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軒眉頭微皺,擡頭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白衣青年,長的極爲俊秀,手握香木擅,顯得風流倜儻,頗有書生氣質。
而在這白衣青年身後,站着一個紫衣青年,熊腰虎背,一頭寸丁短髮,充滿了狂暴的感覺。
“南宮牧,你來幹什麼?”葉峰站起身來,眼神凌厲地盯着那白衣青年,身上隱隱泛起有一絲殺氣。
白衣青年瞥了他一眼,不耐地道:“你不是離開師門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這位子歷來都是我們南宮家的,當年我爺爺坐的是這裡,我爸爸坐的也是這裡,這是規矩!”
葉峰冷笑一聲,道:“這位子從來都是先到先得,不要以爲你是南宮世家的人,便可以肆無忌憚,真要有本事,你就去搶大師兄的,他的位子可是一號!”
白衣青年神色一沉,眼中泛起怒光,厲聲道:“你到底是讓還是不讓!”
“不讓!”葉峰昂然道。
兩人的爭執,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投射來了目光,但並沒有人出來阻止,而是饒有趣味地觀看着。
白衣青年神色鐵青,對身後的紫衣青年喝道:“杜僕,給我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要以爲入了乾院,便可以爲所欲爲了!”
“是!”紫衣青年面無表情地抱拳點頭,隨後跨前一步,站在了葉峰的面前,眼中沒有一絲感情,道:“給主人道歉!”
“道歉?”葉峰眉頭一挑,嗤笑道:“就讓我給這種膿包道歉,開什麼玩笑,修行了十幾年,天材地寶都用盡了,卻還是金丹境,連進入蜀山的內門資格都沒有,若不是看他背後有南宮世家,老子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這一番話,字字如刀,刺入了白衣青年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俊秀的臉龐一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怒喝道:“杜僕,還不打他,我南宮家白養你們這羣畜生了!
紫衣青年眼中冷光一閃,袖袍下的拳頭握得青筋暴露。
僕人!
從他的祖父開始,便被南宮家的祖輩在體內種下了僕印,導致了他們杜家,世世代代都得聽從南宮家的人的命令!
無論你多麼優秀,天賦有多麼絕倫,都始終要對南宮家言聽計從,不敢有一絲違逆!
“刷!”
紫衣青年握起拳頭,狠狠地對葉峰砸去,彷彿要將心底的怒氣,都發泄出來!
在葉峰的眼中,這拳頭宛如一座大山,從天壓下,封鎖了所有退路,令他有種心神顫抖的感覺。
周圍草蓆上的人,紛紛露出驚容,這一拳的威力,縱然是他們遇上,也很難接下!
“難道……蜀山的內門弟子都是可以隨意動手嗎?”
楊軒緩緩地站了起來,宛如一座大山向上聳立,一股破石沖天的氣勢隨着其起身的瞬息間,從他身上飆射了開來,而那看上去強橫霸道的一拳,在楊軒輕飄飄的手掌中,瞬間停止,再也動不上一絲!
四周圍觀的人,紛紛有些驚訝,多看了楊軒兩眼。
那紫衣青年擡起了頭來,微微泛紅的眼眸盯在了楊軒的臉上,他心中充滿了震驚,這個神色平淡的黑衣青年,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有元嬰初期的境界而已。而他剛纔的這一拳,縱然是元嬰中期的人想要接下來,都極爲困難,可看這人的模樣,似乎並沒費多大力氣。
相對於紫衣青年心中的震驚,楊軒也是有些驚訝,這紫衣青年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竟然達到了元嬰後期,這等天賦絕對是達到了三才心的境界,說不定還是四象心……
若不是自己體質強大,要接下這一拳還真不容易!
“你們在幹什麼?”徒然,一聲大喝從遠處傳來,緊接着,衆人只聽到“刷”地一聲,一個身穿墨黑道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草蓆的旁邊。
“莫道大師!”
葉峰一看見這中年男子,頓時眼睛一亮,連忙道:“莫道大師,你看這南宮牧,竟然唆使他手下搶我位子,實在是不將您放在眼裡,簡直是太‘罪孽深重’了!”
中年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小滑頭,老夫活了幾百年,什麼漂亮話沒見過,想當年我追隨上一代掌門時……咳咳,這件事是誰先挑起的?”
葉峰立刻指着那南宮牧道:“是他,他先挑起的!”
南宮牧神色陰沉,看見葉峰指着他,頓時氣道:“你……”
葉峰滿臉得意,昂着頭(藐視)道:“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氣,但鐵證如山,而且莫道大師向來是最公正的大師,絕對會秉公處理,你就等着受裁吧!”
南宮牧悲憤地望着莫道大師。
“好了,你們也無須多爭!這位新來的,還有你,跟我去思過崖,這一次的洗靈池,你們的資格取消了!”中年男子指着楊軒和紫衣青年淡漠道,至於南宮牧……雖然他知道這件事是這孩子挑起的,但人家背後有南宮世家,俗話說的好,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見到中年男子指向自己,楊軒眉頭一挑,直視着他道:“爲什麼要取消我進入洗靈池的資格?”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不
耐地道:“洗靈池乃蜀山重地,你在這裡擅自動手,你說該不該罰?”
