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臣惶恐
西夷人敗走,呂宋的大禹人又回到了自己破敗的家。
曾經兩代人積累的財富就這樣被西夷人搜刮乾淨了,看着親人被殘忍的殺害,財產被奪,呂宋的大禹人對西夷人的仇恨值到達了頂峰!
呂宋大禹人的悲痛心情,土著無法感同深受。
或許來解救他們的大禹將士感受到了,第二日,馬尼拉城的街道上沸騰了。
“小林,你聽說了嗎?這次來解救我們的是嶺南兵馬,是我們家鄉的兵馬,今日大禹將領還出了告示,但凡家裡被搶的呂宋大禹人憑戶籍證明可到總督府領取一份安家費,家中有人被西夷人殺害的可以領一份安葬費!”
“真的,假的?”小林剛從家裡出來,聽了他的話將信將疑。
鄭生才指向來路,“真的假的你會用眼睛看吧,你看跟在我後面的人都是從總督府那邊過來的,他們臉上都是興奮之情,可想而知這消息的真假!”
小林看向從總督府那邊過來的路上,不少人奔走相告,臉上的喜悅之情是人都能感受到。
他抹了把臉,想哭又想笑,最後乾脆朝天吼道:“爹呀,娘呀,妹呀!你們在天有靈安歇吧!我終於可以用安葬費給你們買副薄棺安葬你們,你們也不用草蓆裹屍了!”
這樣就好!
至於仇人,報仇的時候未到,這一生只要讓他遇上布恩那人渣,他發誓一定會手刃仇人!
鄭生才一臉沉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便,林叔,林嬸和小妹他們下輩子會投個富貴人家的!”
小林抹了一把臉,激動地說道:“走,我們去總督府登記去,早點去登記,爭取早點領到喪葬費和安家費,讓我爹孃和小妹早日入土爲安!”
鄭生才一聽,剛纔沉痛的神色緩和不少,心裡嘆息一聲,好在他是個孤家寡人。
“你說的在理,走吧,我們早去早回。說來也奇怪,朝廷這次怎麼派船來了呂宋?”
小林也一臉疑惑,“我聽來往的商船說過,朝廷如今是災荒連年,流寇作亂,民不聊生,朝廷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派船來了呂宋?”
鄭生才臉色有點凝重,“或許正因爲朝廷如此艱難,皇上才決定來呂宋佔個地盤吧。”
小林眉頭緊蹙:“你是說,朝廷沉痾難返,皇帝在爲自己留後路?”
鄭生纔看了他一眼:“這種事誰說的準!”
再說布恩在船上醒過來,當得知他們如今的處境後,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猙獰起來。
呂宋是他經營多年的基地,就如此輕而易舉的被大禹人奪了去,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只是自己這幾百人,怎麼也不是現在停靠在呂宋大禹軍隊的對手。
只能先去馬六甲海峽的基地暫避。
等以後自己儲備足夠的力量,一定要登陸大禹朝,上朝天國的財富他已經垂涎已久!
——
而布恩垂涎的大禹,如今卻是戰火燒遍了整個揚州,又輻射到臨近揚州以北的幾個州府。
新皇面對有星火燎原之勢的戰局,頭髮都快被他擼禿了。
而朝臣在這時候了還給他找事,他一怒之下將兩位官員下了大獄。
反應敏銳的人,瞬間便從這件事中,窺見了皇帝的用意!
他是想趁着敵人圍城之際,打壓朝堂上的文官。
換言之,亂世將至,皇帝開始將他唯之不多的信任給了武將,自然就要防備朝堂上這些文官。
文官會束手就擒嗎?
答案是,當然不會!
文官抗議!
新皇目光幽幽的看向羣臣,“你們是不是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所以不管如今朝廷局勢,誓要和朕鬥個你死我活是吧?”
“看把你們能的,用不用朕下道旨意,讓你戶部尚書去領兵打戰,讓全天下看看你尚書大人能否征戰沙場,擊退敵人,收復京畿以及京畿以北的地方?”
吏部尚書出列,“皇上不可,張大人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幾十年沒有出過京畿地區,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現在的揚州,你讓他領兵打仗,別到時上了戰場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戶部尚書聽了天官的話,恨得咬牙,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如此貶低他,是幾個意思啊?
