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在市區的最外圍出口處,東國的警車列成了一排。
舉着防暴盾的武裝警察護在警戒線前,阻擋着試圖過河的人羣。
市區已經全面斷電斷網,不過這些警察使用的是市政專線,所以指揮系統並沒有混亂,混亂的只是每個人的大腦。
相比起毫不知情的民衆,他們在第一時間便掌握了前方傳來的情報。
墜毀的客機上攜帶有不明病毒,感染者生死狀況不明,已知臨牀反應爲陷入狂亂,攻擊一切非感染者目標。
整個城區已經全部籠罩在了病毒的陰影之下,爲了防止病毒向整個國家傳播,他們只能選擇封鎖。
當然,這些封鎖大橋的基層警察,是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內情的。
他們接到的命令僅僅是封鎖這座大橋,無論是誰也不許通過。
而發生在城區的騷亂,全都是暴徒所爲,爲了防止暴徒隨人潮混入西城區,他們奉命在安全部隊控制局勢之前,封鎖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
然而上面的人並沒有明確的告訴他們,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包括面對喪屍時是否應該開槍?
開槍?他們可都是平民,即便他們因爲病毒壞了腦子,但他們還能動,那就意味着他們還沒死!
對着手無寸鐵的平民,還是自己國家的國民開槍,這樣的後果誰來擔責!
更何況,萬一事後發現有更好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怎麼辦?比如解藥什麼的。
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已經不重要了。
任何下達開槍命令的人,在事故之後必將面臨清算,甚至還可能被扣上屠夫的帽子被罵上數百年。
不開槍?可催淚瓦斯和警棍對這些瘋子幾乎沒用,即便訓練有素的士兵能夠依靠肉搏制服那麼一兩隻喪屍,但面對蜂擁而至的屍潮,這種個人的勇武已經根本沒了作用。
誰也不想負責,誰都知道該怎麼做,但誰都不想下那個命令。
當危機來臨,管理層仍然在互相推諉責任的態度,充分地反映出了東國政府在危機應對時的軟弱。
關於這一點,在幾次颱風過境時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面臨災難時,這個國家不依靠國際救援隊根本活不下去。
“你們爲什麼不讓我們過橋!後面那裡發生了暴.亂!你們不去阻止他們,反倒阻止我們這些可憐人逃難?”男人用拳頭敲着防暴盾,憤怒地喊道。
暴.亂!這是東國對病毒的官方解釋。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這是善意的謊言,同樣也是致命的屠刀!
本就不寬敞的大街上,車子堵成了一條看不到頭和尾的長龍。
搞不清楚前面的情況,電話也打不通,人們只得用喇叭和髒話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
“前面的人能不能快點!在搞些什麼!”司機腦袋探出車窗,對着前面的人罵道。
見擁擠的車流遲遲沒有推進,男人走下了車,倚着車門張望了下四周,和旁邊那輛車的司機聊起了天。
“這要堵到什麼時候去?”
“但願不是明天,你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嗎?”
“鬼知道,電話打不通,網絡也連不上,我的妻子還在家裡等着我,真特麼的晦氣,說起來咱們這裡堵過車嗎?”
“聽說咱們城區墜毀了一架飛機,沒準是因爲那個。”另一輛車的司機也加入到了二人的談話。
“啊哈,剛纔那個是飛機?我還以爲是流星!”靠着車窗,胖胖的司機罵罵咧咧地嘀咕道。
這時,遠方傳來了一聲爆響,所有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隨後便恢復了閒聊。
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半年了,炮聲槍聲就沒有停過,一開始他們還會尖叫,而現在最多縮縮脖子。
人是善於習慣的動物,當無法改變這種狀況時,他們便會開始習慣這種戰火中的生活。
“反動派的人又在放炮?”
“那羣不要命的瘋子真是該死,不對!等等!那是什麼?”靠着車門的男人突然注意到了公路前方的騷動,不由皺起了眉頭。
有人在狂奔。
不,是一羣人在狂奔,他們從車輛的間隙跑過,踩着前窗從車頂翻過,瘋狂地撲向活人。
他們的臉上!
滿是鮮血!
意識到了情況不對,男人鎖上車門,猶豫着向後小跑兩步,一咬牙撒開步子開始逃跑。
所有人都跑了起來,爲了躲避那羣莫名其妙的見人就啃的瘋子。
尖叫聲此起彼伏,擁堵的公路上亂成了一團,捨不得拋下汽車的司機,或抱頭蜷縮,或死命地踩着油門。
雖然不少人都看過生化危機,但真當這一切走出熒幕,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束手無策。
他們真的是喪屍?
他們是活人還是死人?
一旦產生了諸如此類的猶豫,等待着你的只有死亡。
司機慌張地關上了車窗,然而那扇半關着的窗,卻被一支伸進來的手給卡住了。
一邊咒罵着,他一邊掄圓了方向盤鎖,死命地敲打着那隻血淋淋地手,同時踩下了油門。
卡車將前面的寶馬撞爛,將它向前推了兩米,卻是再也動彈不了半分。
司機的臉上一陣慘白,這時他才意識到,當一羣嗜血的人撲來,留在車上是一個多麼愚蠢的選擇。
那羣滿臉是血的瘋子已經將他包圍。
司機哆嗦着將方向盤鎖架在胸前,望着那淺淺出現龜裂紋的車窗,他的褲子淺淺染上了污黃的水漬。
這時,他突然用餘光看瞥見,剛纔還在與他談天說地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已經被從破碎的車窗中揪出來,哭喊着上帝和女兒的名字,在下一秒被喪屍咬斷了脖子!
與此同時,在最前方的位置,面對義憤填膺的民衆,這些警察的心情非常複雜,他們不得不面對謾罵和口水,但卻不能還手。
東國軍隊已經從前線緊急抽掉了一個旅的兵力,正在大橋以東兩公里外的街道拉開防護網。
只要大橋這邊的局勢控制住,一會兒就會建立體檢站,將確認安全的民衆轉移到橋對岸。
想到這,知情的警長稍微鬆了口氣。
雖然直到現在,衛生部的人也沒拿出一個控制疫情方案。
突然,人羣的後方傳來了慘叫。
幾隻喪屍連滾帶爬地翻過了橋頭的欄杆,衝向了無路可退的人羣。
喪屍已經突破了軍隊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