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基地……
左安安眯了眯眼,單是想起這幾個字,就隱隱感到有些錐心的痛,渾身寒毛都要豎起來,一陣陣的反胃。
前世最後的一年多她就是在那裡度過的,她一生中最黑暗,最陰冷,最骯髒,最絕望的時光,都濃縮成了那個基地的一個節點。
那個地基在末世後的全國地圖上是一個鮮明的點,在她的人生中,也是一個刀子都剜不去的烙印。
她原本在心裡暗暗發過誓,今生哪裡都去得,就是再也不要涉足未亡人基地。
左安安淡淡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且堅決起來,有什麼好怕的,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是上輩子的事,連佟嘉坤都再度死在自己手裡,那個地方,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基地罷了。
決定了之後她開始設計路線,已經浪費了半個月,要在一個半月之內回到W市,就得走最短的路線。
左安安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紅線,第一個要經過的,便是C省的省會。
那裡還是她末世前打算去的地方呢,只是因爲太遠、時間太趕,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W市。
……
“吼!”
喪屍的嚎叫無處不在。
廢墟一般的城市裡,時而就能看到那枯敗猙獰的身影,它們的出現往往就意味着死亡、絕望、終結。
看着糧店大門前遊蕩的喪屍,一支規模規模不大隻有十多人的隊伍已經潛伏多時了。
“這些畜生忒狡猾,哪裡不好去,偏偏守在這糧店的跟前,分明是守株待兔!”
一個獨眼男人狠狠罵道。
“那可是四階喪屍,有着六七歲小孩的智力,它不狡猾誰狡猾?”另一個人身材惹火的女人說道,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壓低了聲音,“還有這該死的太陽。是要烤乾我們嗎?”
“都別吵了!”隊伍的老大是個光頭刀疤男,沉聲說,“今天不拿到這批糧食,老四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無論如何都要闖進去!”
其他人都是面色一凝,氣氛越發嚴肅緊張起來。
光頭說:“我帶着老五老八老十引開喪屍,其他人給我衝進糧店,能扛多少給我扛多少,扛了就跑!”
“大哥!”獨眼男人大喊。“你速度不行,你去引喪屍太危險了!”
老五也說:“是啊,我和老八老十去就行了,我們跑得快!”
“不行!”光頭說,“你們速度是可以,但都才三階,怎麼鬥得過四階喪屍,都不用爭了,一會兒你們拽着我點就行了!”
身材惹火的女人看着兄弟們這樣,咬了咬脣說:“要不。我就去陪那個混蛋睡一覺算了,那樣大家都不用冒險……”
“瞎說什麼!”光頭喝道,“我們一夥兄弟本就是日日要出生入死的,頭懸在褲腰帶,沒有今天這樣的事,說不定明天還是要死在什麼地方,怎麼能靠你一個女人犧牲自己!那算什麼男人!”
女人低下頭:“可這次的事本就是我惹出來的,要不是因爲我,大家也不會這麼被爲難,四哥也不會……”
“好了!”光頭一揮手。“這事沒的商量,大不了救出老四之後我們離開基地去別處,反正我還沒死你就別動那個念頭!”
光頭一聲令下,大家朝着糧店門口的喪屍攻擊。他們的武器是自制的弓箭,雖然也有槍支彈藥,那那玩意兒金貴,沒到緊要關頭他們不捨得用。
喪屍被激怒,光頭帶着老五三個兄弟竄了出去,一番挑釁。帶走了大半的喪屍,包括前頭的那頭四階喪屍。
剩下的人由獨眼男人一聲大喝,攻向了糧店,幾個人架住喪屍,兩個又高又壯的傢伙進店裡嘩嘩譁扛了好多袋的大米出來,往獨輪車上一扔,又跑回去扛,若是兩趟之後,大夥扛不住喪屍了,獨眼男人一看不好,大喊道:“不要了,推着車走,大夥都撤我來斷後!”
留下的喪屍雖然只有小半,但也有七八頭,一頭頭滿臉腐肉刮下來,身子又高又瘦,佝僂着扭曲着,胳膊長得嚇人,黑乎乎的指甲跟小刀子一樣。
獨眼男人雖然是三階,手裡一把焊着長鐵棍的大刀耍得生風,簡直比關公都要生猛,但也攔不住這麼多,身材惹火的女人使着雙柺和他一起扛,也險險要被喪屍抓傷,只一個勁地叫同伴先撤。
眼看兩人要被喪屍給包圍起來,女人看了獨眼男人一眼,含淚說:“是妹子連累三哥了!”
“說什麼傻話!”獨眼男人黯然道,“是三哥沒用……”他沒說下去,忽然大吼一聲,把女人狠狠推進糧店,自己把只剩下半扇的大門合起來,自己擋着剩下的半扇,阻攔着喪屍,大吼道:“快從後門跑!別管我!”
“三哥不要!”女人的眼淚成串留下來,想要出去卻總被獨眼男人一巴掌推進去,“跑!快跑啊,快把大米送回去換老四!”
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他們不知道對面四樓高的房頂,一個黑色的身影半蹲在那裡,目睹了這一切。
左安安摸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頗有些興味盎然。
末世裡哪裡不是爾虞我詐,爲了一點點的生存資源彼此爭鬥不休,廝殺不休,一個團隊裡也是各有各的心思,面和心不合,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一支重情重義的隊伍。
不過,大概就是因爲重情重義才活不長久吧,看這樣子,這支隊伍今天在這裡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呢。
她站在樓頂,除了可以看到糧店前面的情況,也可以看到那邊光頭四人遇到了麻煩,那頭四階喪屍比他們想象得要厲害得多,四人聯手都拿不下來,而那推着車逃離的幾人也碰上了一幫喪屍。
那四階喪屍既然知道在糧店門口守株待兔,難道不知道暗中弄些埋伏嗎?
左安安搖搖頭,這支小隊註定是全滅的命運,除非……
她眼眸一轉,到底要不要救他們呢?
她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裡打了個轉,其實答案早就有了。
她從箍着上衣的皮帶裡一抹,手裡已經捏着三枚金黃色的輕薄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