將自己家的孩子帶進府裡頭來的……
越想,那婆子越覺得瘮的慌,當時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等到宋安第二天聽到消息的時候,自然是怒不可遏,如今她操持着過年要準備的事宜,本就忙得暈頭轉向,當即就將那四處散播謠言的婆子狠狠訓斥了一番,更是打了那些人五個板子,這府裡頭的謠言才被壓制下來了。
可誰知道好久不長,當天晚上就連宋安都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聲聲淒厲,伴隨着那風聲雪聲,更是格外駭人,嚇得她當天晚上就要以晴進屋,陪着她一起睡的。
第二天早上,宋安眼瞼下面自然是一片青紫,可放眼望去,誰又不是這般呢?
這下子,就算是宋安想要壓,都有些壓不住了,只能去找梅氏,在內宅管理方面,她雖跟着梅氏學了段時間,但與梅氏比起來,還是差得遠。
可她剛走到廊下,就聽到了屋內傳來了人的啼哭聲,“……太太,您說是不是他們母子兩個找來了,昨晚上奴婢可是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還有那腳步聲,好像就在門外頭似的,奴婢,奴婢生怕他們破門闖了進來……太太,太太您救救奴婢啊!”
這聲音是周瑞家的!
宋安體停住了腳步,站在窗戶邊,想要聽一聽裡頭到底在說些什麼。
“胡說!這天底下哪有什麼鬼啊神的?你之所以會覺得自己聽到了腳步聲,估計是那雪打在窗戶上,聽錯了,周瑞家的,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若是他們要找上門來的話,早在揚州就已經找上來了,又何必等到今日?你就放寬心,保準什麼事兒都沒有!”梅氏的聲音仍舊帶着幾分虛弱,看樣子她的病情真的如同太醫所說,那是不會徹底好了。
周瑞家的聲音依舊帶着幾分哭腔,更帶着幾分恐懼,“就算是那腳步聲是奴婢聽岔了,可那嬰兒的哭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奴婢一個人可能聽錯了,可府裡頭上下這麼多人,不可能都聽錯了罷?”
這下子,就連梅氏都沉默了,是啊,昨晚上連她都聽到了那嬰兒的哭聲,如今又該用什麼理由來安撫周瑞家的了。
對於周瑞家的衷心,她從不懷疑,只是周瑞家的卻是有個很大的弱點,那就是對於當年那件事太耿耿於懷了,總說自己也是當年的人,去某還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老天爺是會懲罰她的。
周瑞家的相信,梅氏又何嘗不信呢?但若是真的有天道報應這一說,那就全部報應到她身上來罷,爲了自己的兩個孩子,若是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她依舊會選擇這般做!
想及此,梅氏的聲音之中又多了幾分冷冽,“好了,別說了,若是被人聽到了那就不好了,周瑞家的,你就別想這件事了,越想越怕!退一萬說,就算是他們母子真的要尋上門來,該找我纔是,你只不過是幫我辦事的罷了……”
只是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宋安就推門闖了進去,“娘,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當初周瑞家的又幫您辦了什麼事兒?”
不管是躺在牀榻上的梅氏,還是跪在牀前的周瑞家的,,臉色俱是一變,還是周瑞家的想反應過來了,“既然大姑娘來找太太,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着屋子裡沒了外人,宋安更是一點顧忌都沒了,直接開口問道:“娘,方纔您與周瑞家的到底在說什麼,我,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了!”
其實她隱隱約約也是猜到了幾分的,只是不敢確定罷了,原先因爲秦姨娘的死,她不知道用這件事噁心了宋涼月多少次,對那故去的蔣氏,心底更是一萬個鄙夷,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她娘所爲!
梅氏並沒有解釋,只問道:“方纔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呢?”
宋安點點頭,可面上還是有幾分不敢相信,“當初秦姨娘的死……是您做的嗎?”
