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個人首先會把視線放在哪裡?
有的人會看手和指甲縫,有的人會先打量腰臀腿,但更多的人會直視對方的臉,看他或她的眼睛。
沈梓瓊就是這個大多數。
這一秒她覺得自己彷彿成了那個推開風信閣閨房木門的秦飛燕,體會到了一眼淪陷的感覺。
雜誌上的秦絕非常鮮活。
明明只是一張靜態的圖片而已,卻能覺得這個人的眼裡有內容,他是活着的。
要不是圖片右上方有着《RayE》的logo,沈梓瓊都以爲她此時看的是劇照而不是所謂的時尚拍攝。
她的視線在第一張照片上停留了很久,嘴角忍不住彎起弧度。
圖上,秦絕穿着身白襯衫、黑西褲,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勻稱又不失肌肉的小臂,左手腕有一塊得體的手錶,白襯衫規矩地塞進了腰間,一根低調的皮帶襯出勁瘦的腰,西褲下的長腿讓整個畫面的比例更加賞心悅目。
再向上看,她的領帶結向下扯了些,領口也解開了一顆釦子,露出喉結下方的皮膚。她一頭黑髮微亂,蓬鬆感恰到好處,顯得年輕又活潑,但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卻很好地中和了這份氣質,並不顯得過於莽撞冒失,成了帶着點書卷氣,卻又不嚴肅古板,反而外向率真的職場精英。
這一頁是三連拍的排版,最左邊的全身照上秦絕右手背在背後,正面看向鏡頭,眼鏡後的眼睛盈滿了真摯和柔軟,又有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緊張得可愛;中間是張近身照,她微微低頭,脣邊抿着甜蜜又羞澀的淺笑,連泛紅的耳尖都流露出喜悅,好像不好意思直視對面的人。
而最後那張則拍的是半身背面,優秀的肩背曲線下,秦絕背在後面的那隻手緊攥着一個紅絲絨戒指盒,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腕恰好過了腰線,戒指盒的顏色又提醒着觀看的人把視線落在她出色的腰臀比上,把純情和性感拿捏得極其妥當。
作爲老粉,沈梓瓊一眼就認出了這不僅僅是一個時尚設計概念,而是秦絕的角色。
《娛樂實習生》第一輪,求婚的小職員。
她越看越是喜歡,越看越是害羞,直到實在沒忍住捂住了下半張臉,試圖阻止自己控制不住的興奮“嗚↑”聲。
這種拍攝手法,這種第一視角的構圖,就好像圖裡的秦絕在向你求婚一樣!
這,這,這誰能扛得住啊!
《RayE》也太會了叭!
夢女竟是我自己!
只看了第一頁,沈梓瓊就臉紅了。
她用力深呼吸了兩下,強迫自己回過神來,立刻想到了下一張的拍攝主題,“噗哧”笑了出來。
該不會拍出黑幫爸爸的樣子吧!
第二輪的《父與子》實在太經典了,沈梓瓊眼前馬上出現了一個大金鍊子油膩背頭渾身散發着爹味的身影,然後止不住地笑。
這要怎麼拍——
她的笑聲在手抖點到下一頁時戛然而止。
要命。
好、好帥?!
沈梓瓊一下子呼吸不暢,想要伸手放大,卻因爲手滑幾次都沒能成功。
媽呀,這也帥得太過分了吧……明明是那麼搞笑的作品怎麼拍出來這麼帥啊?!
眼前是一張超清大圖,秦絕敞開雙腿坐在鑲嵌着金邊的深紅色西式靠背椅上,上身前傾,手肘拄在膝蓋上,雙手淺淺交叉,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與印着“福”字的黃金色方形男士寬戒交相輝映,撲面而來一股貴氣與霸氣。
她的確穿了件花襯衫,卻開口很低,能隱約瞧見胸肌和溝線,鎖骨的位置有一條異形鉑金寬鏈,彷彿一條龍盤在脖頸間,再向上,她的下半張臉被交叉的雙手遮擋,只能模糊看見一點淺色的嘴脣、加深了輪廓的方下巴和稀疏的鬍渣。
但整張照片最傳神的其實是秦絕的眉眼。
沈梓瓊剛纔就是被這對眼睛驚住了。
齊齊後梳的黑色大背頭,幾縷搭在飽滿光潔前額上的髮絲,粗眉利眼,直盯着鏡頭,咖啡色的蛤蟆鏡鬆鬆垮垮地搭在鼻樑上。秦絕竟然還戴了棕黃色的美瞳,配着這樣不怒自威,仿若隱藏着疾風暴雨,摻雜着一絲輕蔑和興味的眼神,光是不經意對上視線就讓人呼吸一滯,油然而生一股敬畏。
不僅如此,這個拍攝角度還是仰拍,從眼神到前傾的上半身再到大敞的西褲長腿都呈現出了難以言喻的威懾,以至於沈梓瓊有那麼一兩秒簡直覺得這個視角下的自己彷彿是跪在黑幫大佬面前的……
救命啊。
她又在心裡哀嚎。
好帥啊!這種和作品完全反差的霸氣是怎麼回事啊!
沈梓瓊都不知道自家小狼是如何在拍照時把玄之又玄的氣質也拍進去的,明明妝容沒有特意化得很成熟,可這張照片卻讓人清晰感覺到了這位黑幫大佬已年近四十,周身氣勢並非那種年輕銳利的酷炫狂霸拽,而是基於年齡和閱歷渾然而成的霸道與從容,她無需刻意展示戾氣和血性,就能讓人由衷地敬重她恐懼她。
這種遊刃有餘的成熟魅力,又怕,又忍不住被吸引,對她們這種還沒怎麼正式踏入社會的小姑娘來說最有蠱惑力了!根本頂不住!
你們這個《RayE》雜到底在拍什麼啊!秦絕夢女系列嗎!
嗚嗚嗚嗚嗚!
沈梓瓊捧着手機在牀上滾了好幾圈,又埋進枕頭“嚶嚶嗚嗚”了一陣,才攏着凌亂的鬢髮吸吸鼻子點開下一張。
第三輪,《空碑》,她已經完全知道會是什麼風格了。
但饒是如此,沈梓瓊還是猛吸了一口氣,用力閉了閉眼。
好乖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愛!!!
秦弟弟,我的小奶狗!!!
畫面一下子變得陽光活潑,穿着衛衣牛仔褲,腳下踩着運動鞋露出纖細腳踝的秦絕好像是哪家的小少年被人突然叫住了似的,回頭時臉上還帶着燦爛的笑容,眼睛笑得軟成一條縫。
到了《空碑》,內容一下子多了起來,這是個大跨頁,從左到右共有六張秦絕,有的是微微皺眉鼓嘴彷彿在鬧彆扭,有的是手中捧着一束鮮豔的紅玫瑰,有的是微仰下巴眯着眼像貓兒般得意洋洋。
還有一兩張穿的是校服,或是懶懶地趴在書桌上,一支鉛筆橫着放在人中部位,努起嘴脣不讓鉛筆掉下去,或是單手托腮看向窗外,從頭到腳都是清新開朗的模樣,是最清純最乾淨的校園時光。
沈梓瓊看得滿心歡喜,下意識就在腦海裡回憶起《空碑》的片段,接着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像是不知該上揚還是該下撇,只能僵僵地保持着現在的樣子。
這樣一個大男孩,壞人怎麼忍心害他成了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