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時間,凌風還是第一次感覺睡得如此的安穩,直到日上三竿,凌風才堪堪從睡眠中轉醒過來,這還是在小琴的喚醒下,如果沒有小琴,恐怕就連凌風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究竟會睡到何時起牀。
“王上,小琴侍奉您更衣洗漱...”恭敬的拿過凌風的龍袍,小琴利索的進行着一切。神色雖然恭敬無比,但凌風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小琴的不對,暗想是因爲昨夜張元的關係吧,無奈的搖了搖頭,凌風不再言語,“我自己來就好,你先下去忙吧。”
“是,王上...”欠身作了揖,小琴緩緩退出了臥房。
無奈的看着小琴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凌風最終也未說出什麼挽留的話語,從心底來講,他是不喜歡小琴的變化的,相較於之前,凌風更喜歡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小琴。可是不可否認,張元的話語雖然過激,卻也不是並不道理。小琴畢竟只是婢女出身,凌風是不會介意這些事情的,可是此事一旦被旁人見到,小琴恐怕必將作爲衆人的攻擊對象,這樣的情況,凌風並不像見到。
洗漱過後,凌風才趕往清頤殿,許久沒有陪在父母的身邊,凌風雖然現在已經貴爲帝尊卻也已經不敢忘記人子之責,清早跪安,這便是現在凌風應該做的事情。
“王上,”纔出臥房,凌風便看見旁側躬身而立的張元。“王上,微臣有事想要稟報...”雖然已經安排了凌風今日並無早朝,可是張元已經覺得身爲一國軍師應當將一切儘快的稟報凌風。於是乎,天還未亮,張元便已在房外久久等待。只可惜張元算錯了時間,以至於在房外足足等候了三個時辰才見到凌風,早晨晨露太重,此刻的張元早已有些身形不由自主的打顫起來。
“何事稟報,緊急事務麼?”疑惑的看着張元,凌風開口詢問道。原本凌風打算今日只陪家人不理朝政的,可是張元的出現無疑打斷了凌風所有的計劃。
“是...回王上,王上三月迴歸,凌國上下變化頗豐,我想將凌國現狀作一簡單彙報,也好讓王上儘快瞭解詳情,以便於管理帝國。”
“如此...”細思片刻,凌風點了點頭,“我本欲跪安父母,既然如此,軍師便與我一道而行吧,也好,趁機將事情說給我聽。”
“如此甚好,”點了點頭,張元慢行幾步,錯開了身位,落後凌風半步而行。
作爲臣子,張元的行爲可謂是恰巧拿捏正好,即表示了對凌風的尊敬,亦顯示了自己的地位。
清頤殿中,衆人早已準備齊全,正在準備飲食早宴,見到凌風前來,凌雨連忙起身微微頜首,多加了兩副碗筷。
“孩兒凌風給父親請安,給母親請安。”一揮衣袖,凌風盈盈拜倒在地。
“下官張元見過國父,見過**。”緊隨凌風其後,張元纔再次拜倒,絲毫不敢壞了利益。
“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何必拘泥於俗禮。來,想必你們還不曾用過早宴吧,一起吃些...”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凌雲煬招呼道。
“下官不敢,國父請先用餐便是,下官便在一旁等候便可。”躬了躬身,張元起身後退幾步,便要走出大殿。
“軍師,一起吃些吧,正好你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講麼,在座的都是我的親人,你大可不必忌諱,我們邊吃邊談便是。”坐在凌雲煬身側,凌風開口說道。
“是,張元遵旨。”再次躬身,張元露出了一絲的喜悅之色。作爲一個聰明人,張元自然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抉擇。凌雲煬讓其留下,張元卻選擇後退等待,這其中因果卻是牽涉甚多。凌雲煬雖爲凌風之父,更貴爲竹箜國主,可南隅的國主畢竟還是凌風。張元身爲凌風之臣,理應只聽從凌風的命令,只要凌風還未開口,張元別不敢妄自落座,否則便是亂了朝綱。
反之,凌風開口讓其留下,卻是讓張元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一則來說是凌風認可了他的身份,再則來說,與凌雲煬共聚一餐,這本身就是對自身的無上榮耀,換做當初,張元有何曾想到過自己竟然能和一國之主同坐一席,而現在,這一切都是實現了,而且還是倆位一國之君。
“張軍師,請用餐...”將手中碗筷遞給張元,凌雨客氣道。
“多謝長公主,”雙手接過凌雨的碗筷,張元再一次的起身躬身謝禮,神色間卻沒有絲毫的不願,彷彿理所應當一般。
雖然說是要邊吃邊談,可是坐在如此宴席之間,張元又哪敢多說什麼言語,直到早宴結束,張元才從飯碗中擡起了頭。
“軍師,有什麼事情,現在也應該說說了吧。”觀望着張元,凌風露出了一絲淡笑,一餐下來,旁人倒是沒有什麼拘束,雖然並非什麼山珍海味,但衆人依舊吃的津津有味。唯獨張元,一向冷靜的張元此時卻是食不知味,吃到最後,額頭甚至都被完璧壓下了一道深紅的烙印。看到張元的神色,就連一向冷峻的凌雲煬都有些忍不住嘴角微微有些翹起。
“額...這個...”支支吾吾了半天,緊張之下,張元都組織不起來自己的語言。
“軍師,我且問你,昨日你對我說朝中新納大臣究竟怎麼回事,還有,我凌軍現在發展至何種地步,凌國百姓對我凌國可有怨言?”
