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凌風酒醒,大軍早已走出了東洲的百里之外。張元、瞿溪沒有令大軍短暫停留腳步,因爲他們不知道呼延霆究竟作何打算。雖然不知道凌風究竟是使出何種手段自呼延霆手中逃脫的,但若是呼延霆突然改變心意,派來大軍追殺,單單依靠自己着萬數軍隊,恐怕連一時三刻都無法撐過。
看到忙碌的大軍,凌風也並沒有對張元等人說出呼延霆根本不會追殺的話語,因爲他也想自己早些回到帝國。依照呼延霆言語,凌天帝國同樣並不安穩,雖然沒有呼延霆的棋子潛藏其中,但其中的反叛分子依舊不少。若是凌風尚在帝國倒也罷了,可是現在凌風在外,衆人都認爲凌風一行一定會出現什麼意外,這些反叛之人定然會乘着這個機會做些什麼,乘此興風作浪。
端坐馬車,凌風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努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些。對於昨日喝酒之事,凌風原本是想要勸阻呼延霆的,誰知道到了後來,二人竟然雙雙拼起酒來,直到最後,雙方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是依稀記得,龍椅四周,酒壺橫七豎八的擺成一團。
能夠與昔日故人把酒共歡,其實並不單單是呼延霆的心願,同樣的,這也算是凌風的一樁心願,今日心願終成,也算是了了凌風心中的一幢遺憾。其實凌風在見到呼延霆時,便已經猜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呼延霆是一個偉大的對手,他不願有什麼趁人之危的表現,這一桌酒,呼延霆完全是用他作爲自己之前人生的一個了結。瞭解前世的恩怨,瞭解親人的仇恨,酒席過罷,呼延霆只想與凌風混混烈烈的一戰。
而這一戰,也同樣是凌風必須面對的宿怨。
南隅戰山,自凌風離開後,整個戰山便一直散發着一股詭異的氣息,雖然相較平時查遍並不太大,可若仔細查看,便能夠清楚的發現,現在整個戰山,往來人口竟然是平常的幾倍之多。
凌國大殿,納蘭若依一手批閱着奏摺,眉頭卻是緊緊皺起。這些日子,納蘭若依總是感到一絲並不尋常的戾氣,雖然並不明顯,可納蘭若依又是何等的細心之人,毫不誇張,相較於凌風,納蘭若依甚至在一些心細,之事上把握更爲準確。
“青蓮...”放下手中奏摺,納蘭若依輕聲呼喚道,未過片刻,屏風後便出現了一道倩麗的身影,沒有應承什麼,青蓮只是走自納蘭若依身前,輕輕躬了躬身。“青蓮,你最近有沒有發覺些什麼?我總覺得...”看着青蓮出現,納蘭若依淡然說道。凌風離開前,便將青蓮安排在了納蘭若依的身邊,納蘭若依畢竟只是一個柔弱女子,缺少了青蓮的保護,凌風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
“太后,最近宮中侍衛、宮女更換了大批人員,很多皆是新生面孔,青蓮擔心出事,已經安排下人去查。”
“好,儘量小心,不要打草驚蛇,等待風兒回來。”靜靜看了一眼青蓮,納蘭若依點了點頭,視線再次轉向桌面的奏摺上。
原竹箜國址,此時,早已成爲了凌天帝國的第二分部,雖然朝中大臣都很清楚他們背後的王上依舊姓凌,但不可否認,在當前大勢下,凌風根本沒有精力去分心二部,故此,現在的帝國也是由納蘭天雄一手代爲管理。
納蘭天雄本身就是一代梟雄,接受帝國後,雖然並未能在凌天揚原有的基礎上做出突破,但卻把原本震動不安的竹箜國硬生生的穩定了下來,二年多的時間,納蘭天雄用自己的管理方式使得竹箜國至少恢復了之前的八層有餘。現在竹箜國,百姓可能並不認識凌風,但對於納蘭天雄卻一直是感恩戴德,時時銘記於心。
天下動盪、獨守一隅、民心歸服,天時、地利、民心納蘭天雄已經得進了所有,納蘭天雄絲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現在登高一呼,整個竹箜國瞬間便可化爲己有。可對於這天下,納蘭天雄卻仿似沒有絲毫興趣一般,只是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安心的替凌風處理着家業中的些許繁瑣。
納蘭府邸,納蘭天雄的故居,原本依照納蘭天雄此時的身份早已應該入住王宮了,可不知爲什麼,納蘭天雄卻從未在帝宮中住過一宿。哪怕是國事再繁瑣,哪怕是自己再勞累,納蘭天雄都會一直回到這個看似平素的居所,風雨無阻。
書房內,納蘭天雄一臉嚴肅的看着手中呈上的密函,神情卻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密函是指南隅傳來的,內容自然也是凌風不在時南隅所面臨的種種困狀。合上密函,良久,納蘭天雄嘴角才浮現出一絲的冷笑。
“怎麼,魚兒要上鉤了...”莫名間,空洞的房間中竟然傳來了一絲蒼老的聲音,循聲望去,才自燈火的搖曳下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容。面容已經遍佈皺紋,可在那皺紋深處,你卻能夠明顯的感受得到這人的滄桑。混沌的雙眼如同一潭死水,彷彿無論何事都驚不起他絲毫的興趣一般。在他的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生人的氣息,若非他開口,恐怕任何人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而他,卻一直靜靜的坐在那裡,從未離開。
對於老人的存在,納蘭天雄顯然早已知曉。靜靜的望了望老人,納蘭天雄微微點了點頭。“不錯,魚兒已經上鉤了,我們也要準備收網了,這一趟,你親自去吧。”
“好,”老人沒有拒絕,一個好字言罷,老人的身形已經離開了書房,悄無聲息。
面對着房門的方向,良久,納蘭天雄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風兒,暗影已經前去助你,這一戰,你一定要贏啊,凌家真的輸不起,輸不起...”納蘭天雄的聲音越加低沉,可令人疑惑的卻是,那名深沉的老者,依然會是已經消失良久的暗影。
熊虎山,中、東、南三隅交接之地。若說一統之前的南隅是一片諸侯混戰之地,那麼這裡,便是真正的埋骨之所。熊虎山的名頭由來已久,這是這個名頭的建立卻是浸泡在濃濃的血河之中。這裡,是所有君王都不願染指的境地,這裡,卻同樣也是那些被流放之人噩夢般的天堂。在這裡,沒有任何的人情和法律,這裡的人信奉的只有拳頭和殺戮。
三天前,凌軍便來到了這裡,可是三天後,這裡卻是漫山遍野的屍骸遺體。血腥瀰漫山谷,對於山上的這些放逐之人來說帶來的卻並不是驚慌,而是滿腔的振奮和欣喜。
翌日,一道消息席捲天下,熊虎山一役,凌軍損失八層,凌風、瞿溪、張元三人盡數慘遭殺戮。人頭就懸掛于山腳的龍門架下,張元、瞿溪的臉龐早已被血水瀰漫,道道刀傷更是讓二人不堪入目。相較於二人,凌風的面龐倒是真切了不少,面容並未遭到多少破壞,微張的瞳孔中卻顯露出強烈的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