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你一個人挨不住的,還是讓我們輪換值夜吧,你一直都在最前面,應該很累了吧。”張鵬飛關切地說。
“嘿嘿,沒事的,我還頂得住,你們先去睡,我值第一趟班。”成燁欣慰地笑着說。
“那我來值第二班吧。”葉恆心舉着手說。
“那我第三個。”張鵬飛也不甘示弱地舉起了手。
“第四。成燁兄弟,雖然我還沒有什麼能力,但也能爲大家貢獻一份力量。”伊藤鄭重地說道。
“第五。”德吉央宗憨憨地說。
“那行吧,其實最後的班是最累的,老彭那就幸苦你了,你比較穩重,我放心。”成燁拍着彭田的肩膀說。
“啊?哦。”彭田剛剛有點出神,直至成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纔回過神來。成燁看了看彭田略顯疲倦的雙眼沒有說話,只是又拍了兩下彭田的肩膀,緩慢地說:“老彭一會早點休息,你看起來挺累的。回頭大家在自己的屋裡洗個澡吧,我們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異變期,身體應該已經適應了病毒,只要身上沒有太大的傷口,洗澡應該沒事。好好洗洗吧,之後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洗不了澡了。唉!等濃霧散去的時候才應該是真正的末世降臨的時候。”
說完,成燁便打算坐在睡鋪上假寐一會兒,結果在葉恆心、張鵬飛兩人半推半就間第一個進了浴室先洗了個頭澡。男人洗澡一般都很快,所以左邊房間裡的人很快便洗好睡下了。成燁看着外面黑暗中翻滾着的濃霧逐漸入了神,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一股女子的清香便飄進了成燁的鼻子裡,成燁回頭一看,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翟青青就坐在了成燁的後面,成燁眉頭一皺,心想:“老李,你這禮物也不怎麼樣啊,時靈時不靈的。”
翟青青見成燁發現了她,於是便輕啓朱脣,溫柔地說:“你跟他好像啊。無論是神態還是認真做事的樣子都好相似啊,我甚至覺得你身上有一股氣息跟李固簡直一模一樣。”翟青青看着成燁的樣子就像是親眼看見李固一般,那樣的溫柔似水、情意綿綿。成燁也是男人,也是很長時間都沒有過女朋友的滋潤了,一個剛剛出浴的美女含情脈脈地盯着自己看,即便是柳下惠也很難坐懷不亂啊,於是成燁嚥了口口水,努力地把那股口乾舌燥的感覺給壓下去。接着成燁強忍着面色平靜地說:“翟青青,老李他已經走了,你也別太傷心了,老李的死也怪不到你身上,據我推論這一定是學校搞的鬼。”
“是啊,李固他已經離我而去不會再回來了,你即便跟他再像也不是他。”翟青青收回了目光,恢復到原來目無表情冷冰冰的樣子。接着便陷入了沉默,翟青青一言不發,成燁也無從說起。就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翟青青忽然說了一句:“成燁,我其實挺恨你的。我也挺恨葉恆心他們的。”成燁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卻發現翟青青並沒有看向自己,而是直挺挺地看着眼前的櫃檯然後跟在自說自話一樣。接着翟青青又開始自言自語地說:“其實如果阿固他不管你們,直接帶着我離開學校的話應該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吧,他也不會和你們相遇,更不會死,我也不會......我真的好恨啊,我不僅恨你們,其實我更恨我自己。我當初爲什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阿固一定什麼都知道了,那他爲什麼還要來救那樣的我?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我纔是該死的那個人啊。”說完,翟青青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裡開始了抽泣。成燁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樣的翟青青,他慢慢地靠過去想說些什麼,卻又被翟青青猛地推開:“滾!我不需要你們!你們這些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說的話都是假話!說什麼會保護我卻在生死關頭拋下我獨自求生!說什麼會一直照顧我卻孤身離我而去!都是騙子!嗯......嗯......嗚咽......嗚......”張鵬飛與葉恆心探出頭來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結果卻被成燁窮兇極惡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成燁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翟青青把心一橫,驀地伸出手按住了翟青青顫抖着的肩膀認真地說:“翟青青,我們原來並不怎麼熟!甚至可以講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老李的話,我們甚至連一點交集也不會出現!但是我想跟你講,老李他不是因爲你而死的,他的死是這場災難造成的,你想要告祭他的話那就去對抗這場災難,努力地活下去,記住是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你的命現在有兩個人的重量,每次想要死的時候,記得想起死在你懷裡的李固,他最後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他後悔過嗎!他害怕過嗎!直至最後他也沒有放棄拯救你!他最後的表情是開心的!所以你也不要放棄!如果你還覺得你的仇恨無處安放,除了你自己找不到別的目標的話,那就把它放在我的身上吧,你可以恨我,等到災難結束的時候,我會把一切都還給你!這是我欠老李的!我答應過他要替他好好照顧你!我發誓如果我放棄你或者恆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那我成燁這輩子枉爲人類!”
