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對於靈魂大巫來說,是不可觸碰的東西,每一次觸碰,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葉元陷入了昏迷,斬斷那關鍵的一點點法則具象化的絲線,所帶來的後果卻是遠遠出乎葉元的意料,甚至此刻,葉元才明白那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永遠的消失了,生命真元只能恢復,但是卻不可能創造。
若非葉元當機立斷斬斷了兩根手指,恐怕要付出的代價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長時間的使用覺曉之瞳,而且是剝離狀態的覺曉之瞳,靈魂的力量嚴重透支,而最後那一下斬斷出一小節法則具象化的絲線,卻將這透支衝到了極致。
斬斷出兩根手指之後,葉元的靈魂已經因爲力量在短時間內嚴重透支而陷入自我保護的沉眠之中,靈魂之中那虛實之間的世界之中龐大無匹的無主萬民意識可以直接恢復葉元的靈魂之力,但是卻不能當做靈魂之力來使用,這需要葉元的靈魂去吸收,然後轉化成靈魂之力纔可以。
靈魂陷入自我保護的沉眠,但是肉身和意識卻在貫徹葉元最後的一絲命令,所以,誰都發現不了,直到長孫無忌觸碰了一下葉元。
那遠超葉元預料的反噬,來自於法則的反噬,便開始好似安靜之後的暴風雨一般的出現。
七竅流血,眉心一寸的靈臺識海好似暴風雨之中的大海一般劇烈的翻騰,從眉心開始延伸向靈臺識海深處的那一百多個臺階也不再穩如泰山。靈臺識海之中那些神識力量所化的海水開始拍打這些臺階,臺階開始在海洋之中沉沉浮浮。
眉心二寸的紫府神宮之中,也是一同的在翻騰,一道道震盪的漣漪不斷的震盪葉元的紫府神宮。
唯有紫府神宮深處那與眉心三寸未知神秘所在連接的通道依然穩如泰山一般,那些來自於法則的反噬,直接轟向葉元靈魂的反噬,在這通道之中。卻被那“枉死”碑被抵消了九成九以上,法則的劇烈反噬,幾乎全部被“枉死”碑鎮壓在外。
這也是葉元肉身受創七竅流血的原因。但是那只有百分之一的法則反噬轟入到葉元的靈魂之上,已經陷入到自我保護沉眠的靈魂之上,卻還是讓葉元已經凝實的靈魂佈滿了裂紋。
沉眠。是靈魂自我恢復的最保險的方式。
葉元忽然七竅流血,可是將長孫無忌嚇壞了,甚至身爲葉元的巫奴,也感應到葉元的靈魂受到了創傷,這麼久以來,就算是身死一次,葉元的靈魂卻是也沒有受到過傷害的,這一次卻忽然成這樣了。
白鹿老人也是有些驚駭,一手抓着葉元的胳膊,探查了一下。便道:“先回去吧,古道友後手不斷,必然不會留下這麼大的破綻,必然早已經有準備了。”
白鹿老人看了一眼遠處虛空而立的秦嬴,秦嬴便知道這意思。有白鹿老人在,他已經抓不住這個機會殺了葉元了。
秦嬴轉身消失不見,白鹿老人才暗自嘆息一聲:“哎,若是這二人能不自相殘殺該多好……這一次,不但夜行族出現了,而且日行族的人也出現了。原來東海的大日神宮就是日行族控制的。”
幾人帶着葉元離開渝州,回到白鹿書院之中,可是葉元卻還是沉睡不醒。
長孫無忌、老頭、君寒殤、白鹿老人坐在房中,白鹿老人面色凝重,道:“這一次大日神宮忽然出現於夜行族聯手,已經是最大的變故了,古元太讓對方忌憚了,以至於這恆古就是死對頭的兩族竟然會聯手對付古元,此前,古元欲下手對付夜行族的消息,已經被泄露,這一次,古元受傷昏迷,恐怕也藏不住這消息了。”
長孫無忌沉吟了一下,道:“此前見到魔宇神君倉皇而逃,必然是受到重創了,若是知道了我主陷入昏迷,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攻打,下一次,投入的力量便會大大增加,而大日神宮投入來的的力量也會大大增加,白鹿前輩,您怎麼看?”
