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地區突然出現的怪物羣,引起了聯邦高層的密切注意。第六集團軍近期上報的所有情報,使得遠在太空城裡的人們首次感到危險距離自己是如此接近。儘管出現在怪物羣中神秘男子的身份上未確認,但是一種莫名的恐慌卻已經遍佈聯邦高層。誰也不敢保證身邊的親人不是怪物的同黨,誰也說不清楚哪天從城市的角落中,忽然出現一個恐怖的六芒星圖案。自以爲生活在絕對安全空間內的權貴們,再次感受到那種從地球亡命而來時,已經逐漸消失在自己內心的強烈恐懼。“馬上出兵增援地球守衛部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所有可能出現的威脅。”
在衆多手握聯邦經濟命脈與前途命運高位者的催促下,聯邦總統與期待已經久的軍方共同作出了反擊的決定。只不過,與頗不情願的總統相比,軍方的熱切態度,更使人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作爲大局掌控者,依靠經濟上臺的總統,有着屬於自己的打算。戰爭爆發前,精明的他已經將家族一半的資產全部搬上了太空。如果不是反對黨派橫加干涉的話,他完全有可能把整個新北京變成自己一家的後花園。這種自私的做法,當即引起了衆多富豪的抨擊。無奈之下,他只能極不情願地讓出工業部分,讓其餘幾家大公司進駐太空城。作爲一種力量的均衡,他在政策上不遺餘力地推行戰後經濟復甦制度。雖然對民衆公開宣稱這是爲了更好的重建軍隊,然而與之親近的人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總統與幾大家族的一種斂財手段。軍方上曾雖然對於總統的作爲知根知底。可是隻要對方不觸及軍內事務,並且保證日常供需,自然不會計較太多。況且,軍方也從中能夠得到確實的好處,否則,重建軍隊只是一句無法落實的空話。新北京全部容納人口不過二十萬,以此爲基礎建軍根本不可能。更何況,歷次與怪物做戰的經驗已經證明,沒有足夠數量的軍隊,根本無法與之對抗。就這樣,兵員匿乏的軍隊,很自然地將目光瞄準了太空城中儲備的精子冷藏庫。自從一百多年前基因複製技術問世,各國法律就嚴禁這種技術的傳播。畢竟誰也不知道複製人類會給文明進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複製一頭豬、一隻羊,大不了將之宰殺後品嚐同樣的味道。可是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爲之付出無限辛勞的科學家更不可能隨便毀滅自己的創造成果。因此,複製技術存在,但是卻沒有任何承認以人爲研究品現象,就這麼奇怪而必然的同時進入了科技的演變過程。軍隊,歷來一直都是生物技術的最大關注者。衆多科幻小說與影視作品中存在的複製人軍隊,絕對是任何將領都要爲之推崇的最佳選擇。
從新兵到老兵,其間必須經歷相當的戰火。因爲新兵的戰亡率極高。如果能有一支部隊從招募到成軍,直接就擁有老兵的所有經驗,那麼這樣的軍隊,絕對是一強悍的鐵血大軍。利用電腦的超高容量將人腦的記憶儲存,複製後以信息灌輸的方式強加,進而獲得同樣記憶的人類。這並不是幻想的虛幻,而是已經能夠實施的可行技術。只是成本相當高昂。以擁有戰鬥記憶的少量複製人爲基礎,輔以大量普通試管人建立的部隊。既符合軍方對於短期作戰內的兵員要求,也不會給聯邦財政帶來太大的壓力。畢竟,一名正常男性捐獻的精子數量可以億爲單位計算,而生物實驗中心爲次支付的成本僅爲數千聯邦元。一名試管人從出生到成人,其間的過程只需要兩個月。利用生物促進技術迫使其生長的後果,是這種純消耗單位的智力發育極差。他們的大腦只能接受最爲簡單的戰鬥指令。用“行屍走肉”來形容沒有思考能力的他們非常恰如其分。試管人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情緒波動,更不會感受到恐懼或激動。他們所有的行動標準,完全只能以最初植入起腦中的原始命令程序爲準。“這幫傢伙,簡直就是一羣手持武器的武裝白癡。”這是一名將軍在看過試管人演習後所下的最終定論。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卻不得不承認,以這羣白癡爲基礎組建的部隊費用相當低廉。而且絲毫不用給戰亡者付出任何撫卹金。“高級”與“普通”,是區別試管人戰鬥記憶存在與否的唯一標準。當然,這也決定着他們的造價與在戰場的可消耗程度。也是複製部隊中軍官是士兵的判斷標準。如果不是因爲軍隊損失太大,聯邦高層絕對不會將複製人推向戰場。畢竟,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
