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個……”
長相斯文、戴着金絲眼鏡的劉秘呆呆地站在門口,他來這裡,本來是想提醒李佳玉等人滅掉蟲火,順便共同商量大事的,可是當那個被火焰鴉轟炸得焦黑一片的防盜門被打開時,他卻一句完整的話話也說不出。
不僅僅是劉秘,就連跟在他後面的人,也稍稍地吸了一口涼氣。
一切,只因爲李佳玉出場的時候,太過震撼了。
寂靜的黑夜裡,那雙藍色雙眸極是明亮,猶如亮晶晶的貓眼石,看在別人眼裡,比起手中的燭光還要耀眼,透發着無盡的妖異,攝人心魄。
絲綢般的雪色短髮略顯凌亂,在燭光和蟲火的照耀下,雪發折射着金黃的火光,顯得非常地飄逸和優雅,搭配那雙會發光的藍瞳,實在是魔魅至極,想不讓人驚訝都不行。
“看什麼看?一個個別像塊木頭一樣,有話快說,別在這裡裝啞巴浪費時間。”
李佳玉咧了咧嘴,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驚訝於他的白髮藍眸,這讓他感覺特別的不自在,尤其是他正在跟心愛的堂嫂閒聊,卻偏偏被這羣人跑來打擾。
“你、你好……我是你們對面住宅樓的劉天正,在政龘府工作的……”劉秘第一個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剛纔的結結巴巴非常失禮,所以趕緊自我介紹,但他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一點慌張,以至於他手裡拿的蠟燭都搖擺個不停。
“劉天正,我當然認識,你不必自我介紹,我住在安寧小區的時間比你還長!找我有什麼事,速度說完,今晚我可沒時間與你們瞎耗。”李佳玉不耐煩地揚了揚眉。
那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愣了愣,她是安寧小區居委會的大媽,對小區的諸多房主談不認識,卻或多或少有點印象,但她搜腸刮肚也想不起小區裡何時住進這麼個清秀如畫的年輕人,要知道那個年輕人實在太過搶眼了,白髮藍瞳,月光般的氣質,這般形象只需要看一眼,估計二十年之內是不會忘記的。
大媽挺着圓圓的大肚腩,放緩聲音道:
“這裡不是李佳民先生的房子麼,晏太太呢,你怎麼會在他的房子裡……”
“我是她親戚,住在這裡有何奇怪?用得着你來管麼?”李佳玉攤了攤手。
“佳玉,你怎麼這樣說話……”
晏紫蘇本想將主動權交給李佳玉,看看他如何處理鄰居的訪問,卻不料這傢伙對別人完全沒有好臉色,實在讓她無語至極,好歹那些鄰居平時還算和氣,與晏紫蘇合得來,相處很融洽,她可不希望與鄰居鬧僵,即便是末世來臨,多一個熟人照顧總是好的。
她從門旁走出來,輕輕推開李佳玉,出現在鄰居面前,而桔梗也坐不住,跟隨着晏紫蘇出到門外,與李佳玉並肩而立。
這下子,可讓鄰居看呆了,本來李佳玉給他們的壓迫感就非常強烈了,如今有加有名的美少龘婦晏紫蘇,以及那冷冷清清,卻又如畫中仙子的桔梗,無形中給人一種窒息感,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看纔好,甚至短暫地忘記了動亂所帶來的傷痛與悲愴。
那個居委會的大媽明顯瞪了瞪眼,她沒見過李佳玉也就算了,可桔梗一副東濾巫女的打扮,實實在在的外國人,爲啥大媽對她也沒有任何的印象呢,難道她也是怪鳥橫行以後才跑到安寧小區避難的?
大媽動了動嘴,臉的臃腫肥肉蠕動着,她似乎是對晏紫蘇有所想求,所以說話的時候特別地客氣,還拍起了馬屁:
“她……她叫佳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李佳民先生的堂弟也叫佳玉,我聽說他還有個堂妹,在邕城念高中,摸樣長得很甜美,想來這位就是李佳民先生的堂妹了?呵呵,那個有點靦腆的李佳玉可遠遠比不這位的風采啊……光是憑藉這張俏臉,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絕對能成爲天朝最受歡迎的明星。”
“大媽您客氣了……佳民的堂妹叫李半月,不是李佳雨,這位是我堂弟,李佳玉,你見過很多次的。”晏紫蘇尷尬地笑了笑,順手捏了捏李佳玉的胳脖,對大媽不好意思道:
“他是從城北過來的……路經歷了很多兇險,看到許多蟲子,所以心情不太好,說話很衝,你們別介意。”
“嘶”
鄰居們有點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齊刷刷地看向李佳玉,目光裡充滿了不信與懷疑,甚至還有震驚!