老頭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發狠道:“大不了找到千機盜聖那老不死的,反正他徒弟還在我們手中,佈下天羅地網,只要能拖時間拖到那小子醒來就行了。”
白鹿老人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千機老鬼前段時間找到化凡的關鍵了,此刻正在關鍵階段,恐怕是不可能出現的,甚至,就算是他徒弟身隕,他可能也感應不到了,不成功便成仁,要麼成功,要麼化凡失敗身隕。”
老頭面帶狠色,道:“實在不行,直接將三癡那傢伙帶來,讓三癡守着那小子,看誰能抵得住三癡的意境。”
白鹿老人依然不看好,道:“這也只能作爲最後一道了,生靈塗炭啊……”
忽然,白鹿老人一揮手,手中便出現一封信件,道:“有人將這封信扔到了白鹿書院的大門口,是個高手,我沒捕捉到對方是誰。”
打開信件,白鹿老人便皺起了眉頭,將信件傳遞下去。
長孫無忌也是皺眉,道:“這不可能!”
老頭看了一眼信件,立刻破口大罵:“狗屁東西,這當自己是盤菜了,竟然敢直接威脅!”
君寒殤接過信件,看了一眼,眼中立刻閃過一絲憂色。
“三日之內,將古元交出,若是不然,夜行族大軍揮下,不惜一切代價,踏平白鹿書院!”
忽然,白鹿老人再次一揮手,手中出現一封金色的燙金名帖,打開之後,面上憂色更重。
“三日之內,交出古元,若是不然,大日神宮將發動禁法,以驕陽將神州大地化爲焦土!”
老頭咬牙切齒。道:“這羣狗東西竟然敢直接來威脅要人!”
白鹿老人沉默,片刻之後,才道:“先等等吧,看這小子三天之內能醒過來不,他們怕了,人族的神魂道修士,對於夜行族的殺傷力是最強的。而大日神宮在這一次忽然出現,顯然也是早有準備了。”
此刻,外界。便已經開始盛傳秦嬴和葉元在渝州大戰魔宇神君和大日神宮的一品神官墮天晴。
葉元一夜之間血洗雲州東部和徐州的夜行族,讓徐州的飛灰之雨三日而不散,手段之狠辣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不過這一次,卻無一不是拍手叫好的。
夜行族的出現再過迅速,擴張的速度也太過迅速,所有的修士都怕了。
此刻,忽然有高手出現,甚至還將魔宇神君打成重傷,低迷的士氣也開始恢復,夜行族的諸多弱點,如何殺死,如何判斷也開始流傳開來。有效的抵抗開始慢慢的形成。
不過此刻,大秦咸陽城之中,已經被葉元遺忘的應天聰卻廢寢忘食的待在皇城之中,不斷的在一個個由人族轉化而來的夜行族身上坐着實驗。
已經七天七夜沒有絲毫休息的應天聰雙目通紅,神情卻滿是亢奮。
他將一枚丹藥塞進牀上昏迷着的夜行族口中。觀看着這夜行族的變化,那夜行族的特徵緩緩的消散,最後重新化爲人類的摸樣。
應天聰看到這一點,眼中滿是亢奮的神色,嘶啞着聲音對一旁侍候的人道:“將他帶到外面曬曬太陽。”
侍者將這已經恢復了人類形態的夜行族帶到屋外,將其放到陽光之下。卻發現這原本應該化爲飛灰的夜行族竟然沒有化爲飛灰。
應天聰跨步走上前,切脈,神識探查,連續以各種方式探查了三遍之後,才激動地道:“真的可以變回來!真的可以!”
“以毒攻毒,以劇毒殺死夜行族所帶來的改變,便可以恢復人類之身。”
忽然,那恢復了人身的修士皮膚急速的化爲漆黑,而後轉瞬之間,便再無一點生機。
應天聰卻不以爲意,神情還是亢奮,道:“藥量下的有點多了,應該再調整調整。”
一天之後,應天聰帶着三個恢復了人身的試驗品出現,公開宣佈,他找到了將化爲夜行族的人重新變回來的方法,葉元之前的判斷是錯的。
三個化爲夜行族又重新變回來的人,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一時之間,各地之中,便開始傳出不一樣的消息,這消息不是針對葉元,而是針對古元。
“你們聽說了麼?大秦的應醫師找到了將化爲夜行族的人重新變回來的方法了!”
