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少,快走,我快擋不住了——”急速着急的聲音傳來。
在被一條藤蔓抽的一個踉蹌之後,荀殷額上青筋暴起,狠狠的擦了一把脣邊的血色——
僵持不下,生存的希望渺茫,他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人,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硬撇開了眼,轉回了頭,對上那又纏上來了的藤蔓,他一雙陰鷲的眼中此刻帶上了狠戾決絕之色。
只爲了身後的人爭取那萬分之一的逃跑的機會,他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可惜,他敬重、拼着命在保護着的鐘少卻依舊冷心冷情。
鍾召雲那雙淺咖啡色的眸子看着那個擋在他身前的那個慢慢多上了條條血色的人,他衣衫破爛,被藤蔓抽的處處碎裂殆盡,連帶着跟血肉模糊在了一起。一時間血色蔓延,夾雜着鐵鏽般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而他卻暗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遠處暗中窺探着的梵芊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能有這麼個衷心的屬下難道還不高興嗎?
而且還偏偏的站在那裡不跑也不動,難道站在那裡是爲了當靶子不成?
梵芊菡眉頭一蹙,按道理說,即將面對死亡的人不該這麼平靜纔對啊?尤其是鍾召雲這種狼子野心極大的人,又怎麼甘心就在這個渺無人煙的地方死了。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貓膩——
“啊——”一口泄氣了的衰敗叫聲。
就在梵芊菡狐疑之際,那荀殷已經支撐不住了,直接被一把的抽飛到了不遠處,砰的響起一道激烈的響聲。只見那個血色的人影一晃而逝,連帶着模糊血肉啪的撞到了一棵樹上——
樹葉隨之簌簌的往下掉落着,將人埋了大半個身子。
“咳咳……。鍾少,快……走……。”一隻血色的手掌從那一片綠色中伸出來,帶着執着和不屈的擔憂。
這一刻,落在那傷痕滿布的手掌上,梵芊菡是敬佩的。不管之前這個荀殷爲人怎樣的兇狠陰厲,但是現在挺身護主的他無疑是偉大的,讓人刮目相看的。
因爲在生命危險之前,即使好人也會變惡魔,可偏偏的,荀殷那個一直標榜壞人的人卻做到了犧牲自己,而只爲自己隨跟隨着的信仰。
至少他這種大無畏爲他贏得了滿堂的喝彩。
梵芊菡微抿着脣,而與此同時,那站在原地的鐘召雲終於動了。
只見他身姿靈活的躲開了那些來襲擊的藤蔓,周圍的空氣,以他爲中心的,一道墨綠色的氣體迅速擴散而出,所過之處,那些藤蔓像是人遇到了火一般,似是被灼傷了似的快速的收回了觸手,只在那墨綠色的濃霧之外,張牙舞爪着,卻遲遲的不敢再靠近了。
“咦——這就是他的異能?”梵芊菡雙眸一閃,眼底帶上了點詫異。即使有上輩子的事,她對鍾召雲雖然熟悉,但是他內裡藏着的異能卻也知之甚少。一方面是上輩子的鐘召雲也跟青博士的聯繫緊密,所以科研院的人並沒有特意去收集他的信息,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鍾召雲這個人,他十分的會隱藏自己。
鍾召雲在南方基地的時候,幾乎不動用異能,卻偏偏的用他的腦子征服了他手下的人,從某一種方面來說,他確實是個能幹大事的領導人。
“嗯,毒系——”樓炎梟雙眸深邃的也盯着那濃霧中心的人看。這個人確實有點本事,但是,叛徒還是叛徒。
“我們動手嗎?”梵芊菡側頭看向了樓炎梟,如果那棵樹那麼怕那些墨綠色的濃霧的話,那麼這個鍾召雲逃跑的可能性極大。
樓炎梟削薄的脣一抿,一雙鷹眸犀利的射出一抹兇光,“我去——”
那個毒系濃霧還不知道是什麼效果呢,他可不能讓媳婦兒過去。
“哎,等等,你看——”
