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發生的情況把程斌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低了一下頭,然後就覺得頭上一陣‘亂’轟轟的聲音飛過,中間還有幾根羽‘毛’飄落下來。
“是鴿子。”邢志新叫道,他發現這些鴿子的時間比較早,所以看上去不像程斌那樣狼狽,他仰着脖子一臉幸福的看着鴿羣飛走的方向,喃喃說道:“這都是‘肉’啊。”
這句話差點讓程斌吐血,他瞥了邢志新一眼,心想你這是多久沒吃過‘肉’了?再說不應該說是儲備糧食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其實他還真想錯了,邢志新動手能力不弱,事實上動手能力差的人也活不到現在,所以倒也經常能‘弄’到一點‘肉’食來打打牙祭,只不過像他這種無‘肉’不歡的人,需求量實在太大。在這種時候,‘肉’類市場是沒有了,自然也不能指望有充足的‘肉’類供應,一切都要靠自力更生才行。邢志新和侯佳最初落腳的地方是個只有十幾戶的小村子,從前家養的牲畜早就已經跑光了,也就是偶爾下套捉個‘雞’鴨鳥類什麼的,‘弄’條狗都算是大牲口,在他成功‘激’怒一隻大豬,被追得丟盔卸甲之後,就再沒見着比狗大的活物。而且他得到的獵物還要和侯佳一起分享,能吃到肚子裡的‘肉’就沒多少了,以他這麼大的塊頭,這點‘肉’食也就是杯水車薪,這麼不上不下的吊着胃口,還不如干脆吃不着呢,所以他纔會特別嚮往‘肉’食,吃不上飯的時候,要是能有‘肉’粥吃該有好啊。
相對來說程斌的捕獵能力要強得多,而且‘肉’類也比糧食更加便於攜帶,單位重量能夠提供的能量也更多,他現在身上就帶着醃製好的‘肉’幹,不過這一天天的吃下來,什麼‘肉’也吃膩了,更別說他醃‘肉’的手藝實在算不上有多好,醃的‘肉’幹‘色’香味樣樣欠奉,他現在到是很想‘弄’點菜湯吃。
所以程斌一點都沒有同情邢志新的意思,只是擡頭看了一眼鴿羣遠去的背影,就失去了興趣,在動物學上,鴿子這東西已經要算是大型鳥類了,但是真要拔了‘毛’掏空內臟,再去掉骨頭,那也剩不下幾兩‘肉’,更別說腦袋爪子這一類地方只有一層皮了。相比起這些儲備糧食,他對於房子裡各種設備的興趣要遠大於對‘肉’食的崇拜。
留下邢志新一個人對着天空中遠去的鴿羣心馳神往,程斌小心的向前走了幾步,避開地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在他從前工作的地方,堆廢料的料場都比這裡整潔,這一點讓他感覺很糟糕。然後實際觀察下來後,他的感覺就更加糟糕了,這的設備不少,但是質量太差,大多數設備的工作面都有不同程序的鏽蝕,這一點都不奇怪,看這裡的環境就知道是必然的,而且顯然這裡從前的加工‘精’度就不高,除了設備‘精’度本身外,這裡還缺乏配套的工具,鑽‘牀’沒有平口鉗,機‘牀’上只有一種夾具,臺鉗邊沒有銼刀、、、他轉了一圈後發現的唯一一把量具是隨便扔在工作臺上的二十分之一‘精’度的遊標卡尺,概況一點來說,這裡從前的加工‘精’度估計也就保持在眼看手量上面,度量單位很可能是釐米。
這個時候,邢志新終於把自己戀戀不捨的目光從天空中收了回來,那幾根羽‘毛’早就已經落在了地上,天空中也丟去了鴿羣的影子,不過邢志新倒沒有太失望,鳥類是一種很戀家的動物,除非受到非常大的驚嚇,它們不會隨便搬家,所以肯定還會回來,想吃鴿‘肉’還有機會。
想到以後會有鴿‘肉’下肚,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再看程斌的時候也就覺得他不那麼‘陰’冷了,所以說一個人看鄰居的樣子可不可疑,完全取決於自己的斧子丟沒丟,心情好的話,自然天天都是晴天。邢志新今天的心情難得好一回,於是看着程斌在房子裡轉圈的樣子,好奇的問道:“你會用這些?”
