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將兩人讓進門後,命人關了沉重的鐵門,將幾根巨木全部閂上去。這纔回答秦優的問題,“是啊,從研究所的喪屍給基地造成巨大人員傷亡後,上面就下達了命令,要嚴防每一處,特別是最近外面還不太平,”說到這裡,李隊長重重地嘆了口氣。
“哦?外面怎麼不太平了?”沈奕接着話題問道。
李隊長以前沒有見過沈奕,但見她和希望傭兵隊的隊長一起回來,不敢輕視,稍稍打量了他一番後,就用對秦優同樣的態度回答道:“你們也看到了,基地外面遊蕩的喪屍多了起來,我聽上面說啊……小基地基本上都淪陷了,大基地也在被喪屍一波波的攻擊。”
李隊長說到這裡,秦優和沈奕快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
秦優立馬又問道:“李隊長,這消息可靠嗎?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我們頑石接下來也難過啊……”
“幾分真幾分假,這個倒說不清楚,但我看外面那個形式啊,”李隊長撇着嘴搖頭,“我是信了七八分。”
“多謝李隊長告訴我這些,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看來以後出去得更加小心纔好。”秦優笑着道。
“是啊,你們經常在外面做任務的是要小心,現在越來越不太平了……”
李隊長的話,讓秦優和沈奕的心都有些沉重。跟他告別之後,兩人朝着住處走去,街道上沒有了往日的喧囂,連往日最繁華的商業大街此時都人影稀落,好多商鋪前都是門可羅雀。
兩人步伐沖沖地回了家,纔剛進院,就發現平時熱鬧的院落安安靜靜的。
巡邏的隊員看到兩人,有的問好,有的眼神閃爍地避開。秦優見了這樣的情況,心中疑惑不已,加快了腳步走進客廳。
劉暢先兩人一步回來,可此時只有他獨自一人神情焦急地來回踱步。
秦優見此,心中咯噔一跳,幾步走上前問道:“怎麼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劉暢已經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到兩人,臉色有些發白,搓了搓手,卻沒有立馬說話。
幾人在末世一起生活了兩年,劉暢向來大大咧咧,心中不掛事,除非什麼極爲重大的事情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劉暢,到底什麼事情?”秦優的音調不自覺的上揚,帶着幾分焦急。
沈奕忙伸手拉了拉她,然後衝劉暢道:“劉暢,有什麼爲難事也都說出來吧,反正大家早晚都要知道。”
劉暢這纔看了秦優一眼,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秦優聽到劉暢說小宇一直昏迷不醒,檢查才發現他被喪屍咬過,秦優就覺得腳下一軟,頭腦發暈,差點就摔了下去,幸好被沈奕緊緊扶住,然後扶着她深一腳淺一腳地上了樓,劉暢緊隨其後。
到了樓上,她的房門大敞,韓碩、陳臣、張威、陳恬、夏可可全部都因爲擔憂而沉着一張臉。
聽到動靜,齊齊擡頭,看清了秦優三人。
秦優沒有去看他們,而是輕輕推了推沈奕,借力站穩,一步步朝着牀上躺着的小宇靠近。
慢慢地,小宇青灰的臉出現在她眼前,那張天真無邪的臉此時正痛苦地扭曲着。她心中驟然一痛,跌坐在牀頭,眼淚怎麼都控制不住奪眶而出。
夏可可見狀,早已紅腫的眼眶又蓄滿了淚,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地下淌。她走到秦優身邊,緊緊摟着秦優的肩膀,卻一句話不說,只低聲抽泣。
屋中其他人眼中也都露出一絲不捨和痛楚,他們想過自己有一天或許會成爲食物,或許會成爲喪屍中的一員,卻從沒有想過天真可愛的小宇會先他們一步面臨這種情況。屋中瀰漫着一層哀傷,只是低低的抽泣聲。
秦優沒有哭出聲,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父母給她留下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她最終還是沒有護住。她陡然間萬念俱灰,眸中的光亮一點點黯淡下去。
末世後,在那樣殘酷的世界面前,她就算怕,也咬牙強撐了過來,不讓自己露出一絲膽怯,因爲她身後還有小宇。她知道自己若撐不下去了,小宇只有六歲又怎麼在末世生存。
所以她強橫地,拼命地,用盡一切方式要在這個末世生存下來,現在呢?這個理由崩塌了,世界滿目瘡痍,活下去還有什麼希望。
也許死了,看不到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他們反而是幸福的。
這樣悲觀的情緒不斷在心中蔓延,耳邊的哭聲逐漸弱了下去,她的世界裡彷彿只有自己和小宇,看着他那麼痛苦地扭曲着臉,她有種衝動,送他一程,自己隨後就和他去團聚。
這種想法一冒頭,怎麼都忍不住,她輕輕地伸出手去撫小宇的臉,眼中的淚一點點乾涸,面上的表情卻逐漸僵硬。
她覺得腦子不會轉了,心也不會痛了,全身都變得冰涼冰涼的。
可突然地,手掌心一暖,甚至有一絲痛意,就這麼一剎那,周身的感覺全部回來:傷心、痛苦、絕望……
“小優,你不能自私……”沈奕帶着譴責的口吻讓她回過神來,待看清沈奕,她再也控制不住撲進沈奕的懷中放聲哭泣。
一旁的韓碩臉色灰敗,下顎上冒頭的青色胡茬讓他看起來老了好幾歲。見到秦優那樣,他也很心痛,可他沒資格去安慰她。
慢慢地,他轉過身,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秦優的哭聲越來越小,“沈奕,沒了小宇,我活不下去!”
“以前再艱難,我也想着還有你,所以我活了下來,現在你卻不管不顧地拋下我是不是?”
秦優恍惚地搖頭,“小宇一個人會害怕。”
沈奕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目光轉向一旁的小宇,手卻環住她,將她緊緊捆在自己胸前。
秦宇安靜地躺在牀上,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臉色青白,表情痛苦……看着看着,沈奕的眉頭突然一挑,立即轉頭招呼外面沒走遠的幾人,“韓碩,小宇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
韓碩一頓,被沈奕一提醒,也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的灰暗霎時如烏雲散開,“從回來一直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