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劍光如電,帶着凜冽的劍氣斬向白鯤,卻被不久前跑到這裡來的四安看到,頓時讓四安大驚失色,雖然不久之前白鯤的做法讓他很是傷心,可是他終究是四安崇敬的離先生,怎麼可能讓他在自己的眼前被別人殺死而不管不顧呢。
看着那抹幽幽射出的藍光,四安就像是看見了最恐怖的魔鬼一般,而這個魔鬼現在正要殺向離先生,怎麼辦,我該怎麼做,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對抗的了仙人的弟子,離先生會死,我也會死,我到底該怎麼辦。
四安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討厭自己的無能爲力,如果自己也是仙人的話該多好,這個時候就能夠將離先生救下來了,也能打敗這個什麼雷霆,我不甘啊。
四安仰天怒吼,義無反顧的衝向那道幽藍的劍光,雙手朝着幽藍的劍光抓去,想要爲白鯤率先擋下這必殺的一擊:“逃啊,先生。”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本來不想殺你的,你偏偏要自己湊上來,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看看仙家的仙劍是否你區區一個廢物可以抵擋的吧,給我一起去死吧。”雷霆面目猙獰的控制飛劍遙遙斬下,誓要一擊就將兩人一起斬成肉醬。
四安恐懼的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許久卻沒有感受到自家被劈成兩半的痛楚,偷偷的睜開眼睛,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本來應該在他後面的離先生來到了他的前面。
可是更讓他驚訝的卻是,那一道被他視如洪水猛獸,畏如神魔的劍光,竟然被離先生夾在了手上。
離先生,不是普通人,他從來一直都是一名仙人,而且是一名強悍至極的仙人,強悍到只要區區兩根手指就能夾住這威力巨大的仙劍,難怪他可以平安無恙的漂流在海上,而不被海獸襲擊。
原來我真的是最蠢的那個人,剛纔我那副自不量力的樣子真的很可笑吧,一個凡人,還想要救仙人的命,真是好笑極了。<>
“哈哈哈哈哈......”想到這裡,四安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如顛似魔,笑聲之中充滿着悲憤,而在白鯤居住的小木屋之內,這一年來雕刻的木雕不知道爲何顯得越發猙獰了。
白鯤默默看了一眼,隨手將手指夾着的飛劍彈回給了已經呆滯在一旁的雷霆腳下,徹底變成了一把廢銅爛鐵,至於雷霆這個人,白鯤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趣。
“四安,跟我來。”白鯤淡淡道。
四安腳步不動,只是依舊在大笑着,彷彿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而此時雷霆也是已經回過神來了,驚恐的看了白鯤幾眼,發現白鯤根本沒有正眼瞧自己之後,連地上的自己的飛劍也顧不上了,調動自身的真氣,狼狽逃竄了。
這次他真的是嚇破膽了,本來以爲只是一隻小白兔,沒有想到卻是一隻大灰狼,連自身師父賜給自己的最珍貴的飛劍也被一彈就彈壞了。
白鯤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不斷大笑的四安,沒有出聲打擾。
等到過了一會,四安終於不笑了,默默的轉過身想要離開,沒有任何想要和白鯤說的了。
“你就想這麼離開了嗎,什麼都不做嗎,就像是一年前那樣,明明心裡面很不甘心,但是你還是默默的離開了,現在依舊是這樣嗎,難道你一輩子都想要忍氣吞聲,默默忍耐嗎?”白鯤看着想要離去的四安淡淡道。
四安腳步一頓“你懂什麼,你究竟知道什麼,你最好閉嘴啊,對,你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你可以說不,你有那個能力說不,可是我不是呀,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普通人,要多平凡就有多平凡,我胸無大志,我不想惹事,可以了吧,何況......就算我不甘心又怎麼樣,我就只是個普通人啊。”
“所以你現在還想要繼續當你的普通人嗎,當年我問過你,爲什麼想修仙,你給我的回答是想要仗劍天涯,斬妖除魔,可是以你的性格,遇事不爭,縱然心有不甘,可是依舊默默忍受,你真的以爲拿把劍去練就真的能夠成就絕代劍仙嗎,斬妖除魔嗎?”白鯤盯着四安,一字一句如同最鋒利的尖刺扎入四安的心中。<>
四安緊緊的握着拳頭,手上的指甲狠狠的扎入了自己的掌心之內,死死的咬着嘴脣,一絲絲血絲滲落,白鯤說的話彷彿將他**裸的剝開,將他所有的一切都給暴露無遺。
“這一年以來,你每天都是笑臉迎人,可是你知道自己夜間是否有心生不甘,你從來都不去主動招惹事情,縱然發生了衝突,無論對錯,都是你先一步退讓,你以爲你是善良,卻不知在他人眼裡就是懦弱,要是以後退無可退之際,請問你該如何。”
“你從小父母雙亡,所以爲了保護自己,你從來都不會和別人爭奪什麼,沒有了利益的衝突,故而可以無波無瀾的長大,但是也是養成了你這樣的性格。”
“明明在仙門頂上,你心有不甘,卻是生生壓抑住,明明在知道小雅姑娘對我有意,你心生不甘,對我有怨,最後還是壓抑住,明明在我將你的秘密暴露之後,你憤怒,無助,很想質問我,但是你最後還是選擇了逃走,你是在害怕什麼,不久前,你又發現我是一名修仙者,你感覺到了一種被欺辱的羞恥感,可是你還是選擇什麼都不問,最後還是想要默默離開。”
“你一退再退,你能否告訴我,你想要退到什麼時候,你可以退得了一時,但是你退的了一世嗎?”
白鯤的一句句話,如同巨錘一般轟在了四安的心上,讓其不斷後退,嘴裡唸唸有詞,冷汗直冒,不斷吞嚥着唾沫。
白鯤的話一針見血,讓四安不斷回想起自己的過往,越是回想,就越是冷汗不斷,因爲他發現,白鯤說的話好像是對的,自己一路走來,似乎一直都是在妥協。<>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只能妥協,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四安魔怔一般的吼道。
“你現在不僅懦弱,還學會了自欺欺人了嗎?”白鯤再次往四安的傷口之上撒鹽。
“你閉嘴,閉嘴,閉嘴啊。”
“我再問你最後一句,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想不想要修仙,別急着回答我,你之前覺得仙人高高在上,可以斬妖除魔,可以爲萬民崇拜,可以救人於水火,這是你看到的光鮮的一面,萬物有好有壞,修仙者大道獨行,爲了修仙,很多人不擇手段,殺人,陷害無所不爲,甚至有的會視生靈爲螻蟻,一如剛纔的那個雷霆,也會孤寂,發現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心中有事不能向人述說,也會孤獨,因爲你的親朋好友會因爲你的高高在上而敬畏你,恐懼你,再也回不到原來其樂融融的場面,會離開你,因爲你的壽命很長很長,長到足夠看着他們一個個離開這個世界,當你回首,你會發現最初相識的人已經都不在這個世上,茫茫世界,你竟然找不到一個相熟之人,這樣,你還想修仙嗎?”白鯤看着四安道。
四安徹底的迷茫了,隨着白鯤的述說,他的識海一邊是自己修仙之後仗劍天下,懲惡除奸,一邊是自己修仙之後,親人好友一個個離去,最後成爲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那種孤獨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