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是知道自己這個舅舅的,笑着說道:“只怕等着過幾日,二舅舅心裡也就能想明白了,您啊,也別太擔心呢!”如今她瞧着二舅母的樣子,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洪氏卻是苦笑兩聲,早在之前,她可是連笑都笑不出來的,如今這境況,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她想着先前丈夫對自己說的話,沉吟片刻,終究還是說道:“涼月,不是二舅母囉嗦,將先前與你說的話再說一遍,只是你二舅舅也說了,實在是我們對不住你,這姑娘家的名聲最爲重要,如今害的你落得這樣一個名聲,你到時候可該如何是好……偏生我們心裡着急歸着急,可卻是什麼都做不了,也只有等着你出閣的時候爲你添一些嫁妝了。”
其實丈夫還是與她說了的,如今兩人留心些,說不準也能爲宋涼月尋到合適的人選,只是這話如今說,卻太早了些。
宋涼月曉得二舅舅和二舅母都是極好的人,上一世的她都曾想過誰要是成爲自己的三表嫂,這日子一定會過的很舒坦的,“二舅母,您別說了,我都明白的,原先外祖母就曾與我說過,說是大舅舅和二舅舅沒有女兒,打從心底裡可是將我當成親生女兒似的,這話,我可是一點都不懷疑!”
“您也與二舅舅說一聲,叫他莫要爲我,爲三表哥擔心,這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都還是說不準的事呢!”
洪氏自然是紅着眼眶答應了。
可誰也沒想到,蔣國公府三少爺蔣友暉卻因爲這件事,徹底不着家了,對外說是去四處遊歷,長見識去了,可也只有蔣國公老夫人這幾個人曉得,只怕他這是住到白馬寺去了。
蔣國公老夫人曉得這事兒,只是搖搖頭,長長嘆了口氣。
至於蔣國公府二老爺蔣家福卻是壓根沒有理會這件事了,權當做自己壓根就沒有這個兒子,可洪氏卻三天兩頭寫信給蔣友暉,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夠回心轉意。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頭這蔣國公府的二少爺蔣友祥卻鬧出事情來了。
誰都知道,蔣友祥訂了親之後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原先經常愛出去胡鬧,可如今也不用蔣國公夫人催促,不是在家裡頭看書,就是去練劍,要麼就是去瑞祥居陪着蔣國公老夫人說說話……
他這老實的程度,叫陳氏極爲後悔沒早些給他定了親事,只覺得旁人說的話真是沒錯,這男子訂了親,心也就跟着定下來了。
但如今卻在這個關頭,卻傳來了消息,蔣友祥帶回了蔣友暉,更是狠狠將蔣友暉打了一頓。
在一旁的丫鬟們更是說道,說三少爺回來的時候就鼻青眼腫的,可兩位少爺進了門,也不曉得說了什麼,二少爺又掄起拳頭來揍了三少爺一頓,可三少爺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就站在那兒,任由着二少爺打他……
衆人忍不住咂舌,原先二少爺都沒有這般胡鬧的時候,如今這是怎麼呢?
宋涼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這二表哥也真是的,一日不鬧出什麼事情來心裡都不舒服,如今他們倆兒人呢?”
一禾忙道:“說是老夫人也曉得了這件事兒,如今將兩位少爺都叫去瑞祥居了。”
“可真是兩個活祖宗!”宋涼月毫不猶豫站起身來,作勢就要朝着瑞祥居去,嘴上更不忘說道:“如今外祖母本就病着,如今他們倆兒這要是再鬧出點什麼事情來,外祖母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嘴上雖說着埋怨的話,但她心裡卻隱隱有些感動的,這兩位表哥的性子不一樣,二表哥性子急躁灑脫,三表哥性子沉穩,卻對她都是極好的,只怕是蔣友祥曉得了她退親這事兒,這纔來興師問罪的罷!
至於蔣友暉,她一點都不恨他,甚至還有些感激他,若是他真的一狠心,答應了這門親事,這自己的一輩子豈不是都要毀呢?
