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教導主任指使人擡傷者,沒好戲看了,圍觀的人都失了趣味、一鬨而散。風狩連忙抓了幾個目擊者,姬鳳舞三人倒黴,也被抓去了。
寧寧不滿道:“誒?我們也得去?”
姬鳳舞卻沒什麼。
到學生會以後,凨狩看着高軻,“吧,倒底怎麼回事?張俊鬆勒索你的事就不要了,我已經知道了。”
高軻雖然詫異她怎麼會知道,貌似當時在場的只有自己和張俊鬆吧?難道廁所裡還有其他人在蹲坑自己沒有發現?嗯,有可能,不定這人還是學生會的。
高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我如果不配合會有什麼後果?”
寧寧笑道:“好,有性格,我喜歡!”
被她稱作‘腹黑女’的女生卻不以爲然道:“男生……還真是衝動的生物。總是下一些熱血笨蛋的決定。”
凨狩嘆了口氣,“這主要得看對方的傷勢而定,對方如果傷得不重,一般都是私下協調解決。如果造成輕傷以上就需要負刑事責任了。不過鑑於你是被勒索的一方,且對方是要對你人身造成傷害,應當屬於正當防衛。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受害方在法律上永遠是佔理的。校方的工作只能是配合警方協助調查,所以你的態度很重要。
就我本人而言,我希望你能以受害者的心態去面對警方,不要總是盛氣凌人,否則的話會影響警方對你行爲的判斷。當然這些是以你對對方構成了輕傷以上傷害且有警方介入爲前提。”
高軻一時間有些沉默,你別看他剛纔一臉不在乎,那是因爲這兩天他心中壓力過大、造成的反彈,這一刻他心中的憤懣發泄了不少,聽到事態有些嚴重,內向怕事的性格不由得又佔據了主動。
他一時間有些患得患失起來,但是面對四個大美女他又不好意思出自己心中想法。所以只能強制鎮定、沉默以對。
其實是他多慮了,一般人面對這樣的事都難免會心中忐忑,這是人之常情,誰也不會因爲這個瞧不起他,何況他只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只不過男孩一般都‘個人英雄’主義作祟,總把自己看得超乎常人,認爲自己只要服軟了就不是男人,死鴨子上架強撐。
看到他憂慮,凨狩似乎覺得自己剛纔的話有點重了,不由得勸慰道:“別擔心,一般這樣的事,只要不造成重大後果的,校方都是能瞞就瞞,不會聲張的,畢竟傳到社會上對校方的影響不好。另外對於校領導的升遷也很不利,何況對方是勒索的一方,我想對方的家長也不敢報警。倒時候我們幾個再幫你作證,如果是在正當範圍範圍之內的你就什麼都不用管,如果有些防衛過當,你頂多賠些醫藥費完事。”
高軻心中有些苦笑,賠錢?自己過幾天還不知道怎麼活呢,怎麼賠?
隨着旁邊幾人的敘述、報告很快就寫完了,其實事情就那麼點事,一目瞭然。
從凨狩那裡出來後,高軻沒有回教室。而是獨自上了天台,躺在那裡、望着天空怔怔出神。起來這兩天發生的事足以抵得過他過去一兩年發生的事的總和了。仔細想來,自己以前還真是過着很平靜的生活呢,真不知自己以前在抱怨什麼……學習苦、還是學習累?和這兩天發生的事比起來,那還真就不算什麼了。以後參加工作,需要頂着獨自生存的壓力,估計也會比現在苦不少吧。
“以後?”他忽然一怔,“還有以後嗎?風釋然明明末世快要來臨了啊。”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先不這世界的和平能夠維持多久,單就這事而論,是那個張俊鬆勒索的我啊?怎麼搞得是我犯罪了一樣?有種你就報警,大不了大家魚死網破一起坐牢,我就不信你勒索了人還能免刑。
從這就可以看出高軻的性格消極來了,別人都是努力往好的方面看,希望自己變得更好,他倒好什麼事都往最壞了看,本來這個習慣不壞,未雨綢繆嘛,可問題是他的想法常常把他嚇住,弄得他好像深陷絕地、已經沒有活路了一樣。以至於別人都是努力找解決辦法,他倒好沉浸在悲哀之中不能自拔。
一箇中午、就在他這麼反覆掙扎中度過。
下午上課鈴聲響起,回到教室後,高軻發現大家看他的目光全都變了,有些畏畏縮縮躲躲閃閃。
他嘴角抽了抽,再次意識到一個問題……誰‘裝b’別人會佩服你?這根本是自絕死路;斷絕別人和自己友好往來、結交死黨的‘無上妙藥’!
