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和郭爸那邊,郭睿也私下找機會跟他們說了下對他們的收入分配。其實以前他們吃住用也是小隊免費提供的,只是說法不一樣。對於這樣處理,兩位老人感到非常滿意,如此,他們現在享受的這些就不是小隊對他們的照顧了,而是他們應得的,是勞動換來的收入。他們一直怕拖累小輩,如今,雖然知道這裡面還是有大家照顧的成份,至少明面上是說得過去的,不會讓自己的子女在大家面前不好做人。至於沒有額外的積分收入,這一點他倆完全不擔心。一來,老人家本身對於物資上的需求就不多,能夠吃飽穿暖有地方住,在末世就是最大的福氣了。二來,還有子女在身邊,真有特殊需要,他們自然會孝敬的。
爲何會這樣重新分配,兩個老人家閱歷多,哪裡會不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說法,兩人都是很自覺的那類人,閉口不問原因。不過,李希和郭睿還是分別私下裡稍微解釋了下。兩老人聽後心裡有數,卻不會外傳,甚至李媽也沒打算跟張仲成和張子維說。好在這兩人也屬於比較自覺的,從來不問有關小隊的敏感性問題,他們見李媽吃住用基本沒花什麼錢,心裡就大概有數了,哪裡需要追根究底。而且,他倆晚上在別墅吃飯,雖然攤了份子,裡面還是有被照顧的成分,他倆不是沒經驗不懂事的二愣子,自然心中有數。
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對方看在眼裡,會時不時給予一定的照顧。而說出來只會徒惹人嫌。比如眼前這位。
“哥,我這次交完房租,手頭上的積分已經所剩無幾了,付我一個人的飯錢恐怕都不夠,現在又有了雯雯。你看……”曾志平裝出可憐相,試圖讓曾志強主動提出幫助他的話。
曾志強不自覺皺起眉頭,他發現最近一段時間,面對弟弟時總是煩心的時候多,不悅地教訓道:“我上次就勸你不要另租房,有地方住就行了,何必把積分花在這方面!”不過一想到這事已成事實,多說也無用,不再繼續揪住這點不放。
“哥,原因我不是說了嘛!再說阿希她們不是也說這樣比較好麼!”曾志平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錯,將李希的話擡出來。
曾志強一聽這話,又想生氣了,弟弟這總喜歡推脫的毛病總也改不了。別人怎麼說是一回事,你推到別人身上又是別一回事。哎,想到他這麼大了,性格已經鑄定,要改很難,也就不打算再費脣舌追究這事。
深呼吸一口氣,曾志強壓制住怒氣,冷靜下來,轉移話題道:“我還有點積分,這次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要指望我,我不可能一直養着你。你現在已經結婚了,就更該有擔當,去找份收入高點的工作,或者讓你老婆出去工作,兩個人一起賺錢養活自己總不會困難。”
“哥,我這份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再找收入高的,就有危險了!”曾志平語氣急起來,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還有雯雯,我答應過讓她跟我後不用工作的,我不是說了嘛,她出去工作我也不放心呀!”
曾志強好容易壓制下來的怒氣一下子又飆出來:“危險?想在末世裡一點危險都沒有可能嗎?!你哥我幹得事不危險?那可是相當危險!你別看我們每次都能平安回來,那不代表沒有危險,恰恰相反,每次外出我們都是提着腦袋幹得!不知道何時就回不來了!你在基地裡的工作能有多危險?我醜話說在這裡,你要是再不自強自立點,萬一哪天我不在了,我的隊友們可沒有義務照顧你!”看着曾志平聽得目瞪口呆,並沒打算就此住口,“還有你老婆的事,什麼叫你答應過她跟你後不用工作?你既然有本事答應,就要有本事養她啊,現在
求我做什麼?難不成讓我幫你養老婆?你還是男人嘛?!哼,因爲漂亮所以擔心工作不安全?我可沒看出她有多漂亮,她有阿希漂亮?人家阿希照樣出去砍喪屍,誰敢對她放肆?”
