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16章 血晶
血色晶體閃着淡淡的光，那是從它內部深處滲出的光芒，並不是因爲表面的光滑而反射出的燈光。楚蘇下意識地感覺到，這種東西一定有一些價值，於是想將它裝進了口袋裡。
“融合它！融合它！”
突然間，神秘的念頭如同大吼一般在他腦海中迴盪，攪得他頭疼欲裂。
“融合它！”念頭狂吼。
好吧好啊，楚蘇捂住了頭，在心中回答着。可怎麼融合？
“你怎麼了？”羅志剛嚇了一跳，急忙過來扶住他。
“握在手心裡，融合它！”念頭狂吼。
就像那時一樣？楚蘇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那一次，那塊消失在他手心的水晶。
姑且一試！他一咬牙，猛地用手死死握住了那血色晶體，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的手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燃燒，燒得他手心劇痛，他幾乎要因此鬆開手扔掉那血晶。
“不能鬆手！融合它！”念頭狂叫着。
好吧，好吧！楚蘇狠狠咬緊牙關，片刻後，那種劇痛消失了，他感覺自己手中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了。
他打開手掌，果然，血晶不見了，而他的手上，連半點傷痕也沒有。
“你這是玩的什麼魔術？”羅志剛見了，不由愕然問道。
“時間不多，快走吧。”他沒解釋什麼，衝羅志剛一點頭，向外走去。
融合這東西有什麼用處呢？他不清楚。至少在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但他相信，神秘念頭不會耍自己玩。
兩人來到教堂之外那條路上，羅志剛先一步衝過去，拉開車門檢查了一下，發現手制動沒被拉起，檔位也停在空檔上，就跑到車後用力地推，衝楚蘇喊：“楚蘇，你轉方舟盤。”
楚蘇一點頭，打開車門，轉動方向盤。兩人一起將車子前後移動了幾次，終於將車子順了過來。
兩人跳上摩托，羅志剛發動車子，從汽車旁的空隙間疾衝而過，一路向前而去。
沒有多久，兩人就看到那條路通往公路的入口，羅志剛心中高興，加大油門衝了過去，來到了公路上，回頭看了一眼，見那被汽車堵死的路段已經在幾百米遠的身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順公路一直向前，大約數公里，就能到一個居民區。”楚蘇說，“我隱約覺得，那可能是我曾去過的地方。真是那裡的話，那就是個安全的休息處。就算不是我最近去過的那處，一個小居民區也不可能是部落，更不可能在這部落範圍之內，只要殺光了那裡的變異人，那裡仍是安全之地。”
“明白。”羅志剛點了點頭，把油門又加大了些。
摩托在漫長的郊外公路上飛馳，兩個人都沉默着不說話，各有各的心事。羅志剛是因爲楚蘇手部那種彎刀的出現，而心情紛亂，而楚蘇則開始思考自己的變化。
能看到死亡點，及子裡有神秘的念頭提醒自己，手背上的利刃……這些變化意味着什麼？自己又爲什麼有這種變化？難道說，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已經開始“變異”？
墮神，是擁有智慧的異人類，是站在異人類頂端的生物。目前爲止，楚蘇惟一見到過的墮神，就是那位鐵手人，而那位鐵手人最顯著的特徵，除了變異了的面孔外，就是那一雙手。但第二次見到鐵手人時，他的手卻很正常。
楚蘇不由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隻手也很正常。
可就在不久前，它的手背上還生出了那麼大一把弧形刀，能輕易地切斷強悍怪物的堅硬骨肉。
我難道也會變成墮神嗎？又或者……這是成爲造物主後一種附帶的賜予？一種在不知不覺時，由神之心給予我的自保力量？
又或者，這就是所謂的成神嗎？難道神之心所謂的“神之資格”，就是擁有與墮神相同的力量？
不可能！死亡點應該是那塊水晶帶來的，而那個神秘念頭和腦中可以影響怪物行動的力量，也在遇到神之心代言者前，就曾出現過。只有這刀……不明白！
沒有答案，聰明如他，也無法從片斷的線索中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因爲地球的這一場神秘變化，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迷，一件任何人都無法解釋的恐怖怪事。
不知不覺間，摩托車已經將兩人帶到了一個遠離城市的地方，一塊大牌子立在路邊，上面寫着“薩姆及其鄰居”。
“這叫什麼地名？”羅志剛在遠遠的看到牌子，就忍不住愕然。
“估計最初來這裡建立家園的，只有一個叫薩姆的人。”楚蘇解釋說，“接下來有一些人看到他在這裡的生活，覺得這裡環境不錯，於是也來到這裡建起了家園，於是就有了這麼個地名。這在聯邦並不罕見。聯邦的土地面積廣大，但人口相對較少，每個人都可以隨意選一處地方安家。”
“真不錯。”羅志剛點頭感嘆着，“你是生在聯邦的？”
“不。”楚蘇搖了搖頭，“十二歲的時候，因爲父母工作的需要來到了這裡，不算是永久居民，本來還會回去的，因爲那不是長期的工作，而我也並不喜歡這個國家。但……我雙親死得很早，我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流落街頭，只能成了這個國家的遊民。”
“並不喜歡嗎？”羅志剛嘟囔着，“這讓我們這些拼命賺錢買到這裡生活機會的人心裡多不是滋味啊。”
再向前一小段路，就是一個路燈幽暗，周圍有許多小樹木的居住區了，說是居住區，其實也就只有六座宅子。
“這裡……好像沒有變異人了。”羅志剛看着周圍說。
楚蘇打量四周，微微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他曾來過的那個居住區，正是在這裡，他殺了幾十個變異人，還得到了獵槍和刀具。
