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泥人獻情

花含章醒來, 夜幕正要轉深,他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使用過度的腰腹, 雙腿動一動就痠痛不已, 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咬痕, 側眼一看, 江若愚正守在他身邊。

花含章慢慢往江若愚懷裡挪, 江若愚趕緊把人摟進懷中,就聽愛人笑道:“今晚我們是回不去啦,不過也不打緊, 明天我自然會找理由應付小葉的,一夜未歸也沒什麼。”

江若愚愣了愣, 仔細將人看了看, 說道:“這已經是第二個晚上了......”

花含章一驚, 剛想起來身上各處都叫囂着抗議,無奈只能躺回去, 仔細一想,是了,昨晚江若愚把他折騰到天亮,每每是休息一會就又情動起來,若不是兩人都是四階覺醒者, 精力遠勝常人, 恐怕做死在牀上也有可能, 反正花含章到了最後前面已經出不了任何東西, 只渾渾噩噩靠着後面盡興, 直到徹底睡死過去。

也就是說,他睡了一整個白天, 現在已是第二日晚上。原本他打的算盤是,休息一晚等第二天恢復的差不多再回去,有人問起就說心情不好在酒吧混了一夜,那麼即使精神差些也沒人懷疑。

現在眼看是沒力氣起來了,勉強回去也是破綻百出,急的花含章眼前發黑,一連聲罵道:“誰讓你弄那麼多次?我後來都說了停下不要了!這下怎麼辦,今天也回不去了。”

江若愚仔細想了想,確定花含章後來除了□□並沒有說這些話,放下心來:“你要是怕賀老大他們擔心,那是沒必要的。”

花含章趕緊問:“你是不是趁我睡着的之後跟他們聯繫了?你怎麼說的?”

江若愚搖搖頭,把昨天保安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怕找不對地方,還特地跟賀老大確認了一下。”

花含章一頭栽進枕頭裡,半天沒有言語。江若愚以爲他又不舒服,連忙擡起身摸摸他的臉,問:“是不是還不舒服呢?沒發燒,後面我也都清理乾淨了......要不起來吃點東西,我讓人送點你能吃的上來。”說着轉身想去拿牀邊的電話,冷不丁就被花含章劈頭蓋臉的錘了一頓。

“這些爲什麼要去問賀成雙這些?你這個木頭腦袋你真的要氣死我!”

江若愚連忙按住花含章的手,給他按摩痠痛的肌肉,說:“別打別打,你不是不舒服麼。”又納悶道:“我肯定是要問問清楚的,要不然把你弄傷就不好了,這又沒錯......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打的不累麼。”

花含章最終還是消停下來,幾乎兩天沒吃飯,肚子都已經餓的癟了進去,好在酒店的客房服務非常到位,喝了兩碗粘稠米粥,又吃了些易於消化的點心,說話間又睡了過去。

第三日下午,花含章臭着臉回別墅,正好在客廳裡碰上沈梅。

沈梅見人進來笑道:“小章做任務回來啦?沒遇上什麼事兒吧,這次可花了好幾天呢,呦,臉色也不大好,要不我喊清讓下來給看看。”

雖說在葉清讓的調理下,沈梅身體緩解了不少,但儘量還是臥牀休息,看樣子葉清讓是已經爲花含章找了藉口,沈梅只當他和江若愚出任務去了。

想通後花含章臉色好轉了不少,問:“沈姨,賀成雙不在啊?”

“小賀一大早出去啦,這兩天都早出晚歸的,清讓一個人在樓上看書呢。”

早出晚歸的賀成雙回來後看到花含章眼神都沒變一下,倒是跟江若愚說:“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出去。”江若愚什麼都沒問,就應下了。

於是早出晚歸的就成了兩個人,幾天後乾脆直接在外面紮營了。

花含章吃了塊點心,坐在一邊長吁短嘆,葉清讓被吵的書也看不下去,問道:“怎麼,濃情蜜意難捨難分?□□纔出去幾天你就這樣。”

花含章臉一紅,說道:“誰嘆氣這個了!我就是在想他們倆在外頭弄什麼,神秘兮兮的幹什麼呀。”

葉清讓放下書想了想,對他說:“含章,我得先給你提個醒,等□□這次回來,說不定他就是築基修爲了,相當於五階前中期。”

“你跟我仔細說說!”花含章收起笑臉。

“我和成雙之前在安全區外,發現了一個地方,咳,就是你們剛好在酒店的第一天。那裡非常適合□□的土靈力修煉,不過對別人來說沒用,所以沒叫上你。”

花含章神情有些黯然:“他去之前可真一點口風都沒透露給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的脾氣,他只會是築基成功了再回來告訴你,絕不會什麼事還沒做就先誇下海口的。”

“我知道。”花含章笑了下:“這也正是我看中他的地方。”

葉清讓見他還是有些悵然若失,心想:“怪不得世人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又問:“你不是總在想,爲什麼以你的天賦,□□的修爲總是快你一步?其實不只是你,恐怕蒼雙雙甚至很多跟你一樣的變異靈根覺醒者都在思考,爲什麼曹秋冬、嶽勳這樣普通靈根屬性的人卻走在他們前面?”