程斌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可惜沒電。”
“是啊。”邢志新深有感觸的說道。要說災難前後讓倖存者們最感到不適應的就是生活水平的直線下降,而這裡面感受最明顯的就是水電兩項了,從前大家沒少罵這兩樣東西費錢,曾經有某個官員隱晦的提出窮人沒有用水的權利,可見在他的心目中,水是一樣奢侈品,至於窮人沒水用應該怎麼活下去,估計那官員會建議喝可樂,你要說可樂喝多了會骨質疏鬆,估計他還會一臉鄙夷的說你可真沒文化,那不知道多曬太陽可以補鈣?我大天朝只要不用於商業目地,曬太陽是不收錢的。
雖然這樣,災難前還真沒有多少人嚐到過斷水斷電的痛苦,偶爾因爲某種原因停個一天也只當是體驗生活了,結果災難突然降臨,大難不死的人們才發現沒電的日子還能湊合,沒水的日子簡直就不是人過的。邢志新現在附和程斌的話,意思當然也只是一般意義上對沒電的苦惱,其實和程斌的意思完全不同。
程斌當然也沒指望邢志新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他有些失望的又向廠房裡掃了一眼,轉身說道:“走吧。”
邢志新早就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不過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很盡責的建議道:“我們可以把皮卡車開進來。”
這個倒是程斌沒有想到的,他仔細想了想,認同了邢志新的建議,這廠房裡的東西雖然不錯,但是在沒電的情況下也沒有幾個能用的,總不能提望讓他用人力來搖車‘牀’,相比之下,不如趁着天還不算太冷,把皮卡車‘弄’進來,免得嚴寒凍壞了他們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
想到這裡,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目測了一下大‘門’和廠房中間的空間大小,指着停在‘門’前的那輛農用拖拉機說道:“得把它‘弄’出去。”
邢志新很高興程斌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他看了看四周說道:“還可以把那邊清理一下,搭個帳蓬。”‘門’衛小屋只有一間房,雖然那鋪火炕看上去睡四個人沒問題,但是他還真沒有勇氣和陌生的人大被同眠,再說估計侯佳也不能同意。
這件事程斌當然也考慮到了,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把皮卡車開過來。”說完又想起一件事,對邢志新叮囑道:“你小心一點。”
這房子面積不小,裡面的雜物又多,他們沒有進行詳細的檢查,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隱藏着什麼危險,既然被子裡能藏着一羣老鼠,那麼他們被蟑螂襲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恐怖電影裡主角們遇到襲擊通常就是在分頭行動的時候,他現在還不想失去邢志新這個同伴。
明白了他的意思後,邢志新的臉‘色’有點發白,他有心說和程斌一起回去開車,但是那樣就顯得太沒骨氣了,於是終於沒有出聲。程斌倒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改口說道:“你去開車吧。”
他這麼一說,邢志新倒不好意思了,搖頭道:“你去吧,你的技術比我好,要是把院‘門’撞倒了就麻煩了。”
程斌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廢話,轉身走開。他和喪屍打過多次‘交’道,面對面動手也不止一次,知道這種新生物種的身體素質很出衆,這裡不足兩米的院牆對於喪屍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障礙物,有這麼一圈牆也就只能給他們一個心理安慰,其實就算把大‘門’撞倒了也沒什麼。當然他們現在需要防備的也不僅僅是喪屍,所以保留一道防線也不能說沒有必要。
取車的過程很順利,卓安妮早就不哭了,事實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個人哭起來沒完,侯佳是‘交’淺言深,不方便勸,樂濤是真不知道怎麼勸,所以卓安妮哭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也就安靜下來。轉而開始擔心這倆人怎麼一去不回頭了。
如果按照侯佳的意思,她們早就下車進院子裡去看看了,但是在一點上,卓安妮堅決反對,如果程邢兩人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以她們三個人加起來也纔是戰五渣的水平,進去也是給對手送人頭數,不如留在這裡等着接應。還有一句話卓安妮沒有說出口,皮卡車停留的位置離院‘門’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她們棄車逃跑還方便一點,雖然說大家是現在也算是打野的隊友,不過大難臨頭各自飛起來也不用太客氣,末世就要有末世的心態,卓安妮自問這點敬業‘精’神還是有的,只不過她看不出侯佳和邢志新倒底是什麼關係,事情沒有發生前當然不會‘亂’說話。
好在不久程斌就回來了,他並沒有向三個人解釋院子裡有什麼,只是揮手示意卓安妮坐到邊上去,自己來開車。侯佳倒是很不放心的問他邢志新到哪裡去了,程斌本來不想理她,但是很快發現侯佳的神情不太正常,他也算心思敏捷的人物,立刻明白過來侯佳是擔心他對邢志新做了什麼,只好開口回答道:“他在院子裡。”
侯佳沒辦法判斷這個答案的真僞,只好先保持沉默,只是仍然在疑‘惑’爲什麼只有程斌一個人回來。好在程斌很快就把車開進了院子裡,停到了‘門’衛小房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車裡的三個人,說道:“你們下去,把裡面收拾一下,我們晚上在這裡過夜。”
他的話音還沒落,侯佳就已經跳了下去衝進屋子裡,程斌張了張嘴,很想提醒她小心老鼠,同時很不明白她這是急的什麼,總不至於是想搶個好位置吧。
卓安妮倒是沉默的看了看他,直到確認他再沒什麼話說了,這才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身後的樂濤看到卓安妮下了車,也立刻推開車‘門’跳了下去。還沒等程斌重新開動皮卡車,侯佳就以比剛纔更快的速度衝了出來,拉住程斌旁邊的車‘門’惡狠狠的問道:“老邢呢?”
程斌這才知道她剛纔急着進屋是去找邢志新了,看起來她是真的關心邢志新,不禁有些羨慕這兩個人的感情,他坐在車裡向前指了指,正想說“那不是”,可是張開了嘴,卻說不出話來。廠房前的空地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個院子不算很大,從院‘門’到廠房大‘門’也只有二十幾米的距離,雖然雪還在下,但是要想在白雪覆蓋的地面上找一個像邢志新那麼大塊頭的人絕對不是一件難事,可惜現在的情況是,邢志新根本不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