已經觸及了人類道德的最基本底線……
重慶,是聯邦整個西南戰區的中心樞紐。這裡與成都非常接近,便利的交通與周邊良好的地理環境,加上充足的日照,使之成爲了聯邦重要的工農產區。如果能夠從怪物手中將之奪回,那麼對於整個戰局的引導方面,將會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五十四個複製人整編師,一百一十萬人的龐大軍隊,從各個軍事基地紛紛開出,以綿陽、攀枝花等地爲出發點集結成軍。在配備了新北京方面派出大量複製軍官後,終於朝着指定地點彷彿潮水一般洶涌而來。
除了武器彈藥,複製人不需要任何後勤供應。儲備在其體內的生物能量足夠他們消耗長達半年之久。在那之後,可視其使用狀況再次進行補充。不過,能量的更換最多不能超過四次。兩年,已經是複製人存活的最大期限。單靠複製人軍隊進行戰鬥當然不行。儘管損失慘重,可是西南戰區各殘軍仍然還是派出自己最後一點有生力量進行輔助攻擊。第六集團軍也當屬此列。作爲基地的最高官員,莫遠章對於聯邦高層發動大此次攻勢相當不滿。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從試管裡蹦出來的傻瓜會打仗。更不願意把手中僅存的部隊拖出去送死。要知道,那可都是從無數次與怪物相搏後倖存下來的百戰之士。用這種最精銳的部隊當作炮灰去填塞怪物的口腹,簡直就是一種最愚蠢的白癡行爲。然而,他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將,在這個問題上頂多只能發發牢騷。對實際改變沒有任何做用。“機靈點,別衝在前面,一定要給我活着回來。”這也許是聯邦成軍史上最奇特的送別語吧!一名將軍不去考慮應該怎樣讓士兵們打勝仗,卻首先叮囑大家如何做逃兵。十七小隊也在被徵召之列。擁有“地獄小隊”之名的他們,已經成爲了第六集團軍的一面金字招牌。在普通士兵看來,他們是英雄,更是一種活生生傳奇。當然,所有人中,只有雷成自己最清楚,想要成爲英雄,必須付出多麼高昂的代價。他絕對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也能在國家利益與個人利益面前作出選擇。然而,那種經歷過死亡復生的全過程,使他對於人性的自私與貪婪看得無比透徹。作爲一個正常人,雷成比誰都希望這些可怕的怪物重新滾回它們自己的世界。但是作爲一個渴望力量與權力的野心家,雷成卻又明白亂世造就英雄這個道理。因此,他只能在確定能夠保全自己的情況下,選擇一條兩方面都不相欠的中庸之道。
個人的力量再強大,終歸也會被可怕的現實所吞沒。唯有團結,纔是生存的根本與獲得更多東西的希望所在。雷成非常清楚這條上古猿類在進化途中,以無數生命與教訓換來的鐵律。因此,他決定:將自己的部分秘密向小隊所有成員公開。一個指頭僅能摁死一隻微弱的螞蟻,五個指頭凝成的鐵拳卻能活活砸死一頭猛虎。更何況,雷成還是這隻拳頭中力量最大,手腕也最靈活的帶頭者。高家兄弟屬於性情中人。救命之恩使得他們絕對唯自己馬首是瞻。嚴蕊的心計較多,但是做爲一個女人,她很明顯已經對數次幫其脫困的雷成,產生了一種相當微妙的依賴感。這比用一條愛情的光環將之套住更爲有用。這三個人,絕對不會背叛或是泄露自己的任何秘密。至於陳章,則是與自己有着同樣秘密與仇恨的共謀者。與自己對立,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雷成有信心,也有絕對的把握。這可不是沒有任何證據的憑空之談。而是他與對方交流時,根據相應的腦波能量產生的判斷標準。第六感,是隱藏在大腦中的一種微妙知覺。雖然不清楚“智龍”對自己的第二階段改造,究竟將腦域使用量促發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可是雷成卻明白:從自己身上涌現出來的所有能力,已經大大超越了軍方最強,也是數量最稀少的特種軍人——培養人。利用第六感來探查對方的腦波動向,這其實只是雷成的一種臨時想法。雖然他並不相信傳說中那種所謂“讀心術”的存在,可是根據思維動能的探測結果,他卻對自己的選擇又增加了幾分肯定。即將對重慶發動的攻擊,其中充滿了無法預知的危險。雷成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就這樣死去。如果能夠給他們增加一點點活命的保險係數,對於自己今後將來的發展,將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幾瓶最醇正的“紅星二鍋頭”,數箱
