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寂寞苦
尚月回到星月號關嚴車門，將放置於牀頭櫃上的臉盆抱入狹小的浴衛，脫衣、往自己的胸間溝壑處一按。
花灑先噴向半空，再灑落下來。
隨着時間一分分過去，身體已熱。
接下來，就是給臉盆內已降溫的水徹底置換。
這些都是沒必要分心的“熟練工”，只需“本能”即可做到。
而既濟石零件的思索和探秘，乃至調取那些已然有之的技能菜單選項加深理解，均需在全部耗空溫泉水、舊水已盡新水未滿期間方可進行。
故此，尚月既沒有思索她那溫泉水技能方面問題，也沒有專注於臉盆內水的置換。
“能源砂也是錢啊！”到得現在，她已經習慣於換水期間的靜靜思索。低不可聞自語一句，陷入沉吟。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曾經的家庭主婦、曾經的公元人身份，使得尚月深深明白，拿到一粒能源砂，究竟有多艱難。
而這次，居然得到了近百粒“救命報酬”。
雖然沒有一粒車用型或者通用型，但和車用通用型一般每粒所含≯10點截然不同，這些作爲救命報酬由女皇宮負責集中收繳的能源砂，普遍都在20點以上，含能最高那粒，甚至可達64點。
64點，那什麼概念？
零階無屬性或車用能源石，無非含能100－150點，破碎後，大體可得13－17粒能源砂。
可供蝸牛車近乎無限使用的一階能源石，500－800點，破碎後，可得70－150粒能源砂。
可供多數基地車非戰鬥情況下常規無限使用的二階能源石，800－1500點，破碎後通常可得100－200粒能源砂。
但是作爲救命報酬的這堆東西里，居然出現了含能高達64點的能源砂？
“不行！”弄不清這些東西的真實價值，她還真不敢輕易分配。
下意識探手入臉盆測了溫度，知道新水已經置換完畢，就匆匆穿上衣服立即前往龍苑號。
心有所思之下，也就沒發現，這次換水至今，在臉盆內的“蚊香”，竟是有多安靜。
或者不如說是，即便眼角餘光曾看到過，作爲一種常理，魚也會安靜的睡覺——零件沒那麼活躍，又有什麼可值得奇怪？
量影域。
噗。
彷彿被一針扎過的肥皂泡，一切皆空，一切破滅。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便如狗狗走過狗肉火鍋店，那種發自於心靈深處的莫名傷悲感，油然泛起。
錯愕片刻，咼冎把頭皮抓了又抓，最終也沒法確定，雨夢瀲灩現下究竟屬於暫時散逸，亦或已然永恆湮滅。
悻悻然無語半晌，最終也只得把希望，寄託於曾經說法上——60小時後，能夠重新凝聚。
……
彳亍而行、毫無目地。
一個人的日子，很無趣。
再次梳理田四木內的貧乏儲藏，赤身裸體的咼冎高聲嚎唱：“赤裸裸，我的珍藏都沒囉……”
現在他無比痛恨那條馬幼龍。
首先就是，這貨居然不守規矩脫體而出，從而令他當下失去保命能力：蟲躍彈跳。以至於，只能憑雙腳一步步走。
其次就是，除了開智母體、卡爻母體類絕對寶貴玩意兒，其他就連換洗衣服都在馬幼龍內存放，這之中，還包括印象中已然崩爆了的，不靠譜的那條經田四木改造過的腰帶。
簡直，白白衝動一次，不知收穫了多少的能量魂晶，就這麼沒了。
最後就是，哪怕你馬幼龍也學田四木啥都是你的，把俺的手機還給俺，讓俺沒事兒看個小說，也沒那麼無聊吧？
看現在，5555……
……
一座座山頭、一片片密林，在身後泛黃照片般化爲背景。
“娘嬉皮！”咼冎晃晃腦袋嘟囔：“這都又有十天半月吧？60小時怎麼還不夠？”
60小時，究竟會有現實世界的多久？
一條條湍流，一處處斷崖，在身後隱入無盡的彌散態之灰濛濛。
曾經因爲得到馬幼龍融體，擁有超變態蟲躍能力的咼冎，其心境，也在失去該能力的這種仿似永恆孤寂環境中，不得不，緩緩沉靜。
……
但是當沉靜到一定極限、寂寥到一定時期，唯能證實自己還活着的，便只剩“思想”吧？
“你妹的！”
