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沉默地坐在牀板上,各自想着事情,沒有注意到河面的細微變化。
兩岸的岩石上出現了一些被水浸溼的痕跡,水面在痕跡下方,這說明,河面在下降,水正在減少。
“吃點東西吧!”
撕拉!
向南伸手從吳振頭上的蝦身上扯下一大塊肉,微笑着遞給妹妹向晴。
向晴看向向南,目光就像一道冰冷的月光,照在向南臉上,把他的笑容冰凍住,她扭過頭,把目光落在移動的石壁上,搖了搖頭。
向南尷尬地笑笑,正要收回手,鵬輝一把把肉抓過去。
“大哥,我吃。”
河面上多了幾道咀嚼食物的聲音。
向晴掃了一眼大嚼特嚼的鵬輝和王子衝,暗罵一聲不爭氣。
“小晴,別意氣用事,我們救不了他們,也不能救,要是返回救他們,就沒有現在交談的兄妹了。”
向南太熟悉自己的妹妹了,只要看看錶情都知道她的想法,一邊解釋,一邊重新撕下一塊肉,遞過去。
向晴接住,拿在手裡。
“大姐,大哥說得對,我們沒有足夠得精力去管那幾個人,他們死了……也就死了,我們管不了。”
王子衝把嘴裡的肉嚼爛,吞下肚,擡起頭說道。
“大姐……”
鵬輝來不及把嘴裡的肉吞下去,鼓着腮幫子口齒不清地說。
向晴皺眉,打斷鵬輝的話。
“別喊我大姐,喊老了!”
“那我喊你姐吧!”
向晴不再說什麼,抓起手中的蝦肉,送到嘴邊,咬下一點細細咀嚼。
距離荊城還有很遠,河道彎彎曲曲,無形中增加了路程長度。
這一漂就是兩天。
兩天兩夜四人都沒有合過眼,只有吳振想睡就睡想醒就醒,不過睡多了也沒意思,他大多時候和幾人一樣睜着眼睛。
兩天來,吳振只能看着四人吃肉,自己吃不了,他們也不給,他都快被餓死,不是餓死也是渴死,他都三四天沒吃沒喝了。
吳振轉動眼珠,看着向晴,眨眨眼皮。女人的心應該會軟一些吧!四人都很鄙視他,要不是看在他是進化者的份上,早拋棄他了,不過向晴除了鄙視,還很同情他。
吳振喉嚨還沒好,根本說不出話,想解釋也解釋不了,只能默默承受他們的鄙視,現在,報應來了。
三個男人都注意到他眨眼,不過理所當然地沒理他,向晴坐在前面,眼神無光,漫不經心地看着石壁,應該在想事情。
女人雖然心善,但也是多愁善感的動物。
動作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吳振只好試試用聲音。
坐在三個角的三人像看小丑一樣看着吳振,見他擠眼睛,動眉毛,還要張嘴,有點訝異,這才幾天,他就恢復到這種地步了,要知道,幾天前的他可是一個將死之人。
“啊……喝……水……”
吳振用力地張嘴,乾裂的上下嘴脣艱難地分開,他動動紫黑色的舌頭,終於吐出來幾個字。
向晴總算扭過頭,看到吳振的動作,微微一愣。
“怎麼了?”
吳振看也不看無動於衷的三人,眼睛緊盯着向晴,“渴……”
向晴左看右看,張嘴說到:“這水恐怕不能喝,先忍着吧!”
“這水?是不是降低了?”
向南疑惑地盯着黑色河面,水是黑色的,看不到河底,不過他總感覺這河面下降了很多,導致他們的速度變慢了,牀板更加顛簸。
向南擡起一條腿往水下一放,水面只到腳踝向上一點,深度減少了一大半。
由於河水是逐漸降低的,一直在河面的他們一次次熟悉變化後的水深,竟然沒有發現前後的巨大差異。
向南轉過身,把吳振頭上的蝦拿來,拆掉他上半身的布條,把裹在脖子上的布塊慢慢掀起來。
“差不多了。”
向南再一次被吳振震撼,難以置信地說。
“我們上岸!子衝,把他扛着。”
“他的傷?”向晴擔心地問。
“恢復太快了,要是膽子大點,現在就能戰鬥。”向南不忘嘲諷一句。
吳振被笨手笨腳的王子衝攔腰提起來,身上一陣陣痛,聽到向南的話,皺着眉頭,雖然能說點話,但他沒去反駁,用實力說話吧!
砰砰砰砰!
牀板在淺淺的水上晃盪,磕磕碰碰,撞東撞西,感覺隨時會散架。
王子衝扛着吳振,向南抱着蝦肉,鵬輝和向晴站在後面,等牀板平穩的時候,幾人同時跳向岸邊。
站在岸上,鵬輝和王子衝的目光在漂走的牀板上聚集,向南看着越來越少的黑色河水,想着那條黑色的江,至於向晴,已經走了很遠。
“你們還不快走?”向晴話音剛落,鵬輝和王子衝眼皮一跳,遠方的牀板碎了。
幾人站在三米多寬的公路邊,目光從眼前向公路的盡頭延伸,目露震撼。
公路上塞滿了各種型號的汽車,一輛接一輛橫七豎八地亂擺在一起,很多車的車身上鏽跡斑斑,四面玻璃上落了很厚一層灰塵。很遠的一輛車的車玻璃上胡亂地花着什麼,可能是字,應該是不久前寫上去的。
有的車車窗裂了,上面有血,有的車門大開,門上的血乾枯發黑……
吱呀!
幾人的目光被近處的聲音拉扯回來。
幾米外有一輛汽車,車門和車身僅僅有一點連着,不知道是不是風的緣故,車門微晃,發出聲音。
嘭!
車門掉下來,把地上的灰塵震起來一圈又一圈。
“那是不是字?”
鵬輝指了指遠方。
“去看看。”
向南擡腳向那邊走去。
“放……下我。”吳振小聲地說。
王子衝沒聽明白,“嗯?”
“把我放下,我……能走。”吳振強調一次。
王子衝把吳振輕輕放在地上,沒捉弄他。
吳振扶着王子衝的肩膀,慢慢擡起一隻腳,向前走了一步。
“可以。”吳振十分欣喜。
吳振走路像爬一樣,有了他的拖累,幾人的速度慢了不少,鵬輝想和他說說話,見他這幅痛不欲生的模樣,打消了念頭。
走了很久,總算走到那輛車前,向晴看着灰濛濛的車玻璃,辨認了一會兒,沒認出來上年的鬼畫符一樣的痕跡是什麼字。可能是喪屍或者別的東西不小心弄出來的。
幾人大感失望。
吳振看都沒看車窗上的痕跡,用力擡起胳膊,指着公路中間,疑惑地問:“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