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影薈萃RayE》·演員專訪(上)
本期專訪記者:王芝;方木泉;趙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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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絕:因緣際會愛上表演】
Q:成爲演員的契機是什麼?
A:遇到了蔣舒明導演。我之前從沒想過自己會走上表演相關的道路。(一開始)想的是搞一搞音樂,是的,音樂曾經是我的夢想。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覺得不是太能夠做得下去,正巧與蔣導遇上了,他說我很適合《囚籠》裡少年赤那的角色,我說我沒演過戲,他說“沒事,我對指導演員如何本色出演很有經驗”。從此我的演藝之路就正式開始了。
Q:很奇妙的緣分啊。之前醉心於音樂的話,是不是說明你自己也並不排斥進入娛樂圈,不排斥在人前表演呢?
A:其實不是(笑),我本人是那種只喜歡在小圈子裡和親密的人一起玩的類型,而且比起臺前更喜歡幕後。如果堅持做音樂的話我現在或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作曲人。嗯,我不喜歡被太多目光注視着的感覺,當然,假如我必須站在臺上,我也能做到,並且調整心態讓自己去享受它。就很“社牛社恐二象性”吧,哈哈。很多人都是這樣,在外能夠自如地社交,但其實內心是比較享受孤獨的。
Q:原來如此。那麼是什麼讓你喜歡上了演戲呢?
A:因素有很多。我參與了兩部影片的拍攝,因爲一些私事,個人狀態在那時候比較危險,恰好飾演的角色都是相對來說負面一些,比較消極的那一種,所以心裡是有一種發泄式的(情緒)。就想着或許可以藉機去“釋放”一部分的自我,那兩部戲裡打戲確實也挺多的(笑)。同時在這個過程中,導演、同組的演員尤其是岑易老師,還有角色和劇情本身,都給了我特別大的影響。我從一個迷茫的、不穩定的狀態裡走了出來,我開始喜歡上了表演,接納角色,也接納自己。當一份事業能讓你與自己和解,從中找到人生意義,收穫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那你很難不愛上它。
Q:不是科班出身,卻機緣巧合成爲了演員並熱愛上了演藝事業。你是如何精進演技的呢?會想要考取藝術類的大學,成爲科班生嗎?
A:不會。我正在申請的大學和專業還是比較偏幕後的,是包含藝術類的複合專業。演技這方面,因爲我是半路出家,從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本色出演”,接着第二個角色的人生經歷和我本人又有許多相似之處,可以說是水到渠成地成爲了一個“浸入派”演員。這樣的情況感覺不是很適合去念科班。導演也說過我去系統學習的話反而會破壞這份“靈氣”和“野性”。所以我接受了他老人家的建議,一邊自行研讀表演類的專業書籍,一邊用更多的角色去磨練,去突破,這裡面經常會有走岔路的情況,但是自我摸索出的理論和方法確實是非常印象深刻,受益終身,就像學自行車、用筷子一樣(笑)。
Q:這就是你選擇參加《娛樂實習生》這個綜藝的理由嗎?
A:沒錯。這個節目也是導演老師推薦給我的,我很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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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絕:摸索前行的“野路子”】
Q:剛纔你講到表演相關的話題眼睛都亮了。我很好奇,《囚籠》拍攝在去年八月,那時你第一次接觸演戲,與《娛樂實習生》第一輪相隔了大半年。而“少年赤那”這個角色以武戲見長,文戲幾乎沒有。在這段時間裡,你是如何補足短板的?
A:一是上課,二是大量練習。當時拍完《囚籠》後我恰好處在一個感覺自己無家可歸的狀態裡,就問蔣導能不能留在劇組做小工。是的,想要一些歸屬感。這個過程中蔣導和岑易大哥都幫了我很多,引導我、指點我,我最早的文戲經驗就是靠在導演旁邊“蹭課”,現場觀摩岑哥演戲得來的。這之後拍攝了第二部電影,很多短板比如文戲、哭戲、臺詞氣口這些基本功等等,都是在那時進行了大量的鍛鍊。
Q:聽上去是短時間內的巨大進步。這很神奇,你的演藝經歷到現在爲止還不足一年,給人的感覺卻很成熟老練。能談一談你對錶演的理解嗎?