已經極其虛弱無力的咼冎搖搖腦袋：“再不規則，總有不規則裡的規則。就像過去這一個個影影綽綽環境的無形改變，分明就是，不同時間比率的地域特徵！”
……
天空再度下起一陣小範圍急雨，已然快要餓到恨不能砍掉自己手足直接吞噬的咼冎，趕緊跑去。
急雨過後，一大片一大片蘑菇般幻影，無比神奇憑空長出。
“瑪娜！我的瑪娜！”咼冎嚎叫一聲便是一個餓虎撲食。
在一叢從蘑菇變爲蹦蹦跳跳般玩意兒消失之前，益發有經驗的咼冎，早已撲撲跳跳吃飽喝足。
吃飽喝足攤在地上的咼冎，赤果果的歪頭沉吟：
“若並非只是洗澡順便換水，而是因水溫降到一定程度必須換水才洗澡，那麼，一盆溫水降到必須置換程度時，需要多久？”
……
寂寞時，要唱給自己聽。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株無人問津的小草……”
……
宛若深藏於十萬大山無盡叢林的量影域。
“學着不在意、學着全忘記、冷眼看待各種折磨炎涼地交替，想安慰我自己、讓幻想再繼續、卻無法聽着你……”
前方一條不到五米深溝渠，下意識一跳，卻竟幾乎把腿跌折。
經歷三次瑪娜雨方能恢復的咼冎，一瘸一拐，有氣無力哼哼着，極度懷念他那草泥馬時期。
而時光，就在這似乎永恆的孤寂中，緩緩，劃過。
……
“你爆了凌絕頂、讓我跟你走。”
“我心想不該去、可沒能拒絕你。”
“你吵鬧好一陣、讓我別害羞。我突然，想起了、遠方的女友……”
哼哼唧唧唱着亂改了歌詞的歌曲，因陡然危險的抗衡和脫逃，忘卻數過多少次瑪娜雨的咼冎，又一次吃飽喝足突發衝動感。
嚕嚕更健康。
只可惜，這次多難得的自發態擼擼機會，那宣稱60小時即可凝結的雨夢瀲灩，卻竟令他大失所望，不但沒能凝出幻影，連心靈傳音，都沒個提示。
說了不算，莫非女人們天賦特權？
……
人若無聊到，走也懶得走、睡也懶得睡時，還能幹嘛？
一幕幕飛速閃現的鏡頭極力回顧。
良久，咼冎點頭。
現下已可大致猜出：
“好像是，降到37c前，就必須換水？”
“容器是個臉盆，實際環境還在陰曆二月。雖然臉盆在車裡，可是停駐態下的車裡，並沒有開空調——就星月號那輛車，也沒有空調啊！則推論爲……我靠，難道還是三分鐘？”
“……不不不，應該是，最短三分鐘、最長半小時才相對合適。”
“但是，如果半小時就得換一次水的話，這尚月穿穿脫脫的，好辛苦啊。”
“不不不就算半個小時一次換水，60小時也得再有……”
娘希匹，咼冎大聲咒罵。
沒有紙、沒有筆，連塊真正的石頭磚頭都找不到。
就算能找到，這腳下的地面，也一會兒草地一會兒荒漠總在變來變去，而且不去專注的看，好賴還能有個“景色”可欣賞，一旦專注，立即全是彌散態……
怎麼牢牢的記下次數？！
但身在啥都虛幻，也有可能啥都是真實的這個，離奇古怪“量影域”。若想不崩潰，還能怎麼做？
再無聊，再懶惰，也唯有：
人在旅途、舉足虛無；驀然回顧、嗚呼，來路何在，也迷糊。
……
“究竟怎麼才能抵達泡影域？”
“或者說是，怎麼才能在這裡，進行註冊？”
咼冎把身軀癱成大字，聽任瑪娜雨灑落。聽任周邊迅速生長而出的大叢大叢“蘑菇”把他包攏。再聽任這些“蘑菇”，長成一隻只圓圓扁扁如曬乾了的柿餅般，但是會蹦會跳的瑪娜。到最後，又聽任這些瑪娜蹦到嘴邊，纔會懶洋洋張開嘴巴，等其自行掉落。
反正，撲不撲、抓不抓，都沒關係。
這些瑪娜之出現，就是爲了能讓他活下去。
他若不吃不喝，哪怕只打個噴嚏，瑪娜們，也會爭先恐後鑽進他嘴裡。
既如此，何必勞累？
咳~~，當年，真不該自封爲寂寞第一人的。
咼冎閉上眼睛。
看現在……真的竟是，如此之，寂寞。
……
再一次的瑪娜們爭先恐後自咼冎赤果果身軀七竅鑽入。
咼冎厭煩而無力的揮揮手，別煩我，就讓我，好好休息休息吧。
而心底深處深深處，一個聲音則道：
【好好活着。】
【因爲我們，要死那麼久。】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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