曾志平被嚇住了,不是被曾志強話裡的內容嚇住的,而是他的態度!以前,甚至是末世後,他哥對他一直是寬容的、忍讓的、照顧的,從來沒有對他紅過臉。有時就算嫂子偶爾表示點不滿,他也都儘量維護。可是現在,這麼一通痛罵,這還是那個疼愛他的哥哥嗎?!
曾志平不知道的是,曾志強對他態度的轉變是有一個長期的過程的,只是他太過於自信,或者說太過不關心他哥的感受,以至於忽略了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所以,當曾志強量變產生質變,沒有如曾志平所期待的那樣表現時,他才如此震驚和不能接受。
曾志強一通火發出來後,感覺身體都輕鬆許多。可能是一直以來都強忍着不滿,負面情緒積壓太多,鬱結於胸,自然感覺身體沉重。如今鬱氣得以發泄,身體通暢,當然會覺得輕鬆。
他當然也注意到了曾志平的表情,本來還有點於心不忍,又一想,就趁這個機會給他敲個警鐘也好,免得縱容他這麼下去,等於害了他。他之前說的話不完全是氣話。每次出任務,他的確都抱着不一定能安全回來的心理準備。原先想着今天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活着,要珍惜僅剩的親情。可是現在看來,越是抱着這樣的想法,越是會害了他。趁着自己還健在,鍛鍊他成熟起來纔是真正對他好。
曾志平不知道他哥的苦心,或者說,他根本不想往這方面考慮,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哥不管他了!傷心、失望、不可置信,種種情緒糾纏着他,以至於他失去理智般地對着曾志強大喊道:“我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哎,你不幫我幫誰?外面當隊長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威風八面!連帶着他們的家屬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而你呢?什麼事都要跟其他人商量着來,你不是隊長嘛?這點魄力都沒有啊!這隊長當得可真夠窩囊的!再說了,我也沒多提要求,不就是讓你給我點積分,讓雯雯不工作嘛,你就這麼不滿!你不過一個人,吃穿用不愁,要那麼多積分幹嘛!給我還能幫着我點。你不是答應過爸媽,要好好照顧我的嗎?現在呢,你是怎麼做的?你對得起死去的爸媽嘛?!”
本來他倆是在房間裡單獨、小聲說話來着,曾志平這麼一大聲嚷嚷,鬧得外面的人都聽見了。他們剛開始沒聽清說什麼,只是發現聲音很大,都傳出來了,就涌過去看看怎麼回事。等走到門口,話的內容想不聽見都難,一時進退兩難,尷尬不已。
曾志強也知道隊友們就在門外,此時他顧不得去想被聽見了多丟人,而是震驚於曾志平的話,他沒想到弟弟是這麼看待他的!
別人怎樣不知道,李希可是聽了一肚子的氣。她纔不管裡面的人會不會尷尬,直接推開房門走進去,對着愣住的兩人道:“抱歉,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私下談話的,可是你們的聲音太響,我們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故,就過來看看。因爲聽到話裡有提及到我們,我不得不進來說幾句。”嘴裡說着抱歉,李希的表情可一點沒這個意思,她實在是被曾志平的話氣極了,偏過頭對着曾志平道:“你說你是你哥唯一的親弟弟是吧!那又怎樣?血緣在末世前都不能代表一切,更何況現在的末世呢!你哥自從跟我們一起組建小隊起,我們就將彼此當成了親人,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感情可不差於你。感情是互相的,你對你哥不夠關心不夠好,憑什麼要求你哥就得一切爲你着想?你爸媽是拜託你哥照顧你,照顧不等於一切順着你。你憑什麼理所當然地享受你哥的照顧?你是小孩嗎?一個大男人整天指望別人來照顧,你不覺得羞愧嘛!還有,你老婆工
不工作關你哥什麼事?你有本事就養着,沒本事就滾蛋!說得難聽點,在末世,沒本事就等着死吧,不過早死晚死罷了。我看你是過得太適宜了,纔會對你哥沒大沒小沒禮貌,要不要我給你鬆鬆筋骨?”
