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涼月有些無語了,一個姑娘家張狂到如此地步,只怕是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既然這般,那怎麼沒見到陳姑娘來蔣國公府玩耍?倒是大舅母時常在我跟前唸叨着陳姑娘,誇讚陳姑娘溫柔嫺淑,是個曉得進退的人!”
陳婕只把這當成誇獎的話,昂起頭,不免有些飄飄然了,“這是自然……”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四周投向自己那譏誚的目光,這襄陽侯府是京城中一等的勳貴之家,不假,只是今兒能夠參加瑞華長公主賞花宴的姑娘個個出身名門,就算是不比陳婕身份尊貴,那也是差不到哪兒去的。
就算旁人不會出言頂撞她,但那眼神中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陳婕也明白了旁人那輕視的目光,頓然漲紅了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涼月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洪氏,淡淡說道:“陳姑娘覺得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呢?自然是誇讚你的話了。”
頓時,她們身邊不免蔓延出譏誚聲來了,這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雖說襄陽侯府鎮壓了陳婕打死丫鬟的事兒,但這些年下來,襄陽侯夫人時常帶着自己的小女兒出來交際,這陳婕到底是個什麼性子,那是不少人都曉得的。
陳婕的臉色愈發紅了,連聲音不免都尖刻起來,“你這是故意在笑話我?還誇讚我的話?你以爲我聽不出來,當我是個傻子嗎?”
這下子,莫說是湊在一起說話的姑娘了,就連不少夫人太太都扭頭看過來了。
其中自然包括了洪氏和陳氏,還有陳氏的嫂子襄陽侯夫人,幾個人都走過來,洪氏則關切問宋涼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至於襄陽侯夫人和陳氏則圍在了陳婕身邊。
特別是這襄陽侯夫人還未等陳婕開口,就已經低聲訓斥道:“這是在安平侯府了,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對於女兒,她是嬌慣的,可她到底不是沒有分寸的,曉得安平侯府可不是撒潑的地方。
她的女兒,模樣生的好,若是性子再好一些,只怕嫁給安平侯世子爺都不是沒有可能的,可女兒這性子,她是曉得的,若是能嫁去蔣國公府,有陳氏照應,怕是再好不過了。
陳婕不免有些委屈,哽咽說道:“娘?她竟然當衆諷刺我?姑姑說她不過是個住在蔣國公府的表姑娘,遲早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誰知道會嫁到哪個破落戶去?憑什麼能這樣說我?”
好在她沒有完全糊塗,說這話的聲音並不大,可仍舊嚇得襄陽侯夫人捂住了她的嘴,“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兒可不是在家裡,你說話有些分寸!”
邊說,她邊去看陳氏,可陳氏臉上滿是淡然,好像並不在乎似的。
陳氏如今巴不得宋涼月出醜了,更何況,她自覺得這話並沒錯!
倒是洪氏有些忍不住了,冷聲說道:“看不出來襄陽侯府的姑娘還真的是好教養啊,這還沒及笄了,一口一個出嫁,一口一個破落戶,只怕是先前時常在家裡頭說這話罷!曉得的人知道這是襄陽侯府的嫡出姑娘,若是不曉得的,只怕還以爲是哪家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姑娘呢!”
她倒是不怕什麼,反正整個京城都曉得她是什麼性子。
倒是襄陽侯夫人面上有些掛不住了,聲音愈發親和了,“二夫人,看您這話說的,本就是小姑娘家的口角,何必這般認真?我們當姑娘的時候,不也像她們似的,時常拌幾句嘴嗎?這一轉身就給忘了,過不了幾天就好的像什麼似的!”
說着,她一手拉着宋涼月,一手握着陳婕,笑着說道:“說起來,涼月還算是婕姐兒的表妹呢!”
言外之意已經夠明白了,是洪氏小題大做了。
洪氏愈發生氣了,這明明是陳婕的錯,襄陽侯夫人說來說去,怎麼反倒是成了她的錯呢?
只是,她正欲說話的時候,宋涼月卻搶在她前頭說道:“沒事的,您說的沒錯,本就是婕表姐同我鬧着玩的,是二舅母想着我纔來京城,之前沒與婕表姐說過話,怕我受欺負了呢!”
襄陽侯夫人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眉眼中的笑意更甚,“還真是好孩子,去罷,同婕姐兒一起玩去罷!”