新皇瞥了吏部尚書一眼,嘲諷道:“你倒是對他情真意切,他都沒有反對,你卻急了眼!”
吏部尚書跪下,“臣惶恐,臣一切都是爲了皇上,爲了大禹社稷!”
新皇被他的話堵得胸口疼,呵呵冷笑:“要不朕帶你們去太廟,請李氏皇族的列祖列宗來評評禮,看是支持朕的決定,還是支持你們的決定?”
“皇上,微臣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打擾先帝們!”吏部尚書嘆了口氣,伏在地上磕頭:“皇上切莫說誅心之言!臣絕無僭越之心!”
其他朝臣有不少出列爲吏部尚書辯駁。
新皇怒極反笑,指着跟着他跪在地上的人:“無僭越之心?天子金口玉言你都敢反駁,世上還有什麼事你不敢做的?”
“是在朝中結黨營私你不敢做?還是搶奪權柄,把朕當傀儡你不敢做?”
“你如此費盡心機,用不用朕將皇位傳給你,把大禹的江山捧到你面前去?”
這下吏部尚書嚇得連忙跪下磕頭。
今日這話要是不小心被誰傳了出去,那他一輩子攢下的名聲即將毀滅。
文臣重視名聲,名聲若毀掉,是吏部尚書不能接受的!
因爲他不想被後人詬病,不想被口誅笑伐,他要活成忠臣良將!
磕着磕頭,吏部尚書渾身癱軟,身子往旁邊一歪,倒在了地上。
呵!
新皇看着發出冷笑聲!
慣會作戲!
裝暈裝病,全是後宅婦人常用的爭寵手段,今日算是讓新皇大開了眼界,吏部尚書這個老王八也學會了這一招!
新皇無視地上暈倒的人,對朝臣說道:“建康被圍困,看來天官這些日子沒少往後宅跑,要不然,後宅婦人慣會耍的伎倆,他怎麼會學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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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暈的戲碼,同時也驚呆了昔日同僚,大家都在心裡臥了個大槽!
應付不來皇帝,還有如此操作?
還有啊,如今皇帝被局勢逼迫得越來越不要臉了,越來越瘋魔了!
他們這些小人物還是小心爲上,別去觸皇帝的黴頭!
“還有籌措糧草之事,之前提議讓大家募捐糧草,但你們個個在朕面前哭窮,既然如此,就讓朕見識一下,你們到底有多窮?”
新皇轉頭看向立在自己左手邊的代義:“大伴,剛纔下獄的兩個官員府上,就勞您帶人去抄了,讓朕看看窮困潦倒的官員,家裡可有糧食下鍋!”
“小的領命,咱馬上去安排!”
“皇上不可啊!”這會兒換成左僕射跳了出來。
新皇心裡冷笑,面上黑着臉問:“怎麼?朕做每一件事都要你左僕射首肯?”
前一任左僕射才被他軟禁了起來,這一任又開始和他做對了?
還是說,他又看錯了人,這位和前一任德性是一樣的?
“臣惶恐!臣對皇上,對大禹忠心耿耿,日月可鑑!請皇上明鑑!”左僕射嚇得‘呯’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代義腳步只是微頓了一下,見左僕射跪在地上,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左僕射對代義的態度,心裡恨得牙癢癢,“皇上.”
“你在心虛?”新皇饒有興致的打量他,“只是朕心下有疑惑,就是爲何朕抄那兩家,爲何你會如此緊張?是因爲他們是和你一條船上的人?”
“天官結黨營私外,你也有這種情況?剛纔下獄的兩人是和你一個派系的?”
左僕射擡起頭看向皇帝,“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您要懷疑,臣也沒有辦法,唯有以死證明臣對皇上的忠心!”
說罷,站起身晃了晃,等穩住身子便朝柱子撞了過去!
呵呵,今日朝會大戲是一幕接着一幕啊!
新皇想笑,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劇情,太假了!
一個人敢撞,一個人就敢拉,一個撞一個拉,最後兩個平安,皆大歡喜!
