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下去,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辦法,相信我。”
牧歌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傳入紫蘇耳中,像是用小錘輕輕敲擊,聲音深達骨髓,席捲全身。
奇蹟般地,讓紫蘇對此深信不疑。
儘管,深知他的身體,已無藥石可醫,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去相信,相信牧歌會有辦法,相信他還有救,相信只要他堅持下去,就能繼續站在有牧歌的世界裡。
“我相信你…我會努力堅持,不讓死神把我的命收走。”
如艾琳所預料的那般,在聽聞牧歌找他,只爲了救其他人之後,便毫不留情得拒絕了請求。
倒是香滿堂,想也沒想,丟下手裡的藥劑,帶着藥箱,便直奔美克第一布莊而來。
香滿堂診斷時,誰也不敢出聲打擾,直到他收回手,睜開眼,牧歌才擔憂得問道,“如何?”
“好奇怪啊。”香滿堂沒有立刻回答牧歌的問題,反而先是搖頭,又是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才大聲重複了一遍,“真的好奇怪啊!”
“哪裡奇怪了?”艾琳探着身子,忘了眼紫蘇,“整個美克城的醫師,都束手無策,能不奇怪嗎。”
豈料,聽艾琳這麼一說,香滿堂頓時大笑出聲,“哈哈哈…”
“喂,香老,你也太沒用同情心了,人家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幸災樂禍。”艾琳嗔責道。
“不是,不是。”香滿堂連忙擺手,“我可不是幸災樂禍,我是在笑那些醫師。”
艾琳翻翻白眼,“笑那些醫師?笑他們幹嘛,人家又沒得罪你。”
香滿堂又是樂呵呵一笑,“你不會懂的,這小子的病啊,就是請遍整個大陸的醫師,怕是都不一定能治好,頂多只能找辦法壓制。”
聽見這話,站在旁邊的店員,忍不住插入談話,“沒錯!沒錯!以前曾有位老先生,替少爺治過病,但也只是暫時好轉,這次復發,又變得比以前還嚴重。”
“看吧,我說的沒錯。”香滿堂瞭然於心,“那位老先生,想必也是登峰造極的人物,這小子在那種關頭,能遇上他,也算是他命不該絕,連老天都在幫他。”
店員臉色一黯,望了軟塌上,虛弱似朽木老者的紫蘇,哽咽起來,“可是這次…”
“這次?”香滿堂嗤笑,“這次不是派來了我們嗎?這小子除非自殺,不然老天都收不了他。”
店員先是一愣,繼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謝…謝謝兩位貴人!謝謝兩位出手相救!”
將店員扶起來,牧歌輕輕搖頭,“紫蘇是我的好朋友,於情於理,我都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他會變成這幅摸樣,有一大半,都是因我而起。”
單憑這一點,牧歌都做不到棄紫蘇而去。
牧歌唯一的信念,便是打敗墮神,將這場三人的宿命之輪給打碎,重登四神的寶座。
如果成爲神的話,就再不怕,會救不了紫蘇。
所以,牧歌纔會一遍遍的請求紫蘇,讓他一定要堅持下去。
“這小子以後,看來是要跟着我們啦。”香滿堂扭頭,徵詢牧歌的意見。
牧歌有些許遲疑,她今後所做的事情,必定兇險萬分,讓手無縛雞之力的紫蘇,跟在她身邊,簡直就是把他扔進雷區,讓他空着手去掃雷。
但是,不把紫蘇帶在身邊,讓他待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牧歌又怕,他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個人孤獨得死去。
就像憶如煙那樣,她所看見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紫蘇已經從死亡邊緣爬了上來,這一次,牧歌不允許他有任何閃失。
“讓童雅風照看紫蘇吧,以前是朋友,有童雅風在,紫蘇也不會覺得寂寞,更能快速融入大家夥兒。”
“雅風也在嗎!”紫蘇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沒想到,他們幾人中,還有人活着。
“嗯,大半年前,我在託羅波比城遇上他,自那以來,便一直一起行動。”
紫蘇微微心安,希冀睜開眼,“那,還有其他人在嗎?”
“嗯!”牧歌用力點點頭。
“他們這次也有來嗎?”
“他們有事,所以沒跟來。”牧歌之所以不說西迪還在米歇爾大陸,那是因爲,她相信,很快,他們就能再相見。
既然,夜幽帝和瑤,有辦法將隊伍帶到摩羅格大陸,那就能找到回去的通道,或是讓更多人跨越大陸的辦法。
這個天大的喜訊,簡直讓紫蘇消化不了,沒想到,除了他和童雅風,還有其他人活了下來,這樣的話,牧歌便不用自責難過,將一切攬在自己頭上。
“如煙這次看來沒有跟着。”紫蘇輕笑,若是以前,他一定會出現在牧歌身邊,不超過三米遠的地方。
再看一直跟着牧歌身邊的艾琳,紫蘇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這個美麗的女人,是誰?
