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走後不久,本來應該進了大門的江凌和杜和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
眺望了一眼,江凌很肯定的說:“走了。”
杜和點了點頭,忽然捂着肚子說了一聲,“上樓吧,喝了一肚子的咖啡,里爾克這麼大的富商,居然只捨得請喝水,連一塊茶點都沒。”
江凌“撲哧”一笑,跟着說:“可不,他們西洋人的糕點說是有奶,不讓吃,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蘇式糕點可有不老少沒放奶的。”
兩個人沒有走大門口,從來處退了回去,在車子邊上張望的矮小男人,也就是昨夜臨時被杜和告知來配合的李二筒,在兩人經過之後,也熄了車子的火,縮手縮腳的上了樓。
這間飯店,本來在原來的計劃中是沒有真的要房間的,但是臨執行之前,杜和忽然主動將一些不必要的項目都加入進來,包括和江凌吃的那頓飯。
江凌知道西餐昂貴,本來全說杜和,兩個人吃個沙拉,喝個水果湯就好,但是杜和堅持着真正吃了一頓大餐,叫江凌正經體會了一回講究的上流社會的吃飯方式。
畢竟曾經與何團長一起吃飯的時候,何團長可是不管什麼菜,都用筷子夾的。
華懋飯店樓上的房間裡,三人一起坐在房間裡的地毯上,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杜和跑完了廁所之後,吁了一口氣,揉了揉李二筒的肩膀,仔細看看他的肩膀,發現紅了一塊之後,抱歉的說:“二筒啊,我出手沒分寸了,待會兒塗點跌打散吧。”
李二筒搖了搖頭,毫不介意的說:“沒有的事,我在船廠的時候,比這個還要狠的多的收拾捱得多了,只要能讓里爾克付出代價,你就是給我一刀我都沒怨言。”
杜和在房間的小餐櫃裡摸了摸,找出一盤子的零嘴水果來,放到了地毯上,自己先抓了個蘋果啃了一口:“今日跟里爾克交鋒,我才發現他確實有點能耐,不是可以隨意哄騙的老傻瓜。”
“怎麼說?我看他一直好像在求着你要和你做生意呢?”
江凌不解的問。
李二筒卻說:“沒錯,老闆,不,里爾克那個奸商平時就是這樣笑呵呵的與人爲善的嘴臉,可是許多惡毒的制度都是他親自指定的,有個詞說人面獸心,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對李二筒的話無比認同,杜和拿出了幾張白紙,把自己和里爾克簽訂的那一厚摞子草簽的條款迅速的翻譯過來,攤開放到了地毯上,對兩人說:“看看,有什麼發現?”
江凌和李二筒就分別拿了幾張紙在那仔細看了起來。
十幾分鍾過去,江凌除了感到頭暈腦脹之外,除了覺得杜和與里爾克寫的字都挺好看的,毫無所獲,還看的有點發困。
李二筒就更糟糕了,李二筒只是識字,但是他讀過的書太雜,沒有收到過系統的教育,可能今日讀的是論語,明日讀的就是日曆,沒可能看出哪些複雜的商業用語。
杜和嘆了口氣,“里爾克和我定的是草簽的條約,按理說是沒有效力的,但是他卻在這裡頭規定了,我要先成本價賣給他一批樣品,讓他來檢驗我們家族產品的市場響應率,也就是說,我不論是同他做不做得成生意,第一批的錢就已經虧出去了。”
“看這裡,里爾克特別註明了,成本價指的是一件商品構成的最基本元素的價格,不包括工藝費用和加工損耗,也就四說,每賣給他一件樣品,我就要賠三成的加工費進去。”
杜和看倆人還不明白,無奈的將那幾條解釋成了白話告訴了二人。
江凌聽得一瞪眼睛:“那可是金器!一件少說要一兩重的!便宜三成??他怎麼不去搶!”
李二筒皺着眉頭想了想,“如果是用鍍金和銅來代替的話,就應該會好辦一些……”
“不,這一批次的樣品必須貨真價實,我們約定了下週一交樣品,之後簽訂合同,所以這兩天之內,二筒你要做兩件事……”
杜和仔細的將李二筒要做的事情交代給了他。
李二筒越聽越覺得驚心動魄,他原本以爲杜和會用聚寶盆一生二的仙人跳方式來騙里爾克的錢,沒想到杜和居然玩兒的這麼大,這麼敢!
那可不是幾十幾百塊的東西,那是還沒見到水花,就要把幾萬元砸進去博的買賣!
“你真的要做真貨?”李二筒吞了吞口水,“我倒是能做,畢竟今天的那些個把件也做出來了……可是杜和哥,真貨可要十二兩的金子,還是提純過後的,如果是雜色金子,少說要十五兩以上纔夠用!”
十五兩金子,對於李二筒來說是天文數字了。
在幫杜和精細加工那件十二生肖把件的時候,李二筒就對杜和的大手筆心驚不已,如今看來,那纔是九牛一毛,後頭的正戲還沒上呢!
如果這一回坑實了,里爾克不說元氣大傷,資金流斷裂,緊張度日很久是肯定的。
杜和肯定的對李二筒點了頭:“要做就做真的,之後的下一批再做假貨,你放心,這些金子我有辦法弄來,不會有那麼大的危險,畢竟,一出一進,我們就算是賠,也就賠個幾百塊而已,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這些都是必要的。”
“幾百塊……那今日去買金子的錢呢,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難道不能直接進行下一步麼,非要先來一批試交易,萬一里爾克收了手怎麼辦?”
江凌嚴肅的看着杜和,這是兩個人多年來第一次和平的共同爲了一件事情出力,因爲李二筒,原本對彼此深有成見的兩人不知不覺中都轉變了對對方的看法。
杜和笑了笑,指了指胸口的那枚翡翠胸章,“用這個去換,只要到時候我能贖的回來就行。”
“你要當嬸嬸給你的東西?”江凌更不贊同了。
杜和搖了搖頭,“是美雪……算了,你並不認識,總之是我同一個講義氣的女義士借來的,她講明借我半個月,到期歸還了就行。”
沒歸還的話,就要答應當美雪姐的未婚夫這種事情,杜和自動將他忽略掉了,美雪姐一定是同他打趣的……吧。
杜和回憶起去找楊美雪的時候,她那個俏皮中帶着點期待的眼神,忽然打了個寒噤,猛地搖搖頭,將腦海裡的想法趕了出去。
“至於爲什麼一定要同里爾克試交易一次,”杜和笑了笑,“因爲我同他約定的交易是用金條交割的。”
“你們兩個再猜猜,我爲什麼要用金條?”
杜和的眼神雪亮,一條清晰的方案已經在他的眼前呈現。
李二筒看着杜和,暗想道,胸有成竹,說的就是杜和現在的狀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