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戒備森嚴的中央政府所在地後,程斌發現這裡和從前去過的機關大院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他以前從來沒有到過南京,自然也無從知曉這裡從前是什麼地方,但是看建築物的新舊程度,想來也不可能是災難後新建的。[求書.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汽車駛進院門後就被命令不能再往裡開,所以程斌和趙雷從車裡鑽出來,準備步行進入。
看起來趙雷從前來過這裡,所以對於路徑並沒有任何迷惑的樣子,倒是可以看出他臉上露出的緊張神情。
程斌剛纔坐在汽車的後座上,並沒有聽到坐前排的趙雷接電話時的內容,所以看着他問道:“是哪位領導?”
趙雷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天,沒有說話。他對程斌最好奇的一件事就在這裡,無論這個上尉軍官見到大多的人物,也從來沒有看到他露出緊張不安的表情,有時候趙雷都要懷疑程斌是不是某位高官的子女,司空見得習慣了,所以根本不把大官當成事兒。
他當然不知道,每當程斌看到那些高官將軍們或慈祥或威嚴的姿態時,都會在心裡不由自主的想起陳瓊那消瘦的身影,對比之後,自然也就不會再對任何人真正感到尊敬。
程斌看了一眼他的手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這兩天他倒是沒少看報紙和電視,雖然從來沒有趕上過國家領導人集體露面,甚至都沒能弄清現在中央領導的人數和排名,但是並不妨礙他知道趙雷這個手勢的意思。
進了大門,就很少看到有穿軍裝的人物了,所以程斌兩個人身上的軍禮服就顯得異常耀眼,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很快就有接待人員出現,和趙雷小聲說了幾句,趙雷就把程斌扔給了這個接手的人自己走了
。
程斌被帶進了一個不大的房間裡,帶路的人就告辭離開了。程斌站在房間裡看了看四周,從房間裡的佈置上可以看出,這裡應該是一間會客廳。
很快有人送來的茶水和報紙,可惜沒人能告訴他要等到什麼時候。
程斌翻了翻報紙,發現沒什麼新鮮的東西,他不知道要等多久,又不喜歡乾坐着喝茶,於是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就站起來,轉過身來看沙發後牆壁上掛着的字畫。
這裡的沙發佈置成半包圍結構,只有一面靠牆,牆上掛了幾副書法作品。程斌對於這種傳統藝術形式沒什麼瞭解,好在上面的字大部分還算認識,不認識的也可以根據上下文猜一下,說起來就當猜迷了,可以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
這幾幅字的字數不同,程斌很自然的從最小的那個看起,很高興的發現上面的字自己都認識,寫的是四個大字“劍膽琴心”,落款沒有印章,只有一個題名,看上去似乎是“丁新”。
程斌在心裡仔細想了一遍,也沒想出來國內有哪個名人叫這個名字,可是要說是個無名小卒,寫的字再好也不可能掛到這裡來,這又不是拍電視劇往牆上湊數。
正看着牆上字發呆的時候,程斌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輕聲問道:“你也喜歡書法?”