“你是想說因爲他們付出的努力可能遠比我們要多,但說句實話,在修煉上我雖不是日以夜繼,但也不曾偷過一點懶,我想要成爲強者的渴望,也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葉清讓點頭:“不錯,那你跟我說說,你渴望成爲強者的原因是什麼?”

“因爲我要在花家佔據一席之地,獲得說話的分量,我想要跟誰在一起做什麼,都能由我自己決定,而不是聽從擺佈!”

“如果這是你的理由,那我要告訴你,□□渴望變強的原因是因爲他想要在你隨心所欲選擇的時候,做你最堅強的後盾。你如果不強可能結局還不會到最糟糕的地步,但他要是不夠強,不夠能力、資格與花家對話,他就會失去你失去一切!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事情。假如說你是揹負着自己的擔子在走,那□□就揹負了雙份,在你僅僅是不偷懶的時候,他已經日以繼夜的在幹了!”

花含章被這一番話震得說不出任何話來,努力不再讓眼淚流下來,那實在是太過丟臉。

“我並不是說人活着,就要拋棄一切一味的去追求實力,只不過□□他願意爲你這樣做。含章,我還是那句話,有壓力是好事,但別讓它變成生命的全部,你有七竅玲瓏心,但只要堵塞了一道,就變成‘一竅不通’了。”

“清讓,”花含章笑眼帶淚,這次沒有了勉強、逞強和假裝灑脫,說:“我特別慶幸遇到你們,真的。”

葉清讓回以一笑:“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幾日後回來的只有賀成雙一個人,給了花含章一份安全區外的手繪地圖,讓他自己去找江若愚。

距離有點遠,花含章開車過了大半天才找到,老遠就看見一個身材精瘦、衣衫破爛的小男孩蹲坐在一棵樹邊,一動不動。

花含章凝神看了一會兒,心道:“怎麼有小孩睡在這裡?”走下車上前去看,喊了兩聲也不見他迴應,心裡一驚:“不會是死了吧?”

悄悄握住身後的長弓,繞到男孩面前,才驚覺這不是真人,而是一個上了彩的泥人!雕刻細膩,但並不稱的上巧奪天工,可花含章就是從這雕塑上感受到一絲難以言喻的“生氣”,以至於他在遠處誤以爲這是個真實的男孩,即便它紋絲不動!

花含章立刻環顧四周,並未察覺到什麼危險,定下心仔細觀察泥像,男孩神情悽苦,雙手捂住肚子,兩頰凹陷,手腕腳腕纖細,十一二歲年紀,像是個小乞兒。

花含章心裡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又說不上來,只好往更裡面走去,餘光忽然掃到一人躲在樹後,一驚之下猛地拉開弓箭,才發現這還是一個泥人,還是那個男孩!

男孩一臉渴望地望着花含章,彷彿在乞求,又不敢靠近,看的花含章心也揪了起來。再往前走,泥人變成了好幾個,男孩長大了不少,被幾個矮他一頭的人圍住,有人的腳踢在男孩身上,有人朝他扔石子,只是這些欺負人的傢伙都沒有五官,花含章恨不得上去推開他們!

下一個拐角處,情景又變了,另一個瘦弱的小男生擋在已經稱得上是少年的男孩面前,手裡握着竟然握着一把缺了口的小刀,表情猙獰,視死如歸!而少年眼中則透露出一絲迷茫一絲欣喜和諸多崇拜。

繼續走,少年和男孩都長大了,兩人互相攙扶,手裡拿着槍,臉上有泥漿留下的痕跡,看在花含章眼裡,就成了鮮紅的血液,不覺眼睛就溼了。

再前面些,竟然停了一輛名貴跑車,車頭凹陷,車門大敞,花含章走上前,看到裡面坐着一個神態狼狽的青年,閉着雙眼。

接下去的場景全都變成了這個青年和已經長成男人的那個男孩,青年的神韻動作非常豐富,有挑眉得意一笑的,有抿嘴怒目相向的,而每一個身邊總跟着一位高出一頭的男人,溫柔凝望他的側臉,神情始終如一。

走到盡頭,只剩下的高大的男子一人,手裡捧着一束野花,彷彿在等待一個人。花含章怎麼也找不到江若愚,只好走到泥人面前,輕聲罵道:“呆子,你還不出來!”

不想眼前泥人像是蛻皮一般,嘩啦啦從頭頂淌下一層泥水,這層泥水受人控制,並未弄髒裡面的人分毫,滑到地上就隱入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