“回王上,現在凌國上下一片和氣,百姓對於王上可謂感恩戴德,不敢有絲毫的怨言,想必王上也曾看到,昨日前來迎接王上回城百姓遍佈街巷,張元敢以性命擔保,此些百姓都是因爲自願前來迎接王上的,張元並未從中安排一人。對於新納大臣之事,回稟王上,其實這些人還並非是我凌國之臣,只是掛了一個虛銜罷了,王上不在帝都,張元只是一介臣子,又豈敢做主。這份便是新納大臣的人選名單,詳細之處我已標記紙上,還請王上過目...”
結果信紙,只看一眼,凌風便點了點頭,信紙共分十來頁之多,上面就新納官員張元已經做了詳細的介紹,包括官員出身籍貫依舊先擅長經歷等樣樣都進行了設計,對於重點關注人員,張元的資料則更加的完善,就連凌雲煬推薦而來的官員,張元都命人私下做了調查,但看資料,便足以可見張元辦事的細緻,用心。
花了整整半個時辰,凌風纔將信紙盡數看罷,轉手遞給了凌雲煬。
“有勞軍師了...”微微頜首,凌風表示了謝意。十大頁紙,上面描述之人足足達到了七十八人之多,如此短的時間能夠整理出如此詳細的資料,凌風自問就算是天譴也斷不可能如此快速行事。
接過信紙,凌雲煬只是大致的閱覽一遍便對凌風點了點頭,關於凌國新發生的一切,凌雲煬畢竟要比凌風要早些回來,也多清楚一些。自己推薦的人員多是凌雲煬這些年來暗中培養的精英,對於他們的身份,忠心凌雲煬自然是一清二楚,而其他前來投奔的人員,凌雲煬也派人做了簡要的調查,雖然不似張元如此這般的清楚,但大致的訊息卻也不會相差太多。
“風兒,我認爲張軍師此番安排極爲合理,雖然這些人目前只是虛銜,但未嘗不可給他們實職。你看着陳文,李志,寧洪明幾人,幾人雖然現在只是一介平民,可是早先年間卻都是在朝爲官之人,只是因爲太過清廉,遷怒了權臣,這才棄官不做,告老還鄉,相較於你凌國的現狀,我認爲他們纔是推動你凌國發展最爲合適的人員。”
“當然還有些山賊強盜之輩,如韓峰、蘇明之輩,這些人雖然兇悍無比,可能夠坐穩山頭,未被清剿的有能有幾人,他們能在夾縫中活到現在,足以證明他們的本是非同一般,但這些人可能野性難馴,可用之卻不可輕信之,究竟如何處置,還要你自己考慮纔是...”
將詳細情況分析了一番,凌雲煬卻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依照凌雲煬才智,如何處理這些人才凌雲煬自然心中注意,之所以沒有和盤托出,目的也是爲了看一看凌風究竟有沒有爲君之志。
微笑的衝着凌雲煬,凌雲煬的一番苦心凌風有何嘗不知,更何況,這本身就是他自己的事情。即使凌雲煬不說他也會盡快安排好這些人的去處。
“軍師,我軍現有多少兵種,多少將士?”
“回王上,共有四大兵種,其中步兵五十萬,騎兵二十萬,情報部門七萬,暗殺者三萬。雖然相交於王上臨行之前兵力並無太大的變化,但士兵質量確實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依照王上之前的策略,兵貴精而不貴多,所以我軍兵力一直未曾增加,甚至還刪減了一些,但我敢保證現今軍隊的戰鬥之力,絕對不會遜色任何一支部隊,這些部隊,都是衆將士日以繼夜辛苦操練的結果...”