程斌嚇了一跳,他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甚至都不知道這人在自己的身後站了多久。 [棉花糖]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他猛的回過頭來,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年青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後,這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穿了一件深灰色豎紋的襯衣,領口敞開着。下身穿了一條同色系的休閒褲,腳上是駝色的登山鞋。
這人的相貌很英俊,簡直和鍾笛有一拼,換上女裝不用化裝就可以去參加cosplay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這個缺點,好讓自己顯得男性化一些,他和鍾笛一樣留着很短的頭髮,這也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加年青。
程斌看了一眼這人臉上溫和的笑容,目光落在他別在右耳後的鉛筆上,在心裡對這人的身份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
那人看着程斌打量自己,倒也沒有着急,只是微笑看着程斌,直到程斌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這纔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其實我一點都不懂。”
那人看起來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牆上的字,笑道:“我看你一直在看這幅字,還以爲你喜歡。”
程斌頓時大汗,他有些尷尬的解釋道:“其實別的字我也看了一下,只有這幅字裡面的我都認識。”
這句話說完,兩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人一面笑一面向沙發走過去,搖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他說道:“其實這幾個字是我寫的,我就是丁新。”
程斌張大了嘴巴毫無風度的看着面前這個扮象很像技術人員的丁新,在心裡越發琢磨不定他的身份。
丁新看起來並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他慢慢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扶手,示意程斌也坐下來,然後看了一眼茶几上一口沒動的茶水,向程斌笑道:“不喜歡喝茶?”他放低了聲音說道:“其實我也不喜歡,不過相信我,這裡的咖啡味道更糟糕。”
程斌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心裡剛剛升起的戒備也隨之放鬆了許多。他坐到丁新身邊另一側的沙發上,聽丁新說道:“其實是我讓人把你帶過來的。”
屁股剛剛粘到沙發上的程斌聽了這句話後差一點跳起來,他吃驚的看着丁新,在心裡重新猜測他的身份。
雖然程斌不怎麼喜歡演講,但是也知道今天去南京大學的演講應該算是很重要的一項日程安排,居然因爲這個人想見自己就取消了,實在太讓人驚訝。
丁新看出了他的疑惑,向他擺手示意了一下,說道:“本來我準備過幾天再見你的,不過明天我要去上海見美國人和歐洲人,特別是美國總統的特使還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是現在美國國防部長的女兒,我們曾經並肩戰鬥過,不好讓她久等,所以才臨時改變了你的行程,真是不好意思。”
程斌目瞪口呆的看着丁新,直到他說完這句話停了下來,這才下意識的問道:“美國和歐洲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讓丁新猶豫了一下,就在程斌以爲自己問了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的時候,丁新開口說道:“你從黑龍江過來的時候,一路上的情況怎麼樣?”
程斌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丁新的意思,所以看着他沒有回答,然後就聽到丁新說道:“現在的美國和歐洲就是那個樣子
。”
程斌又吃了一驚,他驚訝的看着丁新,脫口說道:“真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丁新說道:“我是前年秋天回國的,那個時候整個美洲已經完蛋快一年了,歐洲比咱們晚了一點,不過他們準備工作做得太差,所以受到的打擊也更大。”他攤了攤手:“人口數量可以直接折算成抵抗災難的能力,這個理論是有道理的。”
“那我們不就是世界第一強國了?”程斌吃驚之餘,自動忽略了丁新回國的時間,差一點歡呼起來。
丁新笑看着程斌激動的樣子,點頭確認道:“要不然你以爲這幾位特使爲什麼要大老遠跑到中國來見我?”他擺手說道:“現在全世界都在指望我們拉他們一把,用網絡上的流行語來說,就是‘中國土豪,讓我們做朋友吧’。”
突如其來的激動過後,程斌迅速冷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丁新,心裡越發猜測不出他的身份,如果真像丁新所說,歐美各國都派特使過來,那麼相應的接待人員級別也必須是對等的,丁新這個年紀,實在看不出來能到什麼級別。
現在程斌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面前這個丁新肯定也是一個*,對於這種傳說中的存在,程斌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還真接連遇到了兩個,那個被小愛一槍幹掉的二貨就不說了,林深河雖然看起來一直都很憋屈,但是現在看來他失望之餘的一舉一動也都另有深意,所以程斌絕對不會對這個傳說中的羣體掉以輕心。
既然程斌不說話,丁新當然也不會和他討論國際局勢,他看着程斌,朗聲說道:“我看過幾份關於你的報告,吳畏說你是個好苗子,如果離開軍隊太可惜了,所以讓我注意一下,如果你當初主動離開部隊的事情暴露了,讓我幫助抹掉。”他看着程斌說道:“他這個人一向小心,能把後門開到我這裡,可見是真心愛才。”
聽到丁新說到自己“主動離開部隊”,程斌那顆今天已經被嚇得麻木的心還是很不爭氣的跳了一下,不過看丁新的意思,他對這種事並不在意,看起來倒像是實實在在見過世面的。
丁新倒也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接着說道:“軍委的意思,是讓你留在國防部,但是大同聯指的林一葉司令員很欣賞你,打了報告來說前指需要像你這樣熟悉疫區又和喪屍打過交道的人
。”
聽到丁新說“和喪屍打過交道”,程斌覺得自己的膝蓋又中了一箭,但是看起來丁新這麼說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很難判斷出他是不是故意這樣說的。
丁新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程斌的表情,接着說道:“昨天林司令還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裡,他說你是他手下愛將訓練出來的,能力肯定錯不了。”
他看了看程斌,又說道:“爲了這句話,我專門調來了陳瓊的檔案,發現這個人的確很有能力。今天早上我專門聯繫了一下宣傳部門,看能不能再樹一個典型,但是李部長告訴我他們給你編經歷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現在基地那邊的情況不太好,如果宣傳陳瓊少將的話,肯定要涉及到你離開那裡的原因和那裡的現況。”
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很遺憾的說道:“他們的顧慮很有道理,所以我也就沒有再爭取。”
程斌遲疑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說道:“就是說,是不是英雄其實要看是不是需要?”
