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了盡頭,看到了通往觀察飛行艙的門,我微微擰眉,心煩意亂地拍上了按鈕,艙門打開,我走了進去,轉身時,艙門關閉,也看到了依然失神站在月光中,遠遠凝視我的哈瑞。
他靜靜地站在月光中,如同墜落凡間的星星王子,無法再飛回月亮女神的身邊,月亮女神只能用自己的月光,哀傷地擁抱她遺落在人間的孩子。
升降臺開始上升,哈瑞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我的面前,我走入小小飛行艙,飛往千里哥的瞭望艙。千里哥那裡是一個很好的避風港,那裡,也是諾亞城裡,最遠的角落。
我打開了門,千里哥坐在他的座艙上,他轉過了座椅,看向我,但是目光躍過我看向遠處。
我直直走到最裡面那觀景窗邊的環形桌上,我爬了上去,雙腿盤起凝望遠方,周圍只有靜靜的星辰和絲絲流雲。
“生日快樂,洛冰。”身後千里哥說。
“謝謝千里哥。”我呆呆看着遠方說。
“如果不是你不願意讓大家知道,你這個成人禮應該會很隆重,因爲你是我們諾亞城最強的女孩兒。”他帶着笑音地說。
最強的女孩兒……呵,聽上去我更像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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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這個最強的女孩兒,卻被好朋友的一句告白給嚇跑了,我真是慫,還讓大家都變得尷尬。
我已經不敢去想象房間裡的景象了。
“阿絲娜的成人禮會更隆重,千里哥會準備什麼禮物?”今晚在房裡的一切,應該是他們事先就商量好的。
萊修斯還特地換上了他最喜歡的衣服,那身衣服看上去是那麼地隆重正式……
“我會把自己送給她。”千里哥直接說。
我一愣,轉回身看他,反正他也看不見我:“自己?如果阿絲娜拒絕呢?”就像我拒絕了萊修斯。雖然我知道阿絲娜不會拒絕千里哥。
千里哥淡淡地笑了:“拒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可不是諾亞城最強的男人,呵……”看着他豁然的臉,我忽然感覺到一絲悲哀,他對自己是那麼地沒有信心,所以,萊修斯是不是也一直對自己沒信心?
他是一個曾經都不敢正眼看女孩兒的男孩兒,而今天,他卻向我表白,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經歷多少天的鬥爭?
他那些猶豫不決和糾葛的眼神,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女孩兒對我們諾亞城的男孩兒來說,是一種奢望,十個男孩兒,才能分到一個女孩,如果那個女孩兒願意和我們交往一陣,我們已經感覺到十分地幸福和快樂了……”
聽着千里哥滿足的話音,我更加揪心:“即使最後不選也不會難過嗎?”
千里哥依然淡淡地笑着,目視遠方:“難過,自然是會難過一陣的,但那段相處的時光會成爲我們心底最美好的回憶,如果連這份記憶都不給我們,對我們纔是殘酷的,諾亞城很多沒有能和女孩兒相處過的男孩兒,其實才是最可憐的……”千里哥哀哀地感嘆,臉上也露出和哈瑞相似的失神的神情,“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有和阿絲娜公主相處的機會……”
“會有的,千里哥。”我心疼地看他,原來只是和阿絲娜相處一段時光他已經滿足。
他淡淡地微笑:“我看到萊修斯最近總是去湖邊,好像在做什麼東西,是不是送給你的禮物?”
我的臉立時發紅,幸好千里哥看不到。
他擡起手,指向水庫的方向:“他做了好幾天了,做得很用心,一定是給你的。你爲什麼不接受他?”他忽然問。
我的臉更紅了,心跳開始加速:“千里哥你知道了?”
他點點頭:“你過生日,我不能去,但是阿絲娜把聲音傳給我了,我給你的禮物也讓她帶給你了。”
我低下臉:“我知道,是一對情侶碗。我……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現在感覺尷尬地想死。
“你喜歡萊修斯嗎?你們常常在一起。”
“恩……”
“你想讓萊修斯快樂嗎?”
“恩……”
“那就訂下他。”
“訂下他?”我看向千里哥。
他淺淺的笑着:“是的,訂下他,不是結婚,也不是訂婚,更不代表你們會在一起,你們可以依然像平時那樣相處,諾亞城的男孩兒都知道這個習俗。訂下這個男孩兒,別的女孩兒就不會再來跟你搶,也不會在表白日再向他表白,他是屬於你的,最後是不是要和他結婚,也是你決定,但是,訂下他,這個相當於未婚夫的身份,會讓萊修斯滿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他那麼聰明,應該從沒奢望你會真正地喜歡他。”
“爲什麼?!那不是很可憐!”我的心忽然因爲萊修斯而揪痛,他真的從沒奢望我會真正喜歡他嗎?
“因爲他和我一樣沒信心……”千里哥的眼中透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目光,“你是諾亞城最強的女孩兒,阿絲娜是諾亞城的公主,未來的主人。你們的身邊,應該有更強的男人陪伴。而我和萊修斯,並不是最強的……我只有一雙能看到千里之外的眼睛,而萊修斯只有一個聰明的大腦,他無法像哈瑞那樣保護你,哈瑞纔是諾亞城最強的能力者,在我們的心裡,只有像哈瑞那樣的男人,才和你們般配……”千里哥悠悠地感嘆,遙望遠方頓了頓話音,“所以,我們即使只是做你們其中一個男人,我們也已經心滿意足。洛冰,我不想強迫你,但是,我能理解萊修斯的想法,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和痛苦,因爲……我們是一樣的……我不知道我的希望在哪裡,所以我希望你能給萊修斯希望,在你的身邊,給他一個小小的位置,能夠陪伴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擡眸遙望夜空:“你和阿絲娜,就像這夜空中的月亮,而我們,就是伴隨在你們身邊的星星,閃亮的星星,可以伴隨在你們身邊……”千里哥指向那些離月亮近的星星,“而我們……便是那些星星……”他慢慢指向離月亮比較遠的星星,“但是……只要默默地注視你們,陪伴在你們身邊,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他緩緩地收回手,臉上是平靜和淡淡的,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