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太兇了，太可怕了。
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人，帶着怨念和恨意，冷冷的看着他，像是要將他冰凍一般。
洛乾心裡打鼓，心臟怦怦亂跳，竟比對她心動的時候跳的還要快。
他怕她，但是他又不能怕她。
陶琳是個講理的人，他相信自己能和她說通。
“琳琳，我們真的沒必要克隆她，有什麼問題，我幫你問她，她一定會說實話的。”洛乾心裡打着鼓，嘴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來。
“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會說實話？”陶琳歪頭看着洛乾：“她利用小魚擋子彈的時候，說實話了嗎？她和唐謙合謀離開基地的時候說實話了嗎？她是唐謙的女兒，唐謙沒有死，她說實話了嗎？”
陶琳漸漸逼近，洛乾緩緩後退，心裡打着鼓，一陣難受，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明明是最好的朋友，怎麼到頭來卻變成了仇人？
甚至，鬧到這樣的地步，這是要自相殘殺！
“她有苦衷。”
“什麼苦衷啊？”陶琳笑着問。
那張臉依舊是洛乾熟悉的溫柔模樣，但是那雙眼睛裡，卻滿是嘲諷，好像在嘲笑他的無知。
“一定是唐謙騙了她，她不是那樣的人。”
陶琳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窗邊，撐着窗子看外面的景色：“你還記得，小魚死之後，你和她說了什麼嗎？”
小魚的死，孤兒院孩子的死亡，是他們心裡的痛，那麼多孩子，除了跟着陶琳離開的孩子以外，全部死亡，連一個生還的都沒有。
洛乾曾一度痛恨自己，恨自己沒能保護他們，他也恨唐依依，恨唐依依在關鍵時刻用小魚來保護自己，他曾發誓要和她恩斷義絕。
“依依她……”
“她做了你的女朋友，就抹掉了一切是嗎？”陶琳挑了挑眉峰，冷冷的看着他：“你和她發生了關係，就能當一切都不存在了，你們發生了關係，做了那件事，你的心裡就好受了，是嗎？”
洛乾的臉漲的通紅，他瞪着眼睛看着陶琳，想要說話，卻抖的說不出話來：“你……”
“我怎麼了？”陶琳嗤笑一聲：“我們都是成年人，別把自己想的那麼清純，末世以來，我們經歷了多少事，誰的手上沒沾血，誰又還是那個懵懂無知的自己，洛乾，你別裝了。”
“我裝？”洛乾戳着自己的胸口：“我怎麼裝了？陶琳，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那個善良的你，去了哪？”
“死了。”陶琳嘲諷一笑：“去地府了。”
“你……”洛乾倒吸一口冷氣。
“人間入地獄，去地府也未必就是痛苦。”陶琳抿脣一笑，脣角閃過一絲絕代的風華，她緩緩轉身看着窗外：“洛乾，我早就不是我了。”
從她殺掉凌思和常越開始，從她帶着常雅逃亡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她了。
以前那個溫柔善良，喜歡孩子，喜歡和孩子們鬧成一團的自己，在那一刻就死了。
那一刻的她變得冷血，變得決絕，她若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自己，又如何能狠心殺掉常雅的父母！
洛乾身體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他仰頭看着陶琳。
那個背影熟悉又陌生，充滿了倔強和堅強。
“你真的不能放過她嗎？”他低聲問，心裡忐忑，因爲他知道陶琳的確不是陶琳了。
“什麼叫不能放過她？”陶琳回頭看着他，脣角滿是嘲諷：“我是殺了她，還是把她怎麼樣了？洛乾，難道在你眼裡，我已經壞成這樣了？”
洛乾半晌無聲，他咬了咬牙問：“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克隆她，她……”
“克隆怎麼了，我還克隆我自己呢。”
洛乾擡眸看着她：“你是克隆了自己，但是你……”
“陶琳，你們這樣很危險。”他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自己的感覺，只覺得渾身難受，她不能知道，他見到無數陶琳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可怕，像是落進了深海里無法呼吸，又像是有人按住了他的口鼻，要將他悶死一樣，那一刻，他震驚的忘了呼吸。
他害怕的渾身顫抖。
陶琳不知道嗎？那種感覺真的太可怕了！
“危險？哪裡危險？”
“克隆人和你一模一樣。”洛乾上下打量着她：“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如果陶琳真的放進那一堆人裡面，他真的不保證能認出她來。
以前那麼熟悉的人，現在卻越來越陌生，好像根本不曾見過一樣，他走在這個基地裡，迎接他的人是她，推他進來的人是她，外面訓練的人是她，走廊裡的人是她，端茶的人是她，引路的人是她，到處都是她，卻又到處都不是她！
這是一個夢。
一個噩夢，足以叫他失去心魂，萬劫不復。
真的太危險了。
“認不出纔好。”陶琳低聲說。
“陶琳，我不想見到這樣的情況，你自己也知道的，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一旦有一個克隆人發生了事情，做出什麼無法預料的事情，我們都會萬劫不復。”
“無法預料的事情？”
洛乾沉沉點頭：“你知道我的意思。”
陶琳的手緩緩握緊：“你的意思是取代嗎？”
“這不是沒可能，甚至這很有可能！”洛乾也不是傻子，雖然他的腿有病，可他的腦袋卻好好的，他會思考，有思想，見到了陶琳克隆人的那一刻，他不止震驚，多的卻是擔心：“沒人願意做別人的影子，就連幼兒園的孩子也知道喜歡和不喜歡。”
“他們雖然是克隆人，可他們也有感情，我走這一路，見到他們訓練，見到他們引路，見到很多很多，他們不是沒有情緒的機器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陶琳，這樣真的太危險了，你知道嗎？”
陶琳垂着眸：“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唐依依？”
“什麼？”
“你是怕我被取代，還是說怕唐依依被取代。”
“陶琳！”
“你是怕我用克隆人取代唐依依嗎？”陶琳擡頭看着他：“洛乾，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卑鄙，我只是想要找到唐謙的下落，找到我媽媽。”
“唐依依不肯說，我就自己想辦法，總之，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如果你擔心我，我感謝你，如果你是想阻止我，我告訴你，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