想及此,她腳下的步子愈發快了,可不過是剛走到瑞祥居的院子裡,就聽到蔣友祥那咆哮的聲音,“……你算個什麼東西?涼月那樣好的姑娘,你爲什麼不願意娶……旁人覺得涼月和那安平候世子有什麼,咱們和她是一家人,難道就憑着旁人的三言兩語就相信了,讓人說起涼月的閒話來了,虧得你還是我堂弟了,我恨不得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可不管蔣友祥怎麼罵,蔣友暉都一言不發。
就連蔣國公老夫人都有些瞧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好了好了,祥哥兒,你口口聲聲說是來找我評理的,我看你這分明就是來挑事兒的!如今這親事都已經退了,說這麼又有什麼用?你這該打的也打了,該罵的也罵了,氣也出了,也就別爲難暉哥兒了!”
“祖母!”蔣友祥卻有些不敢相信,揚聲道:“什麼叫我難爲他呢?就他做的那些事,我打他還算是輕的了,涼月可是您的外孫女啊,您向來不是最心疼他了嗎?如今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此時的宋涼月已經到了門口,瞧見蔣友祥爭的臉紅脖子粗的,只覺得有些感動,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蔣友祥了,蔣友祥卻瘦了不少,可臉上那份執着卻告訴她,這人,還是原來那個二表哥!
蔣國公老夫人卻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偏袒了誰都不好,你啊,也就別跟着瞎胡鬧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罷,若是你娘曉得了這事,只怕又要罵你了。”不管怎麼說,動手打人總是不對的,更何況,他傷蔣友暉傷的還不輕。
蔣友祥正欲說話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宋涼月卻說話了,“二表哥!”
頓時,屋子裡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涼月身上,可她卻像是未曾察覺一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件事着實不是三表哥的錯,是我與姑母說仙桃退親的,你知道,姑母向來疼我,見我不願意答應這門親事,也就親自出面幫我把這門親事退了,壓根就不是外面所說的那般!”
“你說謊!”蔣友祥一直覺得自己不大聰明,可卻不是什麼話都能將他糊弄過去的,“要是你一開始就不想嫁給暉哥兒,又怎麼會同意這門親事?涼月,都到了這個關頭了,你還幫着這個混蛋說話?”
說實在的,這蔣友祥也實在有些可憐,如今在場的人都曉得事情真相,偏生他一個人被瞞在鼓裡,唱着獨角戲。
宋涼月耐着性子說道:“二表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這樣,這門親事真的是我說要退的,若是不然,你問問外祖母就曉得了。”要不然這般糾纏下去,指不定會鬧到什麼時候去了。
蔣國公老夫人領悟到她的意思,點點頭。
蔣友祥只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眼神不住在他們三人臉上掃了又掃,可卻什麼都沒看出來,忍不住心裡嘀咕道,難道這宋涼月真的是喜歡安平候世子?
想及此,他看向蔣友暉的目光中冶也忍不住有些愧疚了,自己這個堂弟,從小可是與自己一起長大了,他是什麼性子,自己還能不清楚?連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怎麼就冒冒然動手呢?
可到底是男子,要面子得很,如今只梗着脖子說道:“既然你們一個個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他可沒臉呆在這兒了。
蔣國公老夫人皺皺眉,說道:“你啊,都是訂了親的人了,也就是半個大人了,如今做事怎麼還這般莽莽撞撞,要是以後還這樣子看我怎麼罰你!”雖心疼蔣友暉,但她卻知道,蔣友暉是該打的,若早些將話說清楚,也就不會鬧成今日這個局面了。
等着蔣友祥走了,這瑞祥居也就安生了,蔣國公老夫人自然是不會留他的,只是他這一走,氣氛未免有些尷尬了。
這還是知曉了蔣友暉的秘密後,宋涼月第一次見他,卻不曉得如何開口,如今好像說什麼都不大合適,只能笑着說道:“外祖母,怕方纔二表哥那一鬧騰,攪合得您腦袋都是疼得罷,那我就不打攪您了,您好生歇着。”
話畢,她轉身就走了,她倒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可看着蔣友祥臉上那尷尬的表情,還是覺得離開的好。
只是,宋涼月不過是剛出了瑞祥居大門,身後就傳來了蔣友暉的聲音,“涼月,涼月!”
宋涼月轉身,看着鼻青眼腫的蔣友暉,笑着說道:“三表哥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蔣友暉卻有些欲言又止,微微皺眉,如今就算是他臉上都是傷,可依舊擋不住那生極爲秀氣的眉眼。
還是宋涼月明白他的意思,吩咐道:“胭芳,一禾,你們就先回去罷,我待會兒就回來了。”
這兩人都對自家姑娘和醬油的親事抱有希望的,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宋涼月這才說道:“不知道三表哥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