A: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長一點嗎(笑),謝謝。我的認知裡表演可以分爲三個階段,第一個是“動作”,第二個是“行動”,第三個是“戲”,它們是一個包含式的遞進關係。用文字來表達的話,“動作”是非常單純的客觀描述。比如“走幾步路”、“喝兩口水”、“咧開嘴”。這裡面是不帶有任何因果關係和感情色彩的,只是發生了一個動作而已。那麼“行動”,行動包含動作,並帶上了因果邏輯。比如“因爲渴了,所以喝兩口水”,也就是說一個人物行爲舉止的底層邏輯就出來了,有了前因後果,這個行動就有了相應的意義。那麼“戲”是什麼,“戲”就相當於給“行動”加上了描述,這個描述可以是形容性的,也可以是副詞。比如“一個人因某件事而氣得口乾舌燥,於是拿起礦泉水瓶猛地喝了兩口,卻又因爲喝得急切嗆到了,因此憤怒地邊咳嗽邊捏癟了礦泉水瓶”,這就是完整的一段戲了。表演,最終演的就是“戲”。
Q:雖然你說自己是野路子、浸入派,但這個回答卻很有體系,很有“科班感”。
A:我是典型的從答案反推解題過程(笑)。起初我沒有去關注“動作”、“行動”這些要素,我的做法是讓自己完全與角色共情,有相似的地方,我就讓角色覆蓋自己,有完全不同的地方,我就把自己的人格丟掉,讓我徹底成爲他。在這種“完全浸入”的情況下,我和角色是一體的,就像“被附身”一樣,所以下意識的一些思維、行爲,其實都是角色做出來的。演戲中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去做這件事。這就導致了我之前不用特意去練習特定的“動作”,也不用去思考這段“行動”的因果邏輯。這是一種很“投機取巧”的行爲,用得好會很便捷。而在演完之後,我會拿着自己演戲的結果去往回推演戲的邏輯,也就是補充角色的人物小傳。這才漸漸摸索出這一系列的理論。現在演戲的時候就是表演方法和沉浸入戲結合着來,爭取把兩邊的優勢都發揮出來,把角色塑造得更好。
Q:眼神戲也是這樣嗎?從《囚籠》到《非雁》,你的眼神戲一直都很驚豔。
A:謝謝您的肯定。浸入式演戲的時候很多眼神戲是自然而然地表演出來的,眼睛是睜大還是眯起,眉頭皺不皺,額頭是緊繃還是舒展……這些都是靠着“入戲”去帶動的,目前還沒有特意去設計過這裡該是什麼樣的眼神,一般是和導演溝通,說“這兒需要一個有悲愴感的眼神”,“這裡要個絕望的”,等等,然後就捏着這份感覺去入戲。但是這種同樣需要很多的前期準備,按我個人的分類來說,就是“硬件設備”。
Q:能詳細講一下這個“硬件設備”嗎?
A:其實指的就是演員生理上的東西,比如面部肌肉,比如聲帶。要想做出合適的表情、眼神,就得首先保證使用到的肌肉必須靈活,不然一旦入了戲,下意識想笑、想哭,卻發現自己的臉很僵,沒辦法大幅度的活動或者細微地變化,那當然就立即卡住了。臺詞也是這樣的,要先開嗓,鍛鍊聲帶、舌頭、口腔這些,首先讓硬件不拖後腿,讓自己口齒清晰,接着才能去鍛鍊軟性實力,也就是賦予感情,添加合適的頓點、氣口。這個理念放在武戲裡就很好理解,武術動作肯定會要求下盤穩、出拳時手臂打直等等,但文戲的話,大家有時不太會關注這方面,其實裡面的核心概念都是一樣的。
Q:你現在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了,從目前爲止的作品來看,不論是爆發類的還是內斂類的表演,感覺你都很得心應手,這裡面的難度會不一樣嗎?
A:過獎了。我覺得自己只是摸到了門檻而已,只能說不算拉胯,還看得過去。難度麼,以我個人的感覺來講,都差不多。因爲即便是爆發戲也要求演員要粗中有細,不能因爲是外放式表演就一股腦都扔出去,也得有放有收,這樣才能製造出前後來回的張力,不顯單調。而內斂類的表演雖是壓抑住的,但有時裡面蘊含的情感也很激烈,就像箭已經搭在弦上了,弓也拉滿了,只是一直繃着不發而已。
Q:我認爲《非雁》裡秦飛燕與沉丹青的對手戲可以爲這一段做個很好的註解。
A:是這樣。
Q:說到對手戲,你覺得對手戲和獨角戲有什麼不同嗎?有沒有更偏好哪種?
A:我覺得我這話聽着很圓滑,但事實的確是各有各的好處,當然也各有各的難處,不好說更偏好哪一種。獨角戲意味着演員要撐住場子,表演必須非常有感染力才行,而對手戲其實可以互幫互助,演員兩方或多方爲彼此提供支撐,互相承擔一部分“戲的氣氛”。但與之相對的,獨角戲交給演員的空間更大,也更自由,方便你自己去調整、把握,而對手戲就需要磨合了,“平衡”也是很重要的。
Q:這裡的平衡指的是兩方的演技嗎?還是氣場和氣勢呢?
A:這個說來話長。因爲演技和氣場是個變量,它不僅要看角色和演員的契合度,還要看角色本身的設定,更要看當時的劇情場景,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像《非雁》中的秦飛燕與沉丹青,或者秦飛燕與李執,這兩方就處於同一水平線,氣場和演技也要把握住,得有來有回,相互拉扯。但若是秦飛燕與李喆,或是秦歸雁與蘇蘇,從劇情和人物設定上我飾演的角色就是更強的那一方,這時候就需要我去調整自身的演戲狀態。因爲考慮到作品整體的觀感,哪怕是明顯的強弱對比,對手戲中如果一方徹底壓制住了另一方,就結果而言還是不太好的,導演也會很爲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