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起源—第2節(88)

扳機拉動掛簧嘎嘎吱吱地響,很快一顆炙熱的子彈就會穿破我的頭顱,雖然坦然接受死亡,身體還是不自覺地蜷緊起來。

一柱強光突然打亮,遠遠蓋過了明晃晃的車燈,狂風猛地掃來,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冷不丁的跳出來一樣,一架帶着特殊引擎聲的直升機由遠而至,擴音器發出的洪亮語音彷彿如天而降:

“we is UN forces,please do not hurt him,keep calm。Repeat。we is UN forces,please do not hurt him,keep calm……”

如上帝降臨一般,盤旋在低空的直升機不斷用語音警示對方不要傷害我們,我幾乎快哭了出來,能不能別玩的這麼心驚肉跳的啊!

很快,兩名士兵從天而降,落地後直接抄槍逼住了要對我開槍的男人。

雙方都舉起槍來頂在了一起,氣氛格外緊張,我依舊被踩在腳下,直升機的懸架半落在地面,趕來的兩名士兵在人數上明顯處於劣勢,好在對面還有架直升機,萬一談不攏,大不了魚死網破。

雙方都沉默不語,直升機也幾乎貼在地面上進行懸停,隨時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巨大的風浪吹的我幾乎睜不開眼睛,幸虧這裡是海上平臺,沒有半點灰塵,要不就這麼趴在地上,光飛起的石子就能把我打暈,直升機的探照燈在兩名士兵的身後用強光晃着對方,好像開了一片不限時的閃光彈,讓他們的眼睛始終無法看清東西,那個男人踩在我後背上的腳力小了一些,原本頂着我腦勺的槍口也歪去了一邊,半響,他首先開口喊道:“What's going on?”

“Shut up!one minute!”雖然咱們人數不佔優勢,不過嘴還挺硬的。

“What?”似是而非的回答讓男人更困惑了。

就在他還無法弄清這些士兵葫蘆裡賣什麼藥的時候,兩輛軍車突然從直升機耀眼的強光中衝了出來,吱吱吱吱……地停在了兩旁,從車上跳下十來名士兵,還沒等說話,就不由分說將這些異國士兵的武器繳扔在地,地上丟滿了被退掉子彈、拔掉彈匣的槍支,混亂中,一隻大手將我從男人腳下拉了出來,並塞進了車裡,還將奪回的單子扔在了我的手中,我剛想提醒他們無人飛機裡還有個女孩時,一名女兵已經抱着小萌從另一側的車門鑽了進來。

前後不到二十秒,車子已經調頭向機場的大門駛去。

直升機用探照燈晃瞎機場的守衛,兩輛軍車則一路狂飆,無視出口張貼的警示,將門禁的欄杆撞的粉碎,拐過一個彎,又碾着散落一地的入口欄杆,駛離了機場,看來,這些人來的時候也沒怎麼客氣。

就像是一場夢,稀裡糊塗的,車裡的士兵都沒有說話,身邊的女兵在小萌的額頭上蓋了一片溼巾,幫她散溫,我被這一驚一嚇的,有些失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或問些什麼,車子左拐右拐的駛過幾條空無一人的大路,對方的軍營也騷動了起來,剛駛出機場沒多久,兩輛車後面就閃出一片警.燈,看來對方也不肯示弱,追了上來,本來飛在最前面的直升機來了一個漂亮的平轉,故技重施的將探照燈迎頭打在追趕我們的警車上,並開啓了爆閃功能,

好似無數閃雷在身後的空中交替着打亮,這招果然奏效,對方的速度果然降了下來。

急忙忙向聯合國守衛出示了證件辦理手續後,兩輛車顛簸着衝上了鋼結構的大橋,追兵擺脫了直升機的干擾也攆了上來,但他們因爲沒有手續被大橋的守衛攔在了橋端,男人氣急敗壞的跳下車,將盔帽狠狠摔在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後叉着腰看着我們漸漸遠離。

這座橋真不是一般的長,如果不是中間有幾處靠浮力支撐的唧筒式橋墩,單憑這些鋼鐵構架也無法支撐這麼長的大橋,可能是由於結構的原因,橋體總是在輕微的搖晃,讓人感覺這座橋隨時都要塌陷似的。

辦理手續下橋後,車速才慢慢降了下來。

“這裡就是咱們家的地盤了,放輕鬆點。”副駕駛上戴着墨鏡的士兵終於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我覺得此時應該表示感謝或者讚美他們英勇救人的事蹟,忙說:“謝謝你們……”可立即被墨鏡男打斷了。

“別整沒用的,我們只是完成任務,把單子拿好了,一會兒,下車後,就當沒有見過我們,知道麼!”