鄭冀本來安靜地呆在李希二步遠的地方看着,一聽這話,趕緊表態:“希,我來,不用你動手!”說着雙手捏拳,指骨弄出“喀噠喀噠”聲。
嚇得曾志平直往後退,嘴裡直呼“不要,不要!”。
李希剛纔故意針對性地對曾志平進行了精神力施壓,這個範圍控制的極小,旁邊的人都感覺不到,只有當事人自己能體會這種壓力何等厲害。當然,這種厲害是曾志平的感受。李希不可能會傷害到曾志平,他再不好,也是曾志強的弟弟。她只是對他稍微加了一眯眯精神壓力,對於像曾志平這種意志力薄弱的人,這麼一點點就夠他受得了。李希一撤回,曾志平一點點傷害都沒有,最多就是那麼一會兒感覺非常難受。所以,鄭冀一做這個動作,曾志平就嚇得夠嗆。
曾志強不知道李希對他弟弟做了什麼,以爲曾志平只是被李希的話和鄭冀的假動作就嚇成這副樣子,實在是不堪入目,很是失望。他倒沒覺得李希他們是多管閒事,就像李希說的,自小隊組建起,他就將隊友當成了跟弟弟一樣的家人。之前瞞着他們,是覺得不好意思,也覺得自己能處理,不想搞得人盡皆知,倒沒有不能讓他們知道的意思。既然已經被大家知道了,若是能幫着教訓教訓曾志平,讓他成熟、懂事點,他覺得這個意外倒也不錯。
曾志平被李希這麼一弄,氣勢上早就弱得一蹋糊塗,哪裡還敢跟她對着頂槓,灰頭土臉地低着頭,不敢吭一聲。李希沒指望將他說醒,只要別一副囂張地樣子惹人不爽就行。
等曾志平灰溜溜地準備離開別墅時,董麗雯才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跑出來,緊跟着曾志平同樣灰溜溜地走掉了。
她知道曾志平要跟他哥談事情後,就在客廳裡到處轉悠。她想從其他人口中套點話,仗着自己以爲的女人魅力,不時地跟男隊員搭訕,沒想到他們對她都避之不及,根本說不上二句話。無奈之下只得向李媽打聽,可惜李媽一問三不知。最後又很不情願地向趙樂丹和吳苛打聽。李希她不敢找,她只瞄了她一眼,可能是眼神中掩飾不住的嫉妒和惡意被李希發現了,毫不客氣地回瞪了她一眼,嚇得她再不敢多看她一眼。趙樂丹和吳苛哪有那麼容易被套話,自然還是一無所獲。正當無聊的時候,剛纔那幕出現了,看到李希的氣勢,董麗雯還沒被精神力施壓呢,也跟曾志平一樣,嚇得趕緊往後面躲。
曾志平是等李媽他們離開後才找曾志強談話的,等他們夫婦一走,只剩下小隊幾人。
趙樂丹怕曾志強難堪,背對着他朝李希豎起大拇指,無聲地用口形說道:“幹得好!”
曾志強雖然沒看見,但他感受到了大傢伙不自在的心情,主動打破這種異樣的氣氛:“沒事,既然你們也是我的親人,在親人們面前沒什麼可丟臉的!”
他這樣一說,如果大家還那樣就不太好了。衆人紛紛開口:
“曾隊,曾小弟的話別往心裡去啊,他是說氣話呢!”
“曾隊,阿希幫着教訓教訓也好,說不定曾小弟就能懂事點呢!”
“曾隊,我支持你,沒有誰該一輩子爲對方負責,就是親人也不行!”
“曾隊,該狠心時就得狠點,這是爲他好!”
“……”
就是因爲將曾志強當成親人,大家纔沒像個外人那樣,故意幫曾志平開脫,怕曾志強事後反而記恨他們。曾志強也明白這點,所以不但不難過,反而很開心。可見大家都是真心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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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