只是今日這一幕戲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居然沒有安排人來充當這個配角。
往衝撞的左僕射只能硬生生的撞在柱子上,眼一閉,管你眼前冒星星還是月亮!
新皇氣笑,真想幫他補一刀,減免他的痛苦!
看,腦殼再鐵也幹不過他殿內的柱子。
不過,今日先放過他。
今日他已經選中了兩個目標,抄了這兩個目標的家,守城官兵那裡便又有了糧食,有了糧食,他們便能多抵禦叛軍一段時間。
只希望會有等到外援的一天!
建康城外。
叛軍每日都會派人朝城裡喊話。
今日也不例外,“城頭上的兄弟們,你們還有糧食吃嗎?還有肉吃嗎?還是說很久都沒有吃過肉了?告訴你們,只要你們投降,打開城門,有肉有酒的日子不再是奢望,我們主帥幫你實現!”
“別磨嘰了,趕緊決定吧!”
“你們別不識好歹,早點投降早日過安心日子,反抗是無用之功,投降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真的等我們的兵馬攻進城,你們投降或不投降待遇都是一樣,這輩子只能做最髒最累的活。”
坐在城外主帳裡的覃浪,心裡有點焦躁,他們的糧草已經快供應不上了,建康城圍困了一個多月還沒有個結果。
這讓覃浪心裡作生了動搖,不知道這次提前圍堵在建康城外是對還是錯?
心裡雖說有點動搖,但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二月末,覃浪完成主力隊伍的調集,一共兩萬精銳,馳援建康城外的叛軍。
很顯然,覃浪既然決定攻打建康,自然是全力以赴,這個時候的揚州城外已經過了下雪的季節。
但外面還是很冷!
這座城實在攻不下,到時雪融化了就運大炮過來助陣。
——
謙王領着軍隊計劃往東進入揚州,一跨過南嶺山脈,他們的隊伍就時常受到小股土匪流寇的騷擾,讓他們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
有時一天下來只能走幾十里路,這樣的速度趕到建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況且,建康被圍困,若是沒有援軍到達,建康城內的人等糧食吃完,可能街邊的老鼠都會遭殃。
“王爺,這裡的情況有些不對勁!”晚上紮營後,張先生和嚴先生齊齊進了主帳。
謙王看向他,“先生可有發現?”
張先生點了點頭:“你們沒有發現一出了嶺南,我們的隊伍就一直受到外界流寇的阻擾,他們似乎很怕我們去建康馳援!”
“會是誰所爲?”謙王蹙眉,心思如此謹密。
一路過來,和這些攔路的流寇對上,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哪個勢力的人?
這讓他們很迷惑,謙王馳援建康,按道理來說,各方勢力都牽扯不大。
張先生捋了捋鬍鬚,“看來,有不少人想阻止我們去建康,建康也被不少人盯上了。能不能活到最後一場,全憑運氣了!”
背後之人是想建康城破,皇帝被俘或被殺,那麼天下將大亂之時,他便可以乘風而行。
只是乘風而行是要冒風險的,不小心就可能有粉碎骨的危險。
狹窄的山道上,提前撒出去的夜不休來稟報:“報!前方十里處有一隊商隊。”
“商隊?知道是去哪的商隊嗎?”謙王轉頭看向他。
夜不收道:“前方五十里有個叫涼亭凹的小鎮,這隊商隊就是從那兒過來的,聽說是準備去嶺南進貨。領隊的想徵求王爺的意見,他們能否從此條道上通過?”
“這條道又不是本王的專屬驛道,我們能走,他們商隊也可以走,讓他們放心過去吧。”
說着謙王話音一轉,“不過,路過可以,麻煩你們檢查一下他們的戶籍。”
夜不休領命而去。
戶籍通過驗證都是真的,盤問一番也沒有問題。
夜不休仍不敢大意,時刻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看着這條隊伍和自己這一方兵馬交匯而過。
等晚上到了夜宿的地點,他們發現白天見着的人又見着了。
這猿糞真不奇特!
這支商隊的領頭人見是夜不收,他對他笑了笑,“哎,小兄弟我們又見着了,晚上我們一起喝一杯?”
謝謝大家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