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逆子

番外之逆子

林市基地,貧民窟,一間低矮的棚子裡,頭髮凌亂渾身髒污的女人正蹲在地上,仔細地清理着一隻變異鼠的屍體。變異鼠有三十多釐米長,身上的肉雖然不少,女人卻連皮都捨不得剝,甚至內臟都捨不得扔掉。就連細細的腸子,也剪開來仔細清理乾淨。

基地裡用的乾淨水全靠水系異能者提供,價格昂貴,貧民窟的人用不起,只能去買別人用過後再沉澱好的水。這種水裡加了消毒劑,所以總是有種消毒劑的味道。然而,生活在貧民窟的人根本不敢嫌棄。甚至就連這樣的水,也不是能天天買到的。

爲了節約,大家都會將用過的水重複利用。一開始還會嫌髒,會覺得不習慣,可是日子一長,便漸漸習慣了。他們這些人每天辛辛苦苦起早摸黑,賺到的信用點卻非常少,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拼命地節省!

小小的盆子裡盛着半盆髒污不堪的水,女人將清理好的變異鼠和內臟在裡面洗過後,直接拿起一根細鐵棍穿了變異鼠,在火上將毛烤掉,然後再放進鍋裡連着內臟一起煮。漸漸的,鍋裡便傳出一股子腥臭難聞的味道。

這樣的味道要是換成末世前,除了街上的流浪漢恐怕沒人會吃。然而貧民窟的人卻早已經習慣了,這股子味道一飄出來,就有人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吸了吸氣。然後,貪婪地看向那間小小的棚子,不住地吞嚥口水。

幾乎每一天,貧民窟都會上演這樣的情景。這裡一個個小棚子緊緊地挨在一起,中間的過道窄得可憐。原本乾淨的過道早就變得油膩烏黑,各種各樣的臭味瀰漫在空氣裡,漸漸融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味道,能把一個正常人給薰得暈過去!這樣髒亂的地方,外面的人根本不願意進來,也就住在這裡的人因爲長期置身於這樣的味道中,習慣後反倒是沒什麼感覺了。

女人彷彿聽見外面吸口水的聲音,一雙眼睛警惕地透過棚子上大大小小的縫隙朝外面看。一邊看,她一邊貪婪地嗅着鍋裡傳出的味道,拿起旁邊的湯勺在鍋裡攪了攪,見肉已經泛白,明顯已經好了,趕緊熄了火。

她也不拿碗,直接用湯勺舀了一勺就放在嘴邊,甚至顧不得燙,直接吞進了肚子裡。這時候,她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虛弱而急切的聲音:“快……快給我!”見女人不聽,他又大聲說道,“這是我抓到的!快給我!給我!”

女人假裝沒聽見,用筷子夾了鍋裡的肉就往嘴裡塞。那人看着這一幕,頓時更急了,忍不住罵道:“死……死女人!我爲了抓這隻變異鼠都受了傷,你怎麼能自己吃獨食!”

女人聽到這裡,纔不耐煩地回頭瞪了他一眼。這是一個瘦弱的老男人,圍着髒污的被子躺在棚子的角落裡。被子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污跡,而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腳上都佈滿了傷痕。他見女人回了頭,渾濁的雙眼中頓時生出幾分希望,伸長了手臂請求:“快給我吃點兒,我都要餓死了。”

女人猶豫地看着他,正不知道該怎麼辦,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身影猛地衝了進來。這人本來生得高大,但是此時卻微微駝着背,皮膚蠟黃,臉上還有道猙獰的疤。他衝進來後,看見鍋裡的肉頓時眼睛一亮,衝上去一把將女人推開,搶過她的筷子就夾了肉瘋狂地往自己嘴裡塞,一副餓死鬼投胎的德行!

女人想撲過來搶,卻被他一腳踢在肚子上,踉蹌了幾步後正好坐在地上那名老男人身上,壓得他淒厲地慘叫,嘴裡不住地罵着“你這個逆子不得好死”。

男人大口吃着肉,不屑地看了他跟女人一眼,反脣相譏道:“老子是逆子?要不是老子天天跑出去幹活養着你們倆老不死,你們早就餓死在外頭了!當初要不是你們兩個老東西沒看住大姐,讓她跑了,老子怎麼可能淪落到這種田地?呸!兩個老不死的東西!”說完,他繼續大口吃肉,很快鍋裡的肉就只剩下了一小堆骨頭。

女人被他踢得很慘,好一會兒都沒緩過勁來,也不敢跟他搶,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將所有的肉吃完,坐在地上傷心地哭。躺在地上的老男人則被氣得不輕,可他身體本就不好,之前爲了抓那隻變異鼠又傷得不輕,這會兒哪裡還有力氣爬起來教訓這個“不孝子”?聽着兒子的話,他心裡也後悔不已,當初要不是沒看住厲青雲讓她跑了,他們家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他一邊後悔,一邊想起當初厲青雲買的那堆物資。那麼多的物資啊,他當時真是瞎了眼,竟然不顧女兒的勸阻收留了那些“窮親戚”!這些白眼兒狼,吃了他們的物資不說,還拿了他們的物資去送禮,給自己換好差事。厲青雲走後,更是直接霸佔了他們的物資和房子,把他們給趕了出來!

他想到這裡,又忍不住覺得,當初要不是厲青雲扔下他們跟着別人跑了,那些沒良心的東西怎麼敢把他們給趕出來?可惜厲青雲走後便音訊全無,他心裡再怎麼怨恨也無濟於事。想了厲青雲他又想面前的這個不孝子,心裡又忍不住開始後悔,他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這是隻披着人皮的畜生呢?要是他當初但凡對厲青雲好點兒,那丫頭是不是就不會扔下他們不管了?

男人卻沒心思關心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吃完肉後又將鍋裡的湯喝完,這才舒服地嘆了口氣,指着吐出的那小堆骨頭說道:“哭什麼哭?這兒不是還有嘛?待會兒敲碎了你再煮一鍋湯,湊合着吃吧。”說完也不理會角落裡那一男一女,抹了把嘴就走了出去。

他走後,女人哭得更厲害了,嘴裡不住地說:“青雲啊,你到底在哪兒啊?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啊,連爹媽都不顧了。你快回來呀,你回來呀。”

可惜,希望基地和林市基地隔了山重水遠,這些話厲青雲是不可能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