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琳認爲,陸軒瘋了。
當然,如果是末世之前,陶琳肯定會這樣想,現在倒是不這樣認爲了,她認爲陸軒的話興許是真的。
已經是半夜了,陶琳生怕打草驚蛇,決定等第二天散步的時候,再去看看。
因爲基地到處都是攝像頭,所以她也沒怎麼避諱,早上吃過早飯,陶琳就往陸軒說的方向走。
她事先已經打聽好了路線,所以走的輕鬆愜意,像是觀光旅遊一樣。
“老大,管不管?”芸芸給陶潛使了個眼色。
陶潛搖頭:“不必,她跑不掉。”
基地裡,已經是戒備森嚴,之前的那個出口更是重兵把守,一個陶琳,沒有攻擊技能,跑不出去。
“好吧。”芸芸繼續優雅的吃早餐。
陶潛倒是看着陶琳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轉過轉角,是個很大的實驗室,裡面有人走來走去。
陶琳落落大方的走過去,因爲基地裡人多,很多人也許從未碰面過,所以也不曾有人產生懷疑。
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難怪陸軒可以溜到這裡來散步,這麼鬆懈的管理,恐怕是個人都能進來。
陶琳緩步走進去,在盡頭的實驗室裡,果真看到了幾個大罐子。
圓形的如柱子一般的罐子豎立在房間裡,裡面裝滿了液體,漂浮着一個又一個的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也有變異後的喪屍,有的衣衫完好,有的衣不蔽體,他們中有人睜着眼,有人閉着眼。
如果只有一個人也就罷了,偏偏整個近一百平米的房間裡一個接一個放着無數個,數都數不清。
陶琳愣住了,腦袋裡出現了片刻的驚愕,她知道醫學上總是需要人做犧牲的,也知道他們這些醫生想要研究藥物也需要病人做臨牀試驗,但是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
而真正的問題在於,這些人不全是喪屍,他們中有些人手腳完好,身上雪白,和正常人是一樣的,顯然這些是常人,只是他們閉着眼睛,陶琳也無法分辨他們究竟是活着還是死了。
陶琳貼在玻璃上去觀察,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卻不想竟忽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是個男人,他身上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條小內褲,正浮在水中,瞪着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睛是烏黑的,兩隻眼睛沒有眼白,只有烏黑的墨色,他看着她的方向,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沒看到她。
陶琳和他對視一眼,只覺世界發暗,手腳冰涼,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究竟活着,還是死了?
“是不是覺得很害怕?”
陶琳嚇了一跳,猛然回頭,只見陶潛正坐着輪椅停在她身後。
被發現了。
陶琳抿脣:“害怕並沒有,只是有點可怕。”
可怕的並不是這裡面的人,而是將他們關在裡面的人。
“他們還活着嗎?”
“活着?還是死了?”陶潛挪動輪椅,走到陶琳身邊:“那些喪屍,你說是活着還是死了?”
陶琳不解的看着他。
陶潛搖頭笑了笑:“有些事與生死沒有關係。”
陶琳聽不懂那些禪機一般的話,她只知道一件事,他們如果用活人做實驗,那就太殘忍了。
“他們還活着?”
“你看呢?”
“活着!”陶琳沒發現自己在顫抖,身體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她無法接受,陶潛怎麼可以用活人做實驗。
“是我救了他們。”
陶琳一愣:“你說什麼?”
“你不信嗎?”陶潛指了指距離她最近的那個男人:“那是個異能者,他的異能是冰,被喪屍病毒感染,差點變成喪屍,後來我救了他,他現在正在恢復。”
放在水箱裡,恢復?
陶琳雖然是個醫學白癡,但是本能覺得這方法太扯了,人又不是魚,放在水裡只會憋死,更何況,他的眼睛好奇怪。
太可怕了,像是兩個黑洞。
“你想想劉穆。”陶潛提醒了一句。
劉穆?的確,劉穆被喪屍的血感染了,據他自己說就是吃了他給的藥纔好了一點,難道真的是她想得太多,把他想的太陰險了?
“你真的能救人?”
“能不能救人,你看看效果不就知道了?”
陶琳繞着玻璃房子走着,目光觸及裡面的人只覺得心底發寒,生出一股寒意叫她不寒而慄。
她看了兩眼收回目光,沒勇氣再看。
面對喪屍是一回事,面對活人又是一回事,喪屍在陶琳眼裡已經不再是人類,他們更像是行屍走肉,類似於什麼糉子、殭屍之類的存在,所以陶琳並不會懼怕,殺他們也沒有心理壓力,但是面對着這些人,他們可能是活的,會睜開眼看着你,那種感覺很奇怪。
他們就像是一個個的罐裝人,好像已經不是人類,而是什麼物品,而自己也會像他們一樣,做那種人,很可怕,又無力阻擋。
“想想劉穆吧,他離開基地的時候什麼樣子,想必你還記得吧?”陶潛對立面的人做了個手勢,立面的人迅速的拉上了窗簾,再也瞧不見裡面的景色。
沒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灌裝人,陶琳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她不得不承認,她害怕那些人,也不是害怕,就是心裡怯的慌,那是一種很特別的體驗,讓人渾身都不舒服。
至於劉穆,陶琳倒是記得清楚,當時她還會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治病的藥,現在好像明白了。
“你的藥……”
“不錯,你想的沒錯,那些藥都是經過這些人實驗得來的。”陶潛擡眸看着她,輕嘆一口氣:“我知道這樣對他們來說並不公平,但是陶琳你想想,醫學,病毒,疫苗,如果沒有人做實驗品,我們怎麼救治更多的人?”
“現在已經見到了成效,我們繼續研究,總能研究出治好這些人的方法,你說對嗎?”
陶琳心裡彆扭着,但是她的理智去而在告訴她,陶潛說的沒錯,這纔是救人的方法,只有這樣才能救了他們,救了人類。
“你還年輕,又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你想不通很正常,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