這下子,就連洪氏都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只是宋涼月卻沒打算同陳婕一起玩,道不同不相爲謀,更何況方纔她跟在陳婕身後走的時候,可是聽到陳婕說了一句,一口一個婕表姐喊得清甜,誰是你表姐呀?簡直像是京巴狗似的,見到人都往上湊。
有了這話,宋涼月就更加不會跟着陳婕一同玩了,好在她對這安平侯府熟悉得很,簡直是閉上眼就能知道哪是哪兒,略微沉思片刻,說道:“咱們去花圃瞧瞧。”
上一世的時候,她時常聽許慕原提起瑞華長公主的花圃,只說裡面什麼花兒都有,後來等着瑞華長公主死了之後,也就沒人進獻那些稀罕的花兒了,連丫鬟們照顧起來都沒有之前盡心盡力了,這花圃也就漸漸衰敗了。
而後,宋涼月雖貴爲安平候夫人,但背景人脈卻是及不上瑞華長公主一半的,這尋到的花兒朵兒也就及不上瑞華長公主了,所以這花圃再難達到之前的盛況!
如今,她可是想好好去瞧瞧那花圃到底裡頭養了多少稀罕花兒!
胭芳卻擔心道:“姑娘,這安平侯府這麼大,您怎麼曉得怎麼去花圃?不如奴婢尋了丫鬟來問問罷,若是不小心闖錯了地兒,那就不好呢!”
宋涼月這才驚覺自己差點露餡了,笑着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正好,咱們找個小丫鬟問問看。”
只是,等宋涼月尋了個小丫鬟問了路之後,那小丫鬟面上卻是一片驚異之色,半晌才道:”您,您……是怎麼想到要到花圃去的?”
宋涼月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既然是賞花宴,那瑞華長公主的意思定然是叫咱們好好瞧一瞧那些花兒,只是我瞧着方纔擺出來的那些花兒雖是珍品,但卻不是絕品,我想那些花兒定放在花圃裡頭罷!”
那小丫鬟的神色更加精彩了,半晌才說道:“瑞華長公主的確是有一個花圃,只是這花圃知道的人不多,這位姑娘是如何曉得的?平日裡莫說是外頭的人了,就連奴婢們都不能進入花圃的,而且長公主曾說過,她有個花圃的事兒不準奴婢們泄露出去的……”
也就是與瑞華長公主交往過密的人才曉得這事兒,但若是與瑞華長公主交往過密之人,她焉會覺得陌生?
因爲上一世嫁給許慕原的時候,瑞華長公主已經自縊身亡,所以對於安平侯府的那些事,她知道的並不清楚。
但既然已經有了去花圃的打算,宋涼月這心思就怎麼都按捺不下來了,“我不進去花圃裡頭,也就在外頭遠遠看上一眼,就算是瑞華長公主曉得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那小丫鬟不免有些爲難起來了。
一禾見狀,還不等胭芳開口,就已經將一錠銀子塞到那小丫鬟懷中了。
就算是安平侯府富貴滿滿,但這一錠銀子對個小丫鬟來說卻不是個小數目,她嚥了口口水,才說道:“那這事兒,你們可不能對旁人說!”
“這是自然!”宋涼月忙點頭。
等着一行人偷偷到了花圃外頭的時候,那丫鬟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驚呼了一聲,說道:“呀,我忘了,陳婆子那邊還等我我送茶葉過去了,忙來忙去,竟忘了正事兒呢!”
說着,她對宋涼月道:“姑娘,您看完了就早些離開罷,若是被人瞧見了那就不好呢!”話畢,就匆匆忙忙走了。
宋涼月又朝前走了幾步,待看到花圃的時候果然覺得很震驚,如今不過是初夏,這纏枝泰藍水缸裡養得睡蓮已經是半人高,淺水色的玫瑰花開的格外搖曳,別有一番韻味……
就連宋涼月這個活了兩世的人見了,都忍不住露出驚愕的神色來,更別說胭芳和一禾了。
特別是一禾,那驚呼聲恨不得將所有的人都給引來了,“姑娘姑娘,您快看,那邊還有一株紫色的花兒呢?這到底是什麼花兒?看着像月季,可又有些像牡丹……還有那邊,那邊呢!那可是您口中說的百合花嗎?可真好看!”
宋涼月忙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道:“你這麼大聲音,可是要將這附近的人都給引來嗎?好在照顧花圃的丫鬟婆子都出去幫忙了,要不然就你這嗓門,只怕我們就被當成採花賊,被送到瑞華長公主跟前呢!”
如今她才曉得察覺,只怕上輩子她忙到死,也種不出這般稀罕的花兒來。
一禾這才止住了話頭,低聲道:“姑娘,姑娘……奴婢瞧着最裡頭好像也有很多花兒,要不咱們進去瞧一瞧罷?”
這花圃實在是大,在外頭瞧着都是美不勝收,誰知道里面是什麼光景?就是想想,就覺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