但地上的變異人屍體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乾涸的暗黑血跡。想想也是，這些血跡都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了――楚蘇睡一個神仙覺，地球上的時間就流走了半個月――他現在覺得自己太奢侈了。
但人不是神，沒法算準將來會發生什麼，又會因爲哪件小事，而改變自己發展的軌跡。楚蘇之前沒想到過自己會再遇上人類，但沒想到會遇上同爲造物主的人。他現在覺得，自己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因爲他想盡可能地將造物主們集中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強的力量。
萬事靠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行不通的。
“是這裡嗎？”羅志剛停下車問楚蘇。
楚蘇微微點頭，下了摩托，提着槍開始巡視四周。變異人的屍體不見了，有兩種可能，一是有別的變異人來到了這裡，吃光了它們，二是荒野上的野獸來到了這裡，吃光了它們。
不論是變異人還是野獸，如果它們已經離開，那麼就沒什麼可擔心的，如果它們在附近潛藏了起來，那麼就是一個隱患。接下來的日子裡，這裡將是他和羅志剛的大本營，他可不想讓大本營中危機四伏。
兩人一起在周圍巡視了一大圈，又到林子裡檢查了一遍。這些林子中，除了居住區中央的那一個圓形林區樹木茂盛外，周圍的樹林中樹木既小，排列又稀疏，倒是很容易檢查。
隨後，兩人又一起檢查了幾座民居。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面對空空的冰箱，楚蘇不由笑了笑：“太不智了。”
“什麼意思？”羅志剛一臉疑惑。
“我是說我自己。”楚蘇解釋。
“你？不智？”羅志剛一咧嘴，“可別開玩笑了，從我見到你起，你就不斷地在分析這分析那，全都分析出了道理，就沒有錯的時候，你，不智？”
“世上沒有算無遺策的人。”楚蘇搖了搖頭，“未來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沒人能看得清。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你看我，當初來到這裡時，就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回來，於是帶走了所有的食物。現在問題大了。”
“那可怎麼辦？”羅志剛也慌了。變異人還好說，拼了老命總能抵抗，但飢餓可就不同了，“餓魔”一來，鐵打的漢子沒吃的都要敗下場來。想當初古時候鬧大饑荒，人餓極了，不就連同類都吃嗎？
沒有吃的東西，兩人的命就得交待在這裡了。
“我帶了一點吃的。”楚蘇拍了拍風衣的口袋，“勉強夠我們吃一頓的，起碼可以安然度過今晚。我們可以到荒野裡去看了看，如果有變異獸，我們就獵殺一些，雖然不能得到分數，但可以增加神宮界中的糧食數。具體是怎麼個增加法我不清楚，但總要試一試。然後，明天我們要到城裡去一趟，幫你得到足夠的分數。”
“幫我？”羅志剛看着楚蘇，愕然半晌後，突然問：“你呢？你的分數已經夠了？”
“是的。”楚蘇點了點頭。“剛纔殺掉那個怪物後，我的分數已經由90分，變成了102分。”
“102分？”羅志剛驚呼一聲，“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有12分這麼高？天啊，我看神之心介紹的那種高級變異人，強到如同殺神一樣，也才值3分啊！它的分值竟然是高級變異人的四倍？”
“應該是這樣吧。”楚蘇點了點頭，“它擁有完整的聽力，強悍的視力――很明顯，它並不像那些變異人一樣，光線一弱視力就嚴重下降，而是與我們差不多，甚至可能它的夜視能力更強些。而與它的敏捷性、攻擊力及高級獸類般的智力相比，更可怕是它的自愈能力，你看到了吧，只十來秒的時間，那麼巨大的傷口就消失不見了，而那小小的刀傷，幾秒間就恢復如初。這種實力，遠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要不是我們有這支使用霰彈的獵槍，只憑刀子的話，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與它較量的資格。”
“可是……”羅志剛咧着嘴，看了看楚蘇的手背。
“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楚蘇淡淡地說着，自己也擡起手背觀察起來。“我想在回到神宮界後，我應該問一問神之心了。”
一提回到神宮界，羅志剛的神色變黯然了：“兄弟，就算你幫我得到了足夠的分數又怎麼樣？萬一得到了什麼神之資格後，神之心還要派我們回地球上來獵殺這些怪物呢？就憑我這兩把刷子，只有送死的份。兄弟，反正你的分也夠了，要不，你就走吧……”
楚蘇看着這個低頭感傷的漢子，腦海中卻快速地做着分析。
能對別人這樣說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真正真誠直爽，有着一顆善良的心，而且堅持原則的人；一種是那種大奸大惡，有着能欺騙一切人的演技，扮豬吃老虎的人。你又是哪一種呢？
一瞬間，兩人一起經歷過的一切，快速地在楚蘇腦中“過電影”，從羅志剛着火的左手，到他舉着刀幫自己看住教堂的門，以及在被怪物打飛時一次次衝回來。一切的一切，都在楚蘇腦中被分析，被審視。
然後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羅志剛的肩膀：“我不是雷鋒同志，我這麼做，也有我的道理。”
這句話，他用的故土的語言。
一句話，立刻讓羅志剛激動了起來，他擡頭看着楚蘇，笑了笑：“我咋妹（沒）瞅出來呢？我就腳（覺）着你是幫我呢。”
一嘴大餷子味，地道的東北話。
楚蘇也笑了：“扯啥呀，別整事兒了，走，進屋，碎（睡）覺氣（去）！”
羅志剛樂得都要岔氣了：“哎呀媽呀，妹（沒）想到載（在）這兒害（還）能碰上老鄉兒呢！”
“老鄉倒不是。”楚蘇說，“就是小時候載（在）國內前兒（時候）妹（沒）少看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