口味地道的“金星啤酒”,幾聽直接用刺刀劃開的鐵皮罐頭,還有部分從軍官餐廳弄來的可口小菜。所有的東西羅列在一起,成爲了雷成單身宿舍裡小木桌上擺放的陳列品。“就快打仗了,我們想好好聚聚。畢竟,大家都有可能死。就當是下地獄的歡送宴吧!”這樣的小型聚會最近在士兵當中非常流行。軍法處的值班軍官對此也睜隻眼閉隻眼。對於將死的人,寬容和理解就是最大的賞賜。當然,對於那些滿懷傷感且痛哭流涕的士兵們,基地監視工作的操作人員也沒有紀錄,甚至直接關閉的部分系統……
“對於這些石頭,你們一定充滿了疑問和困惑吧!”雷成端坐在一個空置的彈藥箱上,將手中一顆晶瑩的黃玉平舉着,伸到了衆人眼前。沒有人說話,連抱起罐頭亂啃的高家兄弟也停止了口中咀嚼,將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己的隊長。“這是第二世界怪物體內生成的晶石。叫作誕生石。”
雷成端起面前的啤酒抿了一口:“它的作用,主要是用來召喚那些被自己收伏的怪物。在戰鬥中,這些怪物能夠成爲其主人相當的輔助力量。”作爲示範,雷成甚至當衆召喚出一隻妖精與骷髏。當誕生石的能量波動完全散盡,被召喚的生物又重新會到屬於自己的空間後,除了雷成與陳章,其餘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們,臉上都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驚駭與震撼。“頭兒,這……這都是真的嗎?”高大彪滿
臉震驚地問道。“當然是真的。”雷成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相信你也看過圖書館裡的有關資料,我相信軍方上層一定知道怪物體內有魔石存在的情況。只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這種石頭的具體作用,因此,對於它們,也僅僅只是做爲一種懸而未決的東西加以研究。如果不是因爲我湊巧懂得部分怪物的語言,也絕對不會知道秘密的存在。”“怪物的語言?它們也有語言?”嚴蕊的手在顫抖,突然發生的這一切使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它們是生物,語言是它們最根本的交流方式。”雷成衝她微微一笑:“只不過,懂得這種語言的人並不多。就好像我們都明白動物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可是能夠與之溝通的人沒有幾個一樣。”“那麼陳章呢?他怎麼也會知道這些?”
“我的專業雖然是經濟類碩士,但是我也有一個語言類的學士學位。能夠聽懂遺失的語言自然不會奇怪。”一直沒有出聲的陳章,用刺刀叉起一塊罐頭肉徑直塞進了嘴裡:“事實上,我發現這個秘密的時間,恐怕比他還要早得多。”嚴蕊沒有再說話,雷成也沒有再開口解釋。他明白,對方需要時間來接受這難以理解的事實……
“一個人,能夠同時擁有多少隻可供驅使的怪物?”良久,嚴蕊終於再次開口。“我不知道,還沒有具體試驗過。”雷成苦笑道:“不過,怪物的擁有數量似乎與石頭的多少有很大關係。如果沒有足夠的魔石,即便你收伏了它們,也無法將之召喚出來。”“利用怪物作戰……這,這可能嗎?”高大
勇小心地插了一句。
“當然可能。”雷成從桌上抓過酒瓶,將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滿:“還記得那次與怪鳥的戰鬥嗎?那些突然出現的骷髏,就是我的召喚物。”“隊長……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忽
然,嚴蕊咬了咬自己的下脣,頗爲不解地問道:“你完全可以獨自保守所有秘密。難道你就不怕我們出賣你?”
“出賣?爲什麼要出賣?”雷成豪爽地將滿杯啤酒一飲而盡:“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一塊兒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姐妹。如果連你們都不能相信,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我是個無父無母孤兒,自從女友被怪物們殺死後,我從未相信過任何人。是你們重新讓我找回了親情的感覺,在戰場上,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也是最可信任的親人。如果你們都死了,那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