翟青青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眼神,他的神情,都跟原來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或許這就是他們能夠成爲兄弟的原因吧。翟青青停止了抽泣,冷冷地站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等等,翟青青,這把匕首是老李生前用過的,現在我把它給你,你拿來防身。你記住這把刀不是讓你用來自殺的,而是用來活下去的!”成燁從懷裡掏出一把精美的匕首遞給翟青青,把匕首交到翟青青的手上時,他看見了自己手上的那串碧翠佛珠,他怔了一會後接着對翟青青說:“這串佛珠是老李借給我防身用的,說好的回頭還給他現在也沒有機會了,那我就還給你吧。”
正當成燁要脫下佛珠時,翟青青用手攥緊了自己的胸口,她對着成燁搖了搖頭隨後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裡,成燁盤腿坐在睡鋪上閉上眼睛陷入了假寐狀態,他一方面在練習如何掌握李固留給他的禮物,另一方面也在仔細探查周圍環境的微信息防止白妖夜襲。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成燁已經回去休息了,現在值班的正是德吉央宗,他手裡抱着一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的鐵棒,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門外,辛虧現在是末世,要是在平常,德吉央宗非得把客人都嚇跑才行。
吱呀,左邊的一扇房門輕輕打開,彭田從裡面走出。“彭田,時間還有一會呢。你不多睡會?我盯到早上也沒事的,我原來在家裡幹過差不多的事。”德吉央宗真誠地說道。
“央宗你去眯一會吧,我其實有點睡不着了,總覺得自己有點躁。”彭田打了哈欠說道。
“那行,我先去眯一會,你要是覺得困就來找我,我OK的。”德吉央宗回答道。
彭田無所事事地坐在了睡鋪上,眼睛不停地瞟着門外漆黑的霧氣世界。
凌晨,破曉前最黑暗的時刻。
吱呀,房門輕啓,一個瘦弱的身影從裡面悄無聲息地走出,她站在昏暗的前臺房間裡,回頭看了一眼寂靜的走廊,隨後便步伐堅定地走向了黑暗的濃霧世界裡,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
房間裡,本來安睡的成燁突然心裡一驚,掀開被子走出了房門。到了前臺房間,他就看見原本纏好大門的鎖鏈掉在一旁,而本來應該值夜的彭田卻不知去向。成燁聞見空氣中殘留的香味頓時發覺了不對,他衝進翟青青的房門,果不其然翟青青已然不見蹤跡。成燁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連忙嘗試發動感知能力,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意識使用能力。但不到一會,他就聽見大門一聲響動,成燁急忙過去查看,來人的半邊身子都沾染着暗黑色的血液,正是消失的彭田。
“老彭,到底怎麼回事?你幹什麼去了?翟青青呢?”成燁抓住彭田立馬劈頭蓋臉地問道。彭田先是滿臉猙獰然後又恢復了平靜說:“我不知道翟青青去哪裡了,剛剛我在值夜時發現了一隻白妖在鬼鬼祟祟地探視着我們旅館,於是我就衝出去抓它了,可誰知它的速度奇快,就連我都追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把它撕成兩半!”
成燁看着彭田猙獰的面容平靜地說:“老彭,以後悠着點。白妖雖然必須得殺,但是我們不是殺戮機器,記住了我們是人。去把衣服扔了吧,然後洗個澡,旅店老闆房間那裡應該有幾件衣服適合你穿。”
跟彭田說完,成燁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靜了下來,於是他又嘗試着發動了感知能力,這次終於發動成功了,他慢慢地感知周圍的一切,慢慢擴大着自己感知的範圍,終於到達了自己的極限,成燁不得不放棄了感知。“唉,看來翟青青已經離開了我的感知範圍。想不到她竟然會離開,我真的搞不懂這是爲什麼。艹!就連老李最後的願望我都完成不了,我真的沒用!”成燁抱着頭坐在了睡鋪上開始自責了起來。
天開始矇矇亮了,濃霧瀰漫的第一晚已經悄然過去,霧氣開始消散了一些,跟李固估計的一樣,濃霧大概在第三天就會消散乾淨。
前臺大廳,衆人圍坐在一張玻璃圓桌前。
“成哥,怎麼了?什麼?翟青青離開了?她有病吧!這麼危險的外面,她不選擇跟我們在一起而是自己獨自上路,她這不是找死嗎?”葉恆心不由地拍桌叫嚷道,結果板凳不穩一下子摔了個屁股墩。但是大家卻沒有心情歡笑,氣氛一如既往的沉重。
“都怪我!老成!我不該離開崗位,出去找那隻白妖!”彭田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大聲自責道。
“不!怪我!我原來在家裡就時常看夜,我有能力堅持卻還是回去睡了會兒覺,翟青青離開我責任最大!”德吉央宗傷心地說。
“那我也有錯。”“我也有錯。”“不不不,我也有責任。”葉恆心、張鵬飛、伊藤夫婦也開始攬起了責任。
成燁這時候敲了敲玻璃,神色凝重地說:“不是,你們都沒有錯。我有老李留給我的感知能力,卻在關鍵時刻什麼作用也沒有,是我對不起他。昨天我就應該發覺的,翟青青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我說的話起不起的了作用都只是我的臆測,翟青青的離開我具有很大的責任。但現在也不是討論誰的責任大的問題了,我們要去彌補過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據我推斷,翟青青是本地人,她有很大的可能性回家。你們誰知道她的家在哪裡?”
成燁看向德吉央宗,他經常跟李固泡圖書館或許會知道,但是德吉央宗搖了搖頭說:“他們是說過住址,但我覺得這是別人的隱私,所以就下意識地忘了。”
彭田、張鵬飛、葉恆心三人都搖了搖頭。成燁心急如焚卻沒有辦法,如果連這一條線索也要斷掉的話,那首都這麼大,自己怎麼找?難道真的是命運使然?看來自己註定是完成不了答應李固的諾言了。想到這成燁不禁心旌搖曳,悲不自勝。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這時伊藤夫婦舉起了手,伊藤認真地解釋道,由於翟青青經常點他家的外賣,而且李固又出手闊綽,所以伊藤他很清楚兩人的住址——其實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裡而且是門對門的鄰居。這一席話無疑讓成燁五人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們收拾了一會兒必帶的食物物品,隨後由彭田點燃了大蜘蛛的房間銷燬白妖屍體,接着便由伊藤夫婦領頭前往翟青青與李固家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