“哦!明白了!”雖然一頭霧水,但爲了能讓小萌接受醫療救治,覺得還是閉嘴比較好。

經過數道關卡後,周遭熱鬧了起來,彷彿置身在一座超大的軍營裡,到處都是身着各種制服在忙碌的人,一箱箱武器裝備被塞入一排排嶄新的裝甲車中,幾架大型的吊裝機正從貨輪上往下卸貨,一字排卡的卡車將吊運下來的集裝箱依次運走,如果不是從空中鳥瞰過這座浮島,這種身在其中的感覺與置身在繁忙的港口城市沒有兩樣。

另一輛車不經意間拐去了別處,載着我和小萌的車子緩緩向港口深處駛去,直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倉庫門口停了下來,墨鏡男示意我下車,我連忙推開厚重的車門,從另一側將小萌接了過來,女兵輕輕將小萌頭上的溼巾摘了去,軍車按了幾下喇叭後飛也似的離開了倉庫。

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這時,身後倉庫上的小門打開了,一名身着白大褂的老頭在門裡衝我招了招手,抱着小萌邁進門去,雖然燈光有些昏暗,但倉庫裡看起來蠻幹淨的,裡面沒有堆積什麼貨物,只有一輛拉着木箱電動小貨車停在庫房的中央。

老頭將小門鎖好,拍了拍手道:“你好!把單子給我看一下吧!”

他的聲音嘶啞而又平緩,佈滿皺紋的手平攤着伸了過來,心開始呯呯砰砰跳了起來,這是要驗明正身啊!如果這關糊弄不過去,說不定又是死路一條,不過好在死也死在人類手裡。

硬着頭皮把皺皺巴巴的單子遞了過去,老頭像有潔癖似得用兩個手指將單子夾起來看了看,轉身從小貨車上抽出一個虹膜檢測儀。

本想着這下可完蛋了,這個東西沒法騙啊。可隨着一道耀眼的光掃過,檢測儀居然嗶的一下亮起了綠燈,檢測居然通過了!

難道真是我?還是上天保佑?或是神靈附體?不知道該喜該憂,喜的是身份沒有被戳穿,憂的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啊!還要委屈您二位先在這箱子裡躲一會,我帶你們進研究所。”

研究所?難道要解剖我們,各種猜測又齊上心頭。他大姨夫的,就算是去刀山、下火海也得咬着牙往裡闖了。

我抱着小萌縮到看上去既不像金屬又不像塑料或木料的箱子裡,隨後,老頭用手“嘭嘭嘭”的將箱蓋扣了個嚴實,貨車啓動後,本以爲會駛離倉庫,可身體感覺卻是在往下沉,像是置身在黑漆漆的電梯裡。

感嘆命運的多舛,剛出虎穴又入狼巢,真佩服自己如此強大的意志力,稍微薄弱點的人,估計已經崩潰了吧,現在,又像是貨物一樣被釘在箱子裡,接下來等待我的又是什麼呢?突然,像只小白鼠一樣的感嘆起來。

一路上,少有顛簸,老頭很自然的與周圍的人打着招呼,能聽到各種氣閘門或電動閘門的聲音,穿過一處嘈雜的地方後,車子終於停住了。

老頭喊來了兩個人,箱子開始搖晃起來,沒幾步,就被放下了,過了一會,一陣翹動木板的聲音響起,一片暖黃色的光打亮了周圍的一切,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臥房,一張米色的桌子,一張乾淨的牀,地上還鋪着柔軟的毛毯,好像是某個賓館的房間。

我將小萌抱到牀上,她的眼睛微閉着,髒兮兮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痕。

老頭敲了敲房間裡側的一個內門,門應聲打開了,一個面容和藹的女士從門內轉了出來,開口問道:“這樣能行麼?”

“我也是受人之託,這個女孩就託給您照顧了,那邊給的記錄是左肩胛骨貫穿傷,背部有幾處肌肉的外傷,簡單的處理過了,但因腦外傷的顱內積血,那面沒法進一步處理,只做了皮下穿刺,這孩子一直在昏迷,並且外傷病情反覆,還伴有炎症……”

“哎呀!燒的這麼厲害!快幫我擡她過去。”

看着兩人兜着牀單,將小萌從擡送去了另一個房間,我也跟了進去,這間房跟隔壁的房間差不多,一切佈置都是鏡像的,唯一不同的是牀被一張圍着塑料布的手術檯代替了,一架無影燈垂着頭呆在一邊,桌子上放滿了手術用的器具和一些擺放在器皿中不知名的瓶瓶罐罐,女醫生將小萌放置手術檯上後,示意我倆出去,見我不願意離開,女醫生拾起一把剪刀對我說:“那你來當助手吧,先幫我把她身上的衣服和紗布剪掉。”

我毫不猶豫的邁步上前,一旁的老頭連忙掐着我的肩膀將我從內門拖了回來,別看他乾瘦瘦的,力氣還不小。

鎖上房門後,老頭轉身開口道:“別擔心,這種小手術,她一個人就可以了。”說罷從桌子的抽屜中取出兩套衣服放在了桌面上:“這是給你準備的,把你的血衣換了吧,這邊是浴室,抽屜裡有水和食物,明天早上有人來接你之前,不要踏出門口半步。”

說完,老頭就要往外走,我愣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問道:“我是誰?”

“恩?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確定老頭走遠後,反身去扭內門的把手,被反鎖了,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只能聽到呼吸機工作的噪音和心率儀緩慢的“滴滴……”聲,聽了半天,也沒敢敲門,生怕破壞了小萌的手術,越想心越煩,乾脆退了回來,水和麪包勉強能夠果腹,幾下把髒衣服脫掉扔到牆角里,跳進浴室痛痛快快洗起了澡,水有些粘,嚐起來有些鹹味,是過濾的海水吧……。

光着身子躺在絨毛氈的牀上,蓋着鵝毛被,這種久違的舒適,讓我一下就睡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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