從城北那邊跑過來……這怎麼可能?聽說城北完全陷入了蟲子的圍困之中,兇險萬分,用高功率望遠鏡看過去,遍地都是蟲子的海洋,不曉得比城南危險多少倍。
這麼一個柔弱的青年,他是如何避過一波波蟲羣,順利抵達安寧小區的?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相信。
不過相比起李佳玉來自城北,李佳玉的身份顯然更讓鄰居半信半疑。
那個以前靦腆的青澀男孩,經常在安寧小區寫生作畫,大家對他都有印象,可是才那麼幾天不見,他就變成這幅模樣,實在讓人接受不來,老天,那個讓人無比驚豔的白髮大美人,絕對不可能是李佳玉,絕對不可能的!
鄰居們大眼瞪小眼,過了半晌才鎮定下來,劉秘清了清嗓子,目光躲閃地看着晏紫蘇,道:
“晏太人……咳,你也知道,我們小區剛被怪鳥肆虐,死傷慘重至極,那些被怪烏闖進的屋子,基本都被燒得焦黑一片,屋裡的人也全都化爲焦屍,死狀之慘,讓我們不忍卒呃……雖然怪鳥已經百度貼首發離去,但誰也沒法保證它們不會回來,所以我想召集這附近的鄰居,連夜商討生存大計,看看是繼續留在小區裡堅守下去……還是離開小區,投奔郊外的軍區,尋求庇呃……”
劉秘說得確實沒有錯,如今的安寧小區,幾乎成了戰亂廢墟,倖存下來的鄰居們人人自危,恐慌不已。
前幾天,也曾經有過火焰鴉來轟炸小臣,但頂多也就七八十頭,肆虐了一會就飛走,並未造成多大的傷亡,可是今天下午的千百頭火焰鴉實在太過兇猛了,比起戰亂時期的轟炸機還要氣勢逼人,足足四個小時,就讓安寧小區徹底報廢!
昔日的華美住宅樓變成了殘垣斷壁,好多牆壁、走庇都被炸得面目全非,比如晏紫蘇房子出來的那條走廊就被炸斷了一小段,那三個混混的冰雕直接掉到了樓下,摔成了冰屑。
即便諸多住宅樓並未起火,但小區裡仍然充斥着揮之不去的煙燻味,偶爾還能看到那些被轟炸過的房間從窗口裡冒出滾滾濃煙,任誰看到安寧小區現在這個樣子,都會不好受,幸好死亡者都是一屋子一屋子地,倖存者們倒是沒怎麼死傷親人,要不然現在的安寧小區早就哭得不成樣子了。
如今出了房門,自然能聽到隔壁、樓下、樓的鄰居在驚慌失措地大呼小叫,隱隱還能聽到小孩的哭聲,老人的咳嗽聲,女人的嘶喊聲,家犬的狗吠聲,甚至還有收拾東西、搬運傢俱的聲響,最爲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有幾個人在樓下搗弄着自行車,似乎是打算把自行車當做逃生工具。
往日的山清水秀變成人間煉獄,昔日燈光燦爛的社區此時卻濃煙滾滾,平日的幽默鄰居變成天人永隔,這絕對會讓倖存者們提心吊膽,不得不壓下悲愴,趕緊討論個解決方案。
“留下來又如何?投奔軍區又如何?”
李佳玉脣角微微揚,嗤笑一聲:
“你們確定能百分百離開城南麼,要知道天的幾萬只火焰鴉可不是瞎眼的……順便,我可以提醒你們一句,城東郊外的軍區也自身難保,他們所面對的敵人,比火焰鴉還要難纏的多,恐怕你們纔剛靠近軍區,就會被那些死屍給生吞活剝。”
李佳玉這番話並非隨口胡謅,一世中,西江市兵分兩路,一股人羣逃往羊城,另一股人羣逃往邕城,李佳玉就在逃往邕城的隊伍中,他從諸多幸存者嘴裡聽說了西江市各地的大致怪物分佈狀況,自然知曉城東那邊亂成什麼樣。
鄰居們對李佳玉的半信半疑,他們前幾天就聽說了城東有身穿麻衣、破布、爛甲的活死人出沒,只是數量並不多而已,並未造成太大的傷亡,如今李佳玉一說城東郊外軍區自身難保,鄰居們不傻,很快就聯想到爲何直到今天,仍沒看到軍區的人來維護治安,清掃怪鳥!
