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色黯淡。
沒了工業污染，整個天空都是晴朗的，星光一閃一閃的閃爍着。
陶琳抱着常雅坐在陽臺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媽媽，星星好漂亮。”常雅拽着她的手笑道。
陶琳點頭：“嗯。”
“媽媽，我們也叫弟弟妹妹來看吧，他們也會很喜歡的。”
陶琳沉默了一會，狠了狠心，低聲說：“不用了，他們不喜歡。”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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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陶琳嘆了一口氣：“去休息吧。”
“媽媽……”常雅晃了晃她的手：“媽媽，弟弟妹妹真的好喜歡你的，你和他們一起玩嘛。”
陶琳的眼前有些模糊，尤其想到今天看到孩子們站在門口等她的樣子，他們那麼可愛，懂事的像是兩個小大人，他們是她的孩子啊，親生的，自己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
懷胎的累，生孩子的痛，她都體會過，她也愛他們，也想像之前一樣和他們親密無間，可是歐陽呢……她的歐陽已經離開了，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而他們的父親，不再是歐陽，而是於洋。
於洋殺了歐陽，她殺了於洋的初戀，他們是仇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兩個孩子。
他們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仇人的孩子……
陶琳腦袋裡亂糟糟的，把常雅抱上牀，囑咐她好好睡覺。
“媽媽是要走了嗎？”常雅抓着她的手問。
“媽媽有事要忙，你自己睡覺可以嗎？”
常雅點了點頭，末世裡的孩子都比較獨立，陶琳有的時候忙起來什麼都顧不上，她也就自己睡覺，或者找小花去睡覺，所幸倒也習慣了。
“媽媽，你去看弟弟妹妹嗎？”
陶琳給她蓋被子的動作一頓，隨即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給她蓋上了被子：“好，我去看弟弟妹妹。”
“真的嗎？”常雅眼睛亮了：“媽媽真的去看弟弟妹妹？”
“真的。”
“那好吧，媽媽去吧，常雅會自己睡着的，常雅很乖的。”她乖乖的躺在牀上，自己蓋好被子：“媽媽放心，常雅晚上不會踢被子的，媽媽就陪着弟弟妹妹好了。”
陶琳的眼前有些模糊，常雅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女兒，卻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她出生之後一個月開始一直帶到這麼大，她對常雅最是心疼瞭解，看到她如此的懂事，頓時心痛不能自已。
“常雅。”
“媽媽，你快去吧，我會自己睡覺。”常雅說着閉了眼睛。
陶琳知道她沒有睡覺，她那緊閉的眼睛不是要睡覺，她只是想要讓她早點去見弟弟妹妹，陶琳越發的感動了。
“好吧，媽媽去看弟弟妹妹，你好好的睡覺。”
“嗯。”常雅又睜開眼：“媽媽你放心，多陪弟弟妹妹，常雅自己會玩，媽媽不用時時陪我……”
陶琳不知道常雅是懷着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她真的很感動，這比任何一句話都叫她感動，但是更多的卻是傷心，相對於常雅，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不懂事啊。
就算那是於洋的孩子又怎樣，就算他們身上流着於洋的血，那也是自己生下的孩子，自己孕育了他們，就要對他們負責，只生下不關心，這和那些拋棄了孩子的狠心父母有什麼區別。
思緒如同流水，念頭閃過之後，她已經站到了孩子的房間門口。
陶琳腳步一頓，手搭在門把手上，半晌沒有反應。
要進去嗎？真的要……
思緒亂七八糟，正當她猶豫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走了出來。
“爸爸？”陶琳愕然：“您怎麼在這。”
“陶陶，你過來了。”陶潛開着門，笑吟吟的看着她：“想他們了？”
“我……”陶琳該怎麼說，自己之所以過來，並不是心裡毫無芥蒂，而是因爲常雅的懂事？
“去吧，孩子都想你。”陶潛讓了位置給她：“剛哭了很久，要找媽媽，才哄下來。”
陶琳心頭一動，彷彿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她沒時間多關心他們，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一點不關心他們，孩子是自己的，她怎麼可能不喜歡，不願意要呢？她也想要好好的疼他們，只是她……過不了心裡那個坎。
“還在考慮？”陶潛握住了陶琳的手：“你怪爸爸嗎？”
“什麼？”
“你從小就沒見過爸爸，也沒有過父愛母愛，你怪我們嗎？”
陶琳稍怔，怪嗎？
怪啊。
自然是怪過的，自然是痛苦過，不懂過。
“那你知道被自己的女人怪罪是什麼感覺嗎？”
陶琳默然。
“我也心如刀絞，你想着我的時候，我也在想着你，當我見到你的時候，不止是痛苦，更是難過，是內疚，陶琳，你小時候沒有爸爸媽媽，不要讓你的孩子也沒有爸爸媽媽，好嗎？”
陶琳的心彷彿被放進了絞肉機裡，用力的攪動着。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咬了咬紅脣：“我知道了。”
“陶陶，爸爸不是不愛你，爸爸只是沒有找到你而已，但那是被迫的，爸爸沒有辦法，爸爸可以找個理由不叫自己那麼內疚，但是你呢？”
“我……”
“你的兒女在身邊，他們都需要你，你若是錯過了這個時候可是再也沒辦法彌補他們。”陶潛拍了拍她的手，語重心長：“孩子，去吧。”
陶潛緩緩離去，輪椅沒入了黑暗之中。
陶琳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鐘，終於還是開門走了進去。
“媽——”長歡張開雙臂，掙扎着要找她，那張小臉上滿是驚喜和期待。
陶琳毫不猶豫的抱住他：“對不起，長歡。”
“啊啊——”常笑叫着，張開雙臂。
陶琳摟住兩個孩子，眼前模糊一片：“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除了對不起，她再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這兩個孩子是如此的依賴她，如此的信任她，可她卻想着要拋棄他們。
她憑什麼。
她何德何能，她又有什麼資格讓這兩個孩子如此的掛記信任。
陶琳抱着兩個軟軟的身體，心也柔軟到了極致。
“媽媽以後再也不走了，媽媽以後一定好好的保護你們。”
這是她的孩子，是她自己的孩子，有沒有歐陽的基因又如何，是於洋的孩子又如何，這是她和歐陽的結晶，是屬於歐陽的。
她愛他們，像是愛着歐陽一樣的愛他們。
她已經沒了歐陽，再不能失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