不等紫蘇想明白,一記重錘,狠狠敲下,“如煙他,已經不在了…”
“不在?”不在是什麼意思?紫蘇怔住,難不成!“他是怎麼死的?”聲音啞啞的,有種撕裂般的壓抑。
“用他的命,換來一件對我來說,必不可少的東西。”牧歌闔上眼,深吸了口氣,“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個人悄然死去,託人尋找我,將死訊一併傳達。”
憶如煙的死訊,讓紫蘇悲慟不已,但是,失去主人的土風狼,怕是最難過的吧。“那風行呢?也不在了嗎?”
對人類來說,除了契約獸,還有家人,和朋友。
而對和人類締結契約的魔獸來說,除了主人,便再沒有值得它掛念的人,更沒有了家人和朋友。
主人,就是唯一的家人,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信仰。
“風行說,它想守護如煙的埋葬之所,陪伴他,它怕,如煙一個人,會孤單。”牧歌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我也不想如煙孤零零一個人,便讓風行陪着他了。”
香滿堂複雜得望着牧歌,有想過牧歌身份不簡單。
卻沒有想到,牧歌也經歷過生死,經歷太多的生離死別,在大徹大悟中爬起來,想着目標,義無反顧,繼續往前邁進。
這樣想來,香滿堂也是想通了,爲何在男人都爲之色變的情況下,牧歌依然能面不改色,坦然面對一切。
一個從煉獄修羅場中爬出來,歷經死亡和殘酷洗禮的人,尋常的礦粉暴雨,又怎能輕易令其倒下。
“今後,有我們呢。”拍拍牧歌的肩膀,香滿堂鄭重承諾,除了這樣的安慰,他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辦法。
再多蒼白的誓言,都顯得毫無意義。
唯有日後的行動,才能證明,有他們在一天,就不會讓牧歌一個人揹負。
“牧歌,放心吧,我相信你,所以,你儘管做你要做的事,我會用盡生命,頑強得等下去。”等到他可以重新站起來,重新面對牧歌的那一天。
見三人愉快地交談完畢,店員傻眼了,“你們要帶小老闆離開嗎?那老闆該怎麼辦?我該如何向老闆交代啊。”
“這…”猶豫了一下,紫蘇才下定決心,“父親那邊,我會留書一封,請他放心,等我健健康康的回來,定會把他接到身邊,一起住。”
他猶豫,並非嫌棄,而是害怕,害怕他這幅模樣,會嚇壞那位可親可敬的老人。
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他,更不會讓他有機會,活着見到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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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紫蘇來說,老闆雖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卻勝似親生父親,儘管,老闆對他的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把他當成了已故亡子的替身。
儘管如此,紫蘇依然心存感激。
“父親?你的父親不是…”牧歌驚呼出聲,瞧見紫蘇詫異的眼神,牧歌連忙收口,“伯父人在哪,我好去拜見他一下。”
“父親他去外地進貨,短期內無法返回,所以,牧歌可能要失望了。”
“小老闆請放心,昨個夜裡,我就給老闆送信,相信,不日之後,老闆就能趕回。”店員適時開口,不過,說這話時,他的頭就差沒垂到衣服裡面去。
“父親在外奔波,你給他說這事,不是讓他擔心嗎!萬一回來的時候,心急之下,在出什麼事…咳咳咳!”人一急,紫蘇便止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
上前替紫蘇順着背,牧歌嘆道,“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你這樣,我又如何安心的下。”
紫蘇臉色潮紅,拼命解釋,“我沒事,咳咳!真的沒事,咳咳咳!只是,嗆到了而已,咳,咳!”
牧歌輕拍着背的手,不由得重了兩下。
“咳咳!”
佯裝怒意,瞪了紫蘇一眼,牧歌惡狠狠道,“嗆死你正好,省得活着氣人!”
紫蘇先是一愣,聽見艾琳偷笑的聲音,外加看見香滿堂彎起的雙眼,才反應過來,這是牧歌在開玩笑,並非真的嫌棄他。
紫蘇立馬化身乖寶寶,悄聲道,“我錯了。”
“光知道錯有什麼用,關鍵還得看,能不能改。”牧歌可不吃這一套。
裝巧賣乖,光是瓦爾德,就用了無數次,她已形成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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