“真的假的?”
“騙你們幹什麼,我可是親眼所見,那三個人裡有一個是我親眼見到他被夜行族的人咬了,變成了夜行族,現在已經變回來了,就在咸陽城之中,誰都可以見到確認!”
“能變回來又能怎麼樣,我的同門都已經死完了……”
“哎,是啊,要是古元沒有將徐州那些由人族轉化成的夜行族都殺了就好了,說不定現在都可以變回來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不覺得可惜麼?”
“是挺可惜的,要是應醫師早點研究出來就好了,要是古元晚點出手就好了……”
這帶着一絲邪魅笑容的人看着眼前已經有點心神恍惚的修士,口中的話語之中緩緩的帶上了一層魅惑:“是啊,要是古元不出手,現在那三百多萬修士都能恢復了,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死的。”
這修士眼神有點呆滯,喃喃自語:“是啊,可以不死的,可以變回來的……”
“是古元殺了他們,古元殺了你的同門!”
修士的眼神越來越呆滯:“是古元殺了我的同門。”
“現在古元不但惹怒了夜行族,還惹怒了大日神宮,他應該爲這些事情負責,爲那些枉死的人賠命,將他交給夜行族和大日神宮,就能平復對方的怒火。”
“是啊,交出古元,都是古元的錯!”
神州之地,如此一幕不斷的上演,有心人開始利用應天聰的公開聲明,還有那三個就待在咸陽城之中誰都可以見到的重新從夜行族變化回來的人,加上這一次夜行族和大日神宮的聲討傳出,所有的矛頭都開始指向了昏迷之中的葉元。
過了兩天,神州已經羣情激奮,憤怒、恐懼之中的修士開始在有心人的指引下來到白鹿書院所在的小洞天之外,不斷的聲討,讓白鹿書院交出古元。
白鹿書院乃是名門正派,這些人才敢如此,若是什麼魔道門派,或者是什麼手段霸道的門派,誰敢來?就因爲白鹿書院之內都是書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開殺戒,所以更是助長了氣焰。
白鹿書院之中,白鹿老人沉着臉,眼中帶着怒氣,道:“胡鬧!胡鬧!大秦的新皇實在是太過分了!”
君寒殤似乎想起了大秦的太傅楊宇新,眼神一暗,自然明白,從應天聰開始發佈聲明,到成這種情況,在神州之地,除了大秦的皇室之外,誰能如此快速的蠱惑人心,誰敢如此蠱惑人心?
新皇便是要藉着一刀,置葉元於死地。
白鹿老人沉吟了一下,看向長孫無忌,道:“長孫,古道友與大秦新皇可曾有仇怨?”
長孫無忌想起秦連的事,當年這新皇尚未登基的時候,葉元還曾直接以意識駕臨太子府威脅當年的太子丹,想其這一點,長孫無忌便點了點頭,道:“是有些恩怨。”
白鹿老人暗歎一聲,看向白鹿書院之外,道:“愚昧啊,愚昧至極,他們真以爲交出古道友,就足夠了麼?他們要的是整個天元界!”
房間之中,葉元還在沉眠之中,尚未甦醒,眉心三寸的未知神秘所在,靈魂之上的裂紋非但沒有開始癒合,反而有了一種越來越多的趨勢,靈魂之中那一方似虛似幻的世界,似乎也有一絲特別的變化,天罪之碑的背面,在一個角落裡,那最後一個空白處,葉元的名字緩緩的浮現。
整個天罪之碑的背面,便是歷代靈魂大巫的名諱,而葉元的名字則佔據到了最後一個位置。
天色漸暗,眼看第三天就要了,夜行族的大軍已經聚集在雲州之外。
而神州西部邊境,一個一襲粗布麻衣,赤裸着雙腳的光頭青年,踏着步子,掀起一連串的塵土向着咸陽城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