“和……不會的,怪鳥、蟲子什麼的,再怎麼厲害也是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抵擋得了熱兵器,軍隊扔幾個手榴彈過去,統統都要化爲灰燼,我不相信軍隊也會陷入苦戰,之所以沒有來救援市民,應該是被別的什麼耽誤了……”
衣着光鮮的青年故作鎮定地說道,只是他也不太相信自己說的話,允其量也就給自己一點安慰而已,畢竟軍隊的強悍作戰能力是人類所能依仗的最後力量,如果連軍隊也奈何不了那些鬼東西,人類可就要倒大黴了。
李佳玉微微一笑,走前幫那個青年整理了一下衣領,拍拍他的肩膀,語氣裡蘊含着掩飾不住的挪榆:
“安寧小區的天才少年,你是燕京大學的預備生,智商超過一百九十五,怎麼還會說出這麼蠢的話,軍隊如果完全靠得住,就不會有改朝換代這個成語了……好,既然不聽我的忠告,那你們就好好收拾東西,看看到時候會死得有多慘。”
李佳玉擺了擺手,後退一步,略顯不耐煩道:
“我與你們沒有共同語言,呵,商討生存大計?還是免了,我覺得跟你們混在一起,可能會更加危險,所以我代表我的堂嫂棄權,你們去找別人。”
說着,李佳玉拉着晏紫蘇的手,直接就回到屋裡,但劉秘和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顯然有點不太甘心,他們也慌忙地踏進了屋子,卻被李佳玉擋住不得再進一步,可是劉秘眼尖,看到了蟲火照耀下、端放在桌子的木弓和箭筒。
劉秘悚然一驚,他聯想到什麼,忽然間緊張道:
“晏太人……掉落在小區空地的怪鳥屍體,你知道是誰弄的嗎?”
他說的正是被桔梗用弓箭殺死的三隻火焰鴉的屍體,那三具鳥屍雖然自動焚燒掉在地,但仍然發出炭火般的紅色餘光,在黑暗裡非常的醒目,鄰居們自然注意到那三具鳥屍,他們還在驚訝於到底是誰有這般能耐,擊殺兇殘的怪鳥。
據一戶人家說,他們當時察覺到火焰鴉已經百度貼首發絕大部分離去,便從廁所裡出來,剛好從窗戶看到不可思議的一蒜
只見晏紫蘇的房子裡,竄出兩道箭芒,一舉擊殺三頭怪鳥,後來還有一頭怪鳥衝進晏紫蘇的房子,但沒了動靜,估計也被擊殺了。
劉秘起初還不太相信,只是保持着半信半疑地態度,此番前來敲門,一是征討意見,二來也是想確認晏紫蘇房子裡是否有高人坐鎮,本來看到屋子裡的三個人都是女的,他還徹底否認了那個想法,可是當他看到弓箭時,就立刻冒出了某個念頭,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白色藍瞳的傢伙和那個東濾女巫,極有可能不是普通人!
“劉秘,你傻了是?別人雲亦云,更不要因爲區區的弓箭就起了荒唐的猜測,那種木弓,農村家家戶戶都有,證明不了什麼!”三十多歲的漢子說道。嗯……是我多慮了……劉秘自嘲一笑,忽然間他注意到什麼,皺了皺眉道:“咦,那邊的紅色東西是啥?”
不待晏紫蘇回答,劉秘就徒然一震,因爲他看到那破碎的窗戶旁邊,赫然有一些難以名狀的鳥類碎屍,即便有些難以分辨,可那紅色的鳥羽、猙獰的鳥頭,仍然讓劉秘意識到,那赫然就是火焰鴉的碎屍!
“晏太太!你的房子裡,怎麼會有怪鳥的屍體,難道呃……”劉秘壓抑不住興奮。
“這個”晏紫蘇有點爲難地看了看李佳玉,她不知道李佳玉是否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和桔梗的傑作。
“不錯,小區空地的鳥屍,應該是桔梗所爲……窗戶旁邊的鳥屍,是我弄的。”
李佳玉臉色冷淡地看着劉秘,點頭承認,這下子讓劉秘等人都相顧駭然,但很快就激動起來,驚喜莫名地看着李佳玉和桔梗,那個居委會的大媽更是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看着外表柔弱的桔梗,想不明白她居然擁有不可思議的戰鬥力。
“真的是她們乾的?”
“好厲害……當時我們還不相信那戶人家說的話……”
“沒想到是真的,弓箭比手槍還厲害麼?”