提到兵將,張元臉上由衷的顯現出一絲的自豪,若說凌風走後的三個多月的時間裡,最令張元驕傲的並不是自己將政事處理的井井有條,而是培育出了這樣的一對精兵。
“做得好,”凌風並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自張元、瞿溪帶兵營救自己的那一刻,凌風就已經看到了這支軍隊的戰鬥力。
“軍師,此份名單共有七十三名武將,其中能者更是不在少數,如韓峰蘇明之輩,這等能人雖然不曾帶過軍隊,本身缺乏一定經驗,但其勝在勇猛,這等人才無論想盡何種方法都要留爲己用。但考慮道他們現實的情況,我想,官職還是不要太高才好,就留在瞿溪手下做個副將吧,若是他們真有才能,凌國也同樣不會虧待與他,至於他們原本的下屬,切記要全部打亂重排,凌國軍隊之中,絕對不允許有私有兵制的出現。”
“至於陳文、李志、寧洪明等人,此等賢人爲官清廉又肯先天下之憂而憂,正是凌國現今需要人才,南隅雖然不似他國地大,可是管轄城池也並不在少數,大可放手讓他們去管理一座城池,升爲城主,也可儘可能的爲百姓謀取福利。當然,一定要派人協同管理,若是有任何不忠之舉,即刻拿下,格殺勿論...”說道最後,凌風身上莫名的閃過一縷殺意。
“是,微臣這就安排。”感受到凌風的威嚴,張元盡然自心底升起了一絲寒意。
“且慢,軍師,你貴爲一國之師,朝廷社稷之事自然需要你多擔待些,更何況你手持監國鞭,我希望你能夠對得起你手中的鞭子。通知羣臣,明日召開早朝,有關官員升遷調整一事,我會在明早進行確認,你下去。”
“微臣告退...”躬身後退幾步,張元走出了大殿。
“不錯,算有幾分皇者之氣。”待張元離開,凌雲煬臉上才露出了一份笑意。
“你呀,就記得你那什麼皇者之氣,風兒纔多大啊,你就讓他承擔這些,這對風兒也太不公平了。”嗔怒的看着凌雲煬,納蘭若依一臉的哀怨之色。張元在時,身爲女子納蘭若依自然不能夠在旁傾聽,所以才躲回了臥房裡面,等待張元的離開。
聽聞自己的妻子一句句的哀怨,凌雲煬留下的便只有苦笑。若是換做旁人凌雲煬或許還能發發怒火,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最愛的妻子,凌雲煬又怎敢說出一句責備的話來。溫柔的傾聽者納蘭若依的話語,可凌雲煬的眼神中卻不時地流露出一絲傷感的目光,只不過一閃即逝,沒有人曾感覺到。
嘮叨了整個半柱香的時間,納蘭若依才以哀怨的眼神結束了最後的談話。伸手拉過凌風的手臂,納蘭若依細心的將手臂挽在了懷裡,“風兒,跟爲母進去,爲母有話想要問你。”
“母親但說無妨,孩兒遵令便是...”沒有猶豫,凌風直接給出了答案,對於自己的這段親情,凌風是由衷的珍惜的,面對自己母親的要求,凌風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母親可就當真了。”一瞬之間,納蘭若依就像迴歸到了少女時代一般,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風兒,爲母要說的便是關於你的終身大事。”
“終生大事?”
“對,就是你的婚事。”點了點頭,納蘭若依笑着撫摸着凌風的秀髮。“風兒,現今你已貴爲一國之主,早就應該選妃納後了,只可惜一直因爲外事打擾,纔沒有將此事提上議程,現在你既已回來,爲母想你把此事儘快定下來吧,凌家人丁單薄,也好儘快給凌國填個家丁...”
“你母親說的對,我也正有此意,本來就算你母親不說,我也準備今晚和你談論此事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凌雲煬已經站在了身後,陰沉着臉龐,卻寫滿了期盼之意。
“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想好。”無奈的攤了攤手,凌風一笑的苦笑。說句實話,這樣的問題,凌風卻是想過,而且想過不止一遍,可是每次想起,都讓他有些膽顫心驚。依照父母的安排,婚配人員自然便是納蘭家族的兩位姐妹,平心而論,對於二人,凌風也確實有些喜歡,可是每當想起她二人的時候,凌風的腦海中總會突然浮現別的女人的身影,葉小小...李詩怡...甚至是青蓮、小琴...”當一切參雜一起,凌風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衆人中選擇出一個,更無法決定放棄那個,讓那個傷心。
“還需要想什麼,要知道當年你父親十七歲登上帝位,我與你父親也是十七歲便已婚配,你現年已經將近二十,你還有什麼可想的...”凌風想象到了肯定會挨批評,卻怎麼也沒想到此話竟會自納蘭若依嘴裡說出,一時之間,凌風竟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我...”
“好了,不要爲難孩子,風兒,既然你還沒有想明白,爲父便再給你一段時間考慮,婚姻大事雖然不似國家大事那般重要,但始終是你人生最爲重要得的大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伸手摟過納蘭若依的腰間,凌雲煬轉身走回了房內,望着凌雲煬的挺拔的身軀,莫名間,凌風竟看到了一絲荒涼,一絲遲暮,不知道什麼時候,凌風的心中竟然多了一份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