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身後傳來汽車的轟鳴。
程烽回頭一看，兩輛武裝重型吉普駛了過來。
那是靈犀集團六區武裝部的車輛。
汽車在紅幕邊緣停下。
喬斌坐在第一輛車的副駕駛座上。
雖然程烽臉上塗着黑泥，但喬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喬斌眼神看向別處，失望的表情中帶着一絲慶幸。
還好，程烽沒跨過紅幕，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老大，有偷渡客。”開車的賽博格戰警說。
“要你說，我沒長眼睛？”喬斌粗魯命令說，“剩下的人，由他們去。我們押回去，每天還得管他們一頓飯，不費那個勁。……你們過去，把那邊東西收拾乾淨，要不然，五區武裝部那幫人，又得發牢騷。”
幾名賽博格戰警們應了一聲，打開車門，下車穿過紅幕。
他們沒有遭到飛蟲的攻擊和獵捕。像打掃垃圾一樣，他們把手槍、偷渡客們殘留的破爛二手機械義肢逐一撿起，又迅速折回來，扔在了汽車後備廂。
待手下們重新上車之後，喬斌說：“走吧。”
兩輛武裝吉普調頭離開，根本不管剩下的偷渡客。
望着汽車遠去，程烽漸漸明白，除了與喬斌合作，他沒有別的選擇。
……
返回鋼鐵垃圾山上的臨時住處，程烽哪也沒去。
當日傍晚，喬斌換了身便裝，來到這裡。
這個地點是女兒告訴他的。
“你還想跑？”剛探進洞口，喬斌張嘴就問。
“我，我只是去看看。”
“騙鬼呢。你信不過我。”喬斌擠了進來。
他魁梧的身材，讓這個本就狹窄的地方顯得更擁擠。
“臉上抹點黑泥就想偷渡？你也太小看靈犀集團了。你要敢穿過紅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喬斌解釋說，“所有人的基因信息都會錄入紅幕系統，現在你的也錄入了，那些看起來像飛蟲的東西，我們叫它‘基因獵手’，不該出現在對應區域的基因都會被它啃噬。”
果然，程烽當時沒猜錯。
“爲什麼要把城市分成六個區域？”
“資源有限。還能爲什麼？”因爲很生氣，喬斌簡單粗暴，但隔了一會兒，又想程烽對這個世界並不瞭解，於是平復心情，“新紀元開啓以後，建立紅幕系統的初衷是爲了封閉、阻隔變異基因的傳播，後來變異動物清理得差不多了，紅幕就用來阻隔不同的人。非凡者是永生的，所以，資源確實有限。”
程烽恍然大悟，又問：“你們武裝部的人，可以穿越紅幕？”
“沒你想的那麼自由，我們每週都會做一次系統錄入。”喬斌又瞪眼道，“我再跟你說一次，要想活下去，你只能信我。”
程烽沒反駁，眼神馴服。
見他頹然無助，喬斌軟下心腸：“不過我也能理解你，突然來到一個嶄新的世界，能夠信任的人不多。你謹慎也對。至少證明你不蠢。”
氣氛稍稍緩和。
洞裡有瓶水，喬斌彎腰拿到手中，隨後，他把東連山休眠者失竊案的調查經過和結果，簡單地告訴了程烽，又解釋了有所隱瞞的原因。
“他們肯定會找你。只要他們敢找你，我們就會抓到線索。”
聽到喬斌這話，程烽像是拔掉了心中的一根芒刺。
喬斌直言不諱，反而打消了他的疑慮。
見他欲言又止，喬斌問：“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像個女人。”
程烽說：“我能問問，您爲什麼要查這件事嗎？聽鄭部長說，這不是您的職責，我感覺這件事很危險，您爲什麼要陷進來？”
喬斌的眼神閃避了一下。
好像是爲了掩飾什麼，他拿起手中的塑料水瓶，擰開蓋子，喝了幾口。
片刻後，他說：“我曾經參加競技賽，我想贏得冠軍，獲得一個賬號，成爲非凡者，過上舒適的生活，甚至體驗不同的人生，但比賽的時候，我老婆，喬錚的媽媽死了，更重要的是，我發現通過比賽獲得賬號，只不過是非凡者的騙局。”
“騙局？”
“安撫舊民的騙局。爲了這點希望，我們不惜自相殘殺。他們制定的規則，只是看似公平。要麼隨波逐流，要麼逆流而上。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喬斌說的很隱晦，但程烽隱約明白了。
他在挑戰靈犀集團，挑戰非凡者，而程烽或許就是一個突破口。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你沒有其它選擇，只有跟我合作。”
收起和藹的面容，喬斌重新戴上跋扈的面具。
可程烽反而對他更信任了。
“接下來，怎麼做？”
喬斌笑笑，扔過來一個大號的牛皮信封。
“你的身份已經辦好了。”
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沓資料和信息。
通過喬斌的運作，程烽在如今的世界，有了法定的身份。
喬斌粗中有細。辦理這些手續，他沒親自出面。
他乾的是虎狼之業，認識很多三教九流。利用職務之便，他幫過很多人。通過一個信得過的人，喬斌不動聲色地處理好一切。對方懂規矩，有分寸，沒問任何不該問的事。
“明天，你就去上學。”喬斌說。
程烽看見資料中，有身份證件，還有轉學的相關證明。
江州市，第六區，市立中學。
以前在喬斌口中，學校好像很神秘，喬錚也說過，在學校可以覺醒異能，所以程烽很好奇，前幾天在網上搜索過學校的信息，可結果大失所望。這幾百年，除了理工科知識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諸如國文、歷史這類的人文學科，似乎沒什麼變化。
“在學校，可以覺醒異能？”
程烽忍不住問。
喬斌點頭說：“這也是我讓你去學校的原因。覺醒了異能，你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你和喬錚同班，然後認識了我，這是我們將來對外的一致口徑。一般人應該不會懷疑，真有人查起來，可能正好是我們要的線索。”
天色暗淡下來，喬斌站起身，朝洞口外走去。
“你明早自己去，按上面的流程辦就行。我得走了。”
走到門口，喬斌忽又站住。
他轉身問：“那天，喬錚帶你去了哪些地方？”
“呃，就在附近轉了轉。”
“她沒帶你去地下競技場？”
程烽沒出賣喬錚，裝傻道：“什麼叫地下競技場？”
喬斌沒回答：“這丫頭大了，有時候我也管不住，將來你得幫我盯着她。……還有，今天晚上，你恐怕沒時間睡覺，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你要背得滾瓜爛熟。”
說完他便離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很快消失在程烽的視線中。
真是一對有趣的父女。
看上去，喬錚還想通過競技賽，獲得賬號，成爲非凡者，可喬斌明顯不支持，那爲什麼他不把剛纔那些話告訴女兒？或許，喬斌還不想讓女兒知道，他在與整個靈犀集團爲敵。
前幾天，喬斌讓女兒安頓程烽，既是最穩妥的無奈之舉，或許也說明，隨着喬錚能力的增強，父親已準備把女兒引導到反抗道路上來。
打開蓄電應急燈，程烽仔細看了看僞造的身份資料。
資料上，有他的簡歷，相關社會關係，甚至還有幾個朋友的信息……
他曾經生活在第五區，原來的家有詳細的地址，父母雙亡……
不到三分鐘，厚厚的資料，他便背得一清二楚。喬斌以爲，他要花一晚上才能記住，哪裡知道他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