只見那邊之前還無動於衷的鐘召雲,最終卻在那隻血色手掌落下之前握住了。
“鍾……鍾少……”一堆樹葉之中,微弱的聲音想去,卻見鍾召雲毫不憐惜的直接抓着那隻手掌將人一把拖出了樹葉堆。
而此時,梵芊菡他們這邊的視角,剛巧的能看見此時的鐘召雲臉上,又掛上了平常那溫潤的笑意。甚至比平常更加的柔和,卻也讓人毛骨悚然——
“荀殷——”鍾召雲脣角一勾,聲音帶着令人窒息的溫柔。
“咳咳……是,我……快……走……”荀殷那張早已看不出真面目了的臉猙獰可怖,但是那雙還完整的眼珠子依舊帶着執着、深刻的擔憂,退卻了血色狠戾,梵芊菡竟意外的覺得,還是這一刻的荀殷最耀眼。
鍾召雲那比女人還長的睫毛微斂,“呵呵呵呵……”低低的輕笑聲從他的喉中傳來,隨後就見他突然臉色一變,兇殘狠戾,宛若惡魔,大手直接掐上了荀殷的脖子,狠戾的將他抵在後面的樹幹上。
“臥槽,變態啊!”梵芊菡眼睛一瞪,沒忍住的爆了個粗口。
原本就已經氣息奄奄了的荀殷哪兒經得起這折騰啊,瞬間變得進氣少,出氣的多,儼然一副將將死的摸樣。
“呵呵呵……。荀殷,那麼你來現在來告訴我,對於一個平常經常打罵你,約束你,體罰你的人,爲何爲拼死救他呢?告訴我……你有什麼企圖,嗯——”鍾召雲低沉的聲音傳來,那張溫潤的臉上此刻佈滿了殘忍和陰沉。
但是對面的那個人顯然已經習慣了,那長血肉模糊的臉硬撐着最後一口氣微微一勾,一向桀驁的雙眸卻散發着逼人的光亮,“因爲……因爲你是我的救贖……。”
拳頭一緊,鍾召雲那張臉上頓時沉冷了下來。
他那雙淺咖啡色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一層陰翳,“救贖……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不明意味的幾聲從低笑到大笑,鍾召雲看着手裡已經嚥氣了的人,眼眸冷沉,“呵呵呵……可惜,你不是我的救贖。”
揚手就冷酷無情的將人甩到了地上,然後拿出來一塊白帕子擦了擦那滿是血跡的手。
“還真是看不過去眼啊。”梵芊菡嘟囔了一聲,果然是叛徒鍾召雲嗎,居然冷酷無情到了這等地步。
身側的樓炎梟深邃的眸子也是一沉,他也十分的不爽,對待手下兄弟他一般都會很重視,可是這個鍾召雲……
就這樣的性格,看來背叛他反而是理所應當的事了。
“我過去了。”樓炎梟側頭在梵芊菡的耳邊說了一聲,隨後整個人快速的閃身而去。
手上灰色的氣團已經凝聚成形,直接拋出,“轟——”
伴隨着一道驚天的響聲,樹木炸裂,碎屑飛濺,觸手回縮,那保衛着鍾召雲的墨綠色毒霧也跟隨着緊急的擴大了數倍,以此來抵擋着強烈的爆炸,可惜,終究還是在那劇烈的爆炸聲後被炸的擴散。
這是直接下重手了啊!
原本還打算去湊一腳的梵芊菡腳步一頓,算了,男人的事就讓男人自己解決吧。
隨後,接着躲在後面開,只見那劇烈爆炸揚起的灰塵散去,露出了那面的鐘召雲來,此刻他正半跪着,一雙淺咖啡色的眸子帶着狠戾和凝重,身上、臉上被炸傷又或者是被飛來的碎屑劃傷,鮮血漸漸的滴落。
而梵芊菡看到的是他的背後,荀殷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樣子和他之前死了之後被鍾召雲甩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梵芊菡皺了皺眉,這又是什麼情況?
按照剛纔的爆炸,荀殷的屍體是絕對不可能躲開的,而護着他的自然是——
她是現在鍾召雲的身上掃了一眼,怎麼的,死了之後才知道珍惜啊?
這又是什麼鬼?
這個鍾召雲還真是矛盾的很啊,讓人猜不透啊……
地上的枯木斷枝被踩的吱呀作響,一雙擦得油光鋥亮的皮鞋漸漸印入眼簾。
鍾召雲頓時渾身一繃,快速的擡眸看上去,可當看到來人的那張臉時,他瞳孔就是一縮,“是你——”
“嗯,是我。”樓炎梟抿着削薄的脣,一雙鷹眸卻淡漠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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