“那你怎麼不問問是誰先動的手?”楊軒冷笑道。
“不管是誰,反正你也出手了,就要受罰!”中年男子神色不悅地沉喝道。
“大師大師……”旁邊的葉峰連忙道:“這是我朋友,他是無辜的,是那南宮牧先動的手,我們只是自衛。”
“哼!”中年男子睨了他一眼,道:“廢話少說,就這麼決定了,你再多說,連你也一起去罰!”
楊軒怒極反笑,道:“如果我不去呢!”
中年男子眉頭一挑,瞥了他一眼,道:“身爲蜀山弟子,竟然不服從長老的指令,莫非你活膩了不成?別忘了,你的魂牌還在我們手裡!”
楊軒冷笑道:“那你儘管去捏碎好了,今天這洗靈池我泡定了,誰敢阻攔,我就殺誰!”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一片冰冷。
這霸道的話語,一時間震懾住了所有的人。
只有楊軒才知道,他交出那魂牌時,烙印在裡面的精魂並非是自己的,而是從那魔甲上取下了一絲精魂封在了裡面,從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區別,所以絲毫不用擔心被揭穿。
葉峰看見楊軒冷酷的模樣怔了一下,旋即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若是楊軒真的要叛出蜀山的話,那麼他絕對會追隨着他一同離去!
當初他獲得的第一個晶核,便是楊軒給他的!
或許對於別人而言,在利益和感情的衡量下,會選擇前者。但對於從小是一個孤兒,缺乏親情的葉峰而言,他一定會選擇後者!
看到楊軒冷厲的模樣,中年男子窒了一下,旋即神色陰沉了下來,身爲守護洗靈池的衆長老之一,他在蜀山的地位頗高,平日裡縱然是這些天賦聰穎的內門弟子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聲“莫道長老”,可是眼前這個新來的小子,竟然敢當衆頂撞他,實在是罪不可恕!
“大長老來了!”就在這時,周圍忽然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楊軒等人均是一怔,連忙擡頭望去。
只見頭頂上空,一道七彩雲朵漂浮而來,在那雲朵上面,斜躺着一位白鬚垂長的老者,一身道袍看上去充滿了仙氣,宛如駕風而來的仙人!
只不過,他的手中卻提着一壺老酒,看上去大煞風景。
白鬚老者仰頭喝了一口老酒,醉醺醺地道:“吵什麼,打擾我的清夢。”
楊軒怔了一下,這個人……就是蜀山裡地位僅次於蜀山掌門的大長老嗎?怎麼看上去沒有半分威儀?
“拜見大長老!”所有草蓆上的弟子,全都站起了身來,抱拳鞠躬道。
白鬚老者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下方的衆多弟子,隨後落在了楊軒這裡,道:“都聚在一起幹什麼?”
中年男子微微欠身,敬畏道:“大師兄,這兩人在洗靈池外公然大鬧,不成體統,我要他們去思過崖面壁去,結果這個叫楊軒的新來的,卻不聽命令,還想和我動手,以下犯上,實在是……”
“好了。”白鬚老者揮了揮手,掃了楊軒一眼,淡淡道:“只許一次,下不爲例!”
楊軒一怔,旋即連忙道:“多謝大長老!”
“大師兄,他……”中年男子張了張口,卻再次被白鬚老者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師弟,你心有雜念,沒有寬讓之心,所以才一直停留在元嬰境後期止步不前,你要多去參悟下道碑呀!”
中年男子心中一震,沉默了下來。
白鬚老者仰頭喝了一口老酒,臥在雲端中,揮手隨意地道:“洗靈池正式開啓,第一號席位上的人,可以進去裡面了。”
“是!”
一號草蓆上,一位白衣青年站了起來,白衣勝雪,看上去風度翩翩,黑亮的眼眸中似蘊含了漫天繁星,充滿了奪目光彩。
白衣青年站起來後,對雲端上的白鬚老者略一拱手,便轉身走進了那靈氣濃郁的洗靈池中。
楊軒這才注意到,整個一號草蓆上,竟然就只有坐着這白衣青年一個人!
旁邊的南宮牧見大長老親臨,頓時便知道要強搶座位是不可能了,當下咬了咬牙,恨恨地盯了楊軒一眼,隨後轉身走到了最後面的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
而那紫衣青年也跟在他身後走去,不過在臨走時,卻忽然回頭看了楊軒一眼,眼神中似有一絲戰意…
一場小風波,就這樣回覆了平靜。
周雪帆明媚的眼眸中閃動着異彩,拉着葉峰道:“小師弟,你說大師兄能夠在那洗靈池中待上多久時間?”
葉峰心中一震,渾身的血液都隨着這一句話,而緩緩地冷了下來,沉入了心底……
“小師弟,小師弟,你聽我說話沒有呀?”周雪帆從前方收回了目光,看着葉峰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嗔怪道。
葉峰強笑了一下,道:“大師兄功力那麼高強,在整個乾院中數一數二,說不定能夠待上十個小時以上呢!”
周雪帆甜甜一笑,有兩個小酒窩在臉上,十分驚豔可愛,然而楊軒發現,葉峰的神色逐漸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