丁新笑了起來,看起來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他看着程斌說道:“昨天他們告訴我記者招待會的事情時,我還以爲你這個人沒什麼脾氣呢。”他搖頭說道:“知道我爲什麼要見你嗎?因爲我在美國的時候有一個朋友,他和你一樣爲了自己的目標出生入死,而且也和你一樣完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他停了一下,又說道:“不怕告訴你,我們用的疫苗能研發成功,他的功勞是最大的。”
“那麼他纔是英雄。”程斌說道:“和少將一樣。”
“和少將一樣的是,他也沒有英雄的稱號。”丁新說道:“他甚至不能被提起。”
“真正的英雄都是這個下場嗎?”程斌問道。
“當你想要成爲一個英雄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不會爲人接受。”丁新說道:“好在我想他們也沒想過被人銘記。”
程斌沉默下來,想着丁新的話,不禁有些發呆。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丁新說道:“關於你將來的前途問題,可以回去認真考慮一下,等我回來再告訴我
。”
他看了一下手上的腕錶,站起身來說道:“嵩山地區的剿匪戰鬥已經開始掃尾,不會再有那麼多傷員了,所以我讓他們把你的小女朋友送回來了,你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聽說伊芙很快就會回來,程斌心裡一陣高興,他脫口問道:“他會和我安排在一起嗎?”
丁新笑了起來:“那要看她的意思。”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才說道:“她是烈士家屬,我答應過別人要照顧她哥哥的親人,所以其實說起來,她的前途可比你要明朗得多。”
程斌又一次目瞪口呆了,他想了一下,問道:“她有幾個哥哥。”
“只有這一個。”丁新說道:“關於她的事情,回頭你自己問她吧。”
“還有一個問題。”程斌發現丁新似乎很好說話,於是鼓起勇氣問出一個一直讓他困擾的問題:“我們在鄭州山區發生的飛行事故是怎麼回事?”
“那天有人看到在匪徒出沒的山區有老式飛機起降,所以當地的防空部隊以爲你們乘坐的飛機是匪徒首領在外逃,就用防空導彈打下來了。”丁新說道:“好在飛行員也跳傘了,沒什麼傷亡,還算萬幸。”
“那些匪徒是分裂分子嗎?”程斌問道。
丁新看着他,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想了想,才搖頭說道:“你覺得這種時候還會有分裂分子存在嗎?”他說道:“從前的那些人不過是在賺錢吃飯而已,只不過有膽沒腦子的成了分裂分子,沒膽有腦子的當了公知。現在沒人給他們發飯票,所以這兩個行當都沒人幹了。”
他停了一下,滿意的看着程斌的表情,又說道:“這些人其實只不過是以爲找到了合適的機會出人頭地結果算錯了形式而已。”他看着程斌說道:“他們以爲局勢已經足夠亂到中央政府對他們束手無策,可惜他們不知道現代社會對於軍事力量的運用程度。”
程斌想起那枚在省城擊中鐵塔的導彈,默默的點了點頭,看着丁新轉身走出房間,這才發現,自始至終,丁新都沒有介紹過自己的身份,兩個人甚至都沒有象徵性的握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