“人不可貌相啊……高手果然隱藏在民間。”
鄰居們激動地唏噓起來,當然他們也有不太相信的,不過這僅僅是少數,他們這些天被怪鳥的恐怖陰影弄得快要崩潰了,乍然聽到隔壁住着可以輕鬆擊殺怪鳥的超級高手,自然是非常的興奮。
要知道,小區裡也住着幾個警局的官員,自身配着手槍,前幾天那幾個警官就曾經對跑來搗亂的十幾頭怪鳥開槍,但是怪鳥在空中太靈活了,速度又快的不可思議,警官開了幾十槍,愣是一顆子彈都沒打中!
那些怪鳥循着槍聲跑來展開屠殺,把幾個警官統統幹掉……從此以後,鄰居們知道,即便是手槍,也很難傷的了怪鳥,它們根本就是惡魔般的存在,不對它們動用高科技武器,絕對沒法有效地將它們擊殺。
如今,手槍尚且殺不死的紅色魔影,居然被那兩個嬌滴滴的人弄死,鄰居們一時間就像找到了依靠,找到了避風港一樣,紛紛出言誇獎、讚美,甚至是要求李佳玉挺身而出,擔當安寧小區的安全大隊長!
“安全大隊長?當我吃飽了撐着是?你們都散了,別來浪費我時間……因爲明天早,我和堂嫂就要離開這裡了。”面對那些鄰居希冀的目光,李佳玉冷漠道。
鄰居們愣了愣,一下子就騷動起來,有些難以接受,畢竟李佳玉等人承載了他們的希望,又是能擊殺怪鳥的高手,爲何就沒有主動保護人民百姓的崇高覺悟呢?
“不是,爲什麼要急着走?”
“晏太太……好歹我們也相鄰這麼長時間,感情這麼好,你們要去哪裡避難,不妨將我們一家三口也帶。”
“是啊,平日我沒少在生意與李佳民合作,他能當網遊開發主管,絕對有我的一份功勞在內……”
“晏太太,你總不能忍心看着我們有生命危險?萬一那些怪鳥再來一次,我真沒把握還能活下來……”
“你們是高手的消息我們不會說出去的……只麻煩你們順便給我們一些照應就好,高手,你們真要離開的話,至少也說說你們會往哪裡跑,好讓我們知道哪裡安命……”
“我的車庫裡保存着五輛質量很好的自行車,只要你們給我一點幫助,我願意送你們兩臺……”
鄰居們急了,七嘴八舌地說着,沒辦法,實在是怪鳥給他們的生存壓力太大了,雖然不至於百分百會死亡,但是他們仍感覺到頭懸着一把鋒利的刺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如今李佳玉和桔梗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只要能得到李佳玉等人的照拂,他們的安全係數就大大地增加,這就由不得他們不積極地去懇求了。
“我是去尋找堂兄,完全就是四處瞎逛,根本沒有目的呃……你們跟着我只會徒惹麻煩,麻煩你們冷靜下來,別這麼煩人好不好,後天,火焰鴉就會大龘規模離開西江市,到時候你們自然就會安全。”
李佳玉真受不了那些鄰居,只好勉強耐着性子告訴他們一些秘密,可即便如此,仍然沒法讓鄰居們放下心來,他們依舊在門口吵吵嚷嚷,鬧得李佳玉不勝其煩,他終於忍不住,默唸一聲咒語,將猙獰恐怖的黑暗章魚召喚出來!
巨大如北極熊的黑暗章魚張牙舞爪,一根根觸手足足有人類大腿那麼粗,一塊塊吸盤極爲駭人,足足有拳頭粗細,渾身通紅如晚霞,一雙銅鈴巨眼放射着毒蛇般的兇光……那簡直就如同深淵裡爬出來的惡鬼!
“啊!”
鄰居們當真是嚇得臉無人色,個個都尖叫着一鬨而散,聲音悽慘至極,經過火焰鴉的肆虐,鄰居們早已變得敏感至極,繃緊了神經,如今再被黑暗章魚一嚇,差點就尿了褲子。
“主人……半天不見……章魚想死你了。”
黑暗章魚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些正想逃跑的鄰居,然後轉過頭,呆愣愣地看着李佳玉,揮舞着捲曲的觸手,憨憨一笑,忽然間它的眼睛瞪得老大,甕聲甕氣道:
“好漂亮的大姐呃……章魚好喜歡……”
黑暗章魚想要靠近桔梗,卻不料桔梗臉色一變,微微張開紅潤的櫻脣,呵斥道:
“觸手怪?傳說中邪惡無比的妖類?不要靠近我,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