回到座位後,李媛媛不時地拿眼角餘光掃視他,似乎一次認識他一般。高軻因爲心情不好,也沒在意。
本來高軻以爲受害方家長下午會合同警方來找他,所以他一直都有些患得患失,滿腦子想着怎麼應對。但是出奇地這一下午竟然平安無事。弄得高軻想了一下午的措詞、是以強硬的態度還是委婉的語氣等等打算淪爲了空談。
放學後,住宿生要上晚自習,走讀生自願。高軻本來也是上的,但是今天卻沒有那個心情。
一路走回於家,進了一樓客廳。出奇地於冥美、於留美都在。
於留美見到他後,頭微微別在了一邊。
於冥美猶豫了一下,道:“你們學校來電話了。你因爲被勒索和對方起了爭執,結果將對方好幾個人打進醫院了。”
高軻皺了皺眉頭,穿了對方專門‘爲自己訂做’的拖鞋,將鞋子放在鞋架上放好——這鞋前天是雙新鞋,所以他可以在屋裡穿着,今天卻是不能了。
他背對着兩女,停頓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沒告訴他們,你們只是我的遠房親戚,我只是暫住你們家麼?”
兩姐妹沉默了一會兒。於冥美道:“聽對方動了刀子。”
高軻咬了咬牙,回過身來,“大姨怎麼,要把我這害羣之馬請走嗎?”
於冥美咬了咬嘴脣,“這事母親還不知道。”
看着兩姐妹的表情,高軻忽然間釋然了,心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在擔心被對方趕走無家可歸嗎?高軻啊高軻,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你要懦弱到什麼時候?你是個男人啊,寄人籬下靠兩個姑娘養活,你要臉不要臉啊。想到這他嘆了口氣,“你們還是給她打個電話吧,看看她怎麼。”完邁步向樓上走去。
於冥美一急,“可是……你的傷……”
高軻頓住了腳,“放心吧,他們連衣角都沒沾着我。”到這裡頓了一頓,“另外對大姨,謝謝她這兩週來對我的照顧。”完也不管兩女什麼反應,邁步向樓上走去。
兩女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回了自己房間。高軻想着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無依無靠的人,越想越是悲哀,他這一天可謂是心力交瘁,不久以後就睡着了。
他卻不知道他睡着後不久,他的房門偷偷開了一個縫隙,於冥美、於留美兩姐妹探頭探腦伸了進來。
“老姐,好像是睡着了。”
“噓……聲點。你覺得他真沒受傷嗎?剛纔電話裡媽怕他明明受傷了卻不告訴我們,自個兒在那硬撐,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們好好照顧他,”
“看他睡得那麼安穩,應該沒問題吧。”
“要不你進去看看,畢竟對方又是球棒又是刀子的,還有七八個人,聽着怪嚇人的。”
“我……我不去。我倆關係又不好。萬一他獸性大發什麼,我看你平時和他挺談得來的,還……還是你去吧。”
“你胡些什麼?什麼獸性大發的,以後你真得管管你這張嘴,算了……還是我去吧。”
房門開了一條縫,於冥美躡手躡腳走了進來,輕聲道:“表哥,睡着了嗎,表哥?”
於留美在門後緊張地看着。
於冥美大致檢查了下,也沒發現什麼血漬,暗鬆了口氣,看着高軻緊鎖雙眉的睡容,想起他無父無母,也沒個什麼人照顧,這回又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心中一軟,幫他掖了掖被角,悄聲退了出去。
“沒問題吧?”於留美聲的問道。
於冥美搖了搖頭。兩人又輕聲把房門關上了。
高軻這一覺醒來以後,發現半夜十二點了。感覺腹中有些飢餓,不由得起了牀,翻了翻錢包,嘆了口氣。起身向門外走去。
他是想要出門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便利店還營業。順便走走散散心;大街上很寂靜,行人不多。他拐過一個拐角,正尋摸着明天是不是該找份時工打打工。冷不丁遠處傳來一聲急剎車的聲音……
“剎——!咚!嘭——!”
一片火光起。
他嚇了一跳,趕忙向事發處跑去。現場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火光、碎片、還有殷紅的鮮血……他吃驚地看着這一切,空氣中人肉燒焦的氣味、汽油味、血腥味無時不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經。他感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似乎這些本應使人噁心的氣味和他的飢餓感達成了某種共鳴、他體內有股力量要迸發出去。
終於在他看到那具已經被烤得外焦裡嫩的屍體時,那股力量勃發了…… 末世妖行記六 各人的心緒地址 html/88/88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