梅氏有些不敢看宋安的眼睛,就算是她做了再多壞事,可當着自己女兒的面,卻依舊想當一個世上最善良的母親,“既然你都聽到了,那我也就不瞞着你了,如今你也這般大了,有些事情瞞着你也沒意思……”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宋安冷冷打斷了,“這般說了,是真的了!您,您怎麼可以這樣做?秦姨娘是個多好的人,更別說當初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您下了那樣的狠手,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你這話是在怪我嗎?”梅氏看着宋安那張冷冽的臉,只覺得有些陌生,這些日子,宋安變得越來越陌生,甚至叫她有些不認識了,“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做?誰生下來不想像蔣氏一般被人捧在手心裡,天真無憂的,只是我若是天真無憂,你與你弟弟能有今日的這一切嗎?若蔣氏還在,你仍舊只是宋府的庶出姑娘,你弟弟也是宋府的庶出子,到時候你們走出去,連頭都擡不起來!”
“你說報應,你以爲我不相信?只是我做下的那些事,若是真的要報應的話,也該報應到我身上來,爲了你們姐弟倆兒,不管遭受到什麼報應,我都認了!”
這番話說下來,梅氏早已經是淚水漣漣了。
就連宋安都沉默了,態度也不由得弱了下來,“可不管怎麼樣,秦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是無辜的啊!”
梅氏抹了把眼淚,哽咽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當時我生出那樣心思的時候,也是猶豫得很,可看着府裡頭上下對你和宋涼月的態度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心裡頭的心思又冒出來,我怎麼被人瞧不起都無所謂,卻沒有辦法看着你也被人輕視,當時宋涼月日日吃的都是血燕粥,可你了,就算是吃那最平常的燕窩粥,那裡頭也是稀的能看得見人影,我不想讓你和我一樣擡不起頭來啊!”
宋安卻是良久沒有說話,就算是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她也能夠想到她娘說的是實話。
見着女兒久久不言語,梅氏緩緩道:“方纔我都已經說了,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若是秦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要報仇,早就來了,怎麼會等到如今……叫我說,這件事定然是有人在後頭裝神弄鬼,想嚇唬我!”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如今病了,反應沒有之前那般靈敏,可卻是不傻的!
宋安雖氣梅氏當初鬧出來的那些事,可如今她們母女可是坐在一條船上,氣歸氣,可她曉得當年那件事卻是不能被掀開的,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那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是誰在後頭搗鬼?”
梅氏想也不想,直接說道:“只怕不是宋涼月,就是雲姨娘了。”
宋安想了想,卻說道:“若說是宋涼月,那還說得過去,畢竟這些年因爲秦姨娘的事兒,旁人都說她娘心狠手辣,連帶着她都跟着擡不起頭來,但若是宋涼月想爲她娘找出真相,怎麼會等到如今才動手?更何況宋涼月如今住在蔣國公府,動起手來,怕也是不方便得很!”
“至於雲姨娘,我倒是覺得更加不可能了,雲姨娘如今纔多大年紀,就算是她是秦姨娘的親侄女,難道還有這麼大的本事買通府中的下人?她那點小心思,也就能糊弄糊弄爹爹罷了!”
直到如今,她對雲姨娘還是一萬個瞧不上!
梅氏卻是冷笑一聲,說道:“如今你可別小瞧了雲姨娘,就算是她蠢笨不堪,如今她身邊還有位黃媽媽了,這位黃媽媽是什麼人你也是曉得的,原先跟着秦姨娘的時候我就發現她不是個簡單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那縝密的心思倒是一點都沒變!”
說到這兒,她想了想,說道:“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將府中的那些謠言給壓下去,馬上就要過年了,可不能鬧出什麼事兒來!依我看,如今府裡頭民心不穩,若是強行鎮壓怕是行不通的,你不如就要找出哪個婆子來,說她偷偷帶了孫子進府,這府裡頭真的有嬰兒,難道還懷有人懷疑這是鬧鬼不成?”
由虛變實,這一招還真的是高,不得不說,宋安與梅氏還有得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