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之殤

羅大力的老家在漢城與臨鄉縣之間的的偏遠村莊,他退伍回來便邀上好兄弟阿桑一起回家探望多年未見的老婆,再商量着一起做點小本買賣,誰料還沒到家便面臨末日了,還撞大運一般被光網系統給砸中,幸好兩人是職業特種兵,喪屍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太過危險,一路上有驚無險的趕到臨鄉縣碰上了施清璇等人。

阿桑其實並不是臨鄉本地人,他其實只是個孤兒,自然不可能有拖家帶口的親戚,羅大力的親屬也只有妻子一人。

阿桑向來是羅大力最好的兄弟,他話不太多,做人卻比羅大力精明,兩人性格互補,倒也十分默契。

沒回家的時候,羅大力一直擔心妻子會遭遇不測,不過到家的那一刻,他終於放下心來。

妻子沒事。

就連村裡的村民們,活下來的也爲數不少。

村子外面圈起了高高的柵欄,柵欄外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裡面扔滿了砸死的喪屍,用枯草隨意覆蓋着。

柵欄裡面似乎與往日並無不同,各家菜地裡的胡羅卜與油菜苗看起來顏色喜人,鄉里鄉親們互相走街串巷,羅大力往日的熟人們見到他也紛紛熱情的打着招呼。

當他看見自家院子裡那個道熟悉的身影時,只覺心頭一熱,眼淚都快滲了出來。

“大力!你回來了!”

與往日一樣溫柔的聲音裡此時更多的是激動,纖瘦卻堅挺的脊背,秀氣的眉頭,就是這個女人,一個人默默地撐起了整個家。

“阿春,我回來了!”

羅大力衝上前去,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

阿森最近很不對勁。

羅大力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他似乎仍然和平時一樣,話不太多,見到生人有些靦腆。他一到羅大力家,只和他老婆打過招呼便躲在房裡不肯出門,連飯也不怎麼多吃,任人怎麼勸都沒用。

有可能是累了的關係吧,羅大力這麼想着。

山裡的夜,靜得可怕,沒有燈火,亦沒有星光,前半夜羅大力睡的很沉,畢竟是在自己家裡,見到親人完好,這些天來心中產生的懼怕和壓力全都一掃而空。

漸漸地,他開始作起夢來。

耳畔傳來液體滴落於水面的聲音,鼻腔中充滿了熟悉的血腥味道。

他似乎跌落入一個幽靜的寒潭之中,渾身冷到徹骨。

深邃的黑暗猶如巨大的黑洞一般吞噬這一切,而又有東西從這黑洞中竄了出來,水天之間逐漸拉出一條細長的光線,那道身影從亮光之處朝這邊跑來,那被拉長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一對銅鈴大小的眼睛突然死死的瞪住了他!

螢綠色光茫突然一閃而過!

“啊!!!”

一聲悽勵的慘叫突然劃破這寂靜夜空!

羅大力猛然驚醒,卻發現牀鋪的左邊一片冰涼,妻子不在牀上……

羅大力拭去額上的汗水,從牀上翻坐起來,深深的吐了口氣,朝着門外喊了一聲,“阿春!”

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空氣,他按下心頭隱藏的不安,隨手披起外套,打開房門,頓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味撲鼻而來。

羅大力心中猛然一緊,連忙掏出隨身配帶的手槍,緊貼着牆壁慢慢向阿森的房間踱步而去。

他猛的打開房門,卻發現房間裡什麼也沒有,妻子新鋪的碎花牀單上空空蕩蕩。

阿森不見了!

羅大力突然意識到有危險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發生,心中焦急萬分,連忙朝着大門外衝去!

院中景色渾沉,藏於雲霧之中的明月如同覆上一層森寒血色。

耳邊傳來液體的滴答之聲,聲音之中又含糊着微不可查的嚼咬之聲,羅大力心中一稟,連忙朝着那聲音的方向衝去。

他看見,在那渾暗的月色之下,一道黑色影子蹲在那裡,似乎正在撕咬着地上的東西。

“誰在那裡?”羅大力迅速給手槍上膛,槍口對準那黑影的方向。

那影子緩緩回過頭來,一雙螢綠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一般看着他,冰冷地,兇殘地,沒有一絲人性,原來是綠種人!

羅大力猛然一驚,瞬迅扣動扳機,“砰!”地一聲,卻見那怪物偏頭躲過,飛快地躥起身來,伸手一擡,五支泛着銀光的利爪劃破長空,快速拍向他的面門!

羅大力連忙往後一退,手中槍支突然一變,憑空出現一把巨斧,堪堪擋住如刀鋒一般的利爪,接觸之處發出如金屬碰撞一般的“咔嚓”聲。

那怪物與他僅僅只有半米的距離,他清楚的看看了‘它’的樣子!

熟悉的臉上有着一對螢紅色的眼睛,頭上根根豎起的白色寸頭,半張臉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鋒利的牙縫間似乎還殘餘着血肉模糊的肉漬。

“阿森!”羅大力頓時整個人都蒙了。

那怪物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泛起絲絲掙扎,面目極度扭曲,他突然絕望的悲吼一聲,伸出爪子將羅大力一爪拍飛,雙腿一蹬,以人類根本無法達到的速度飛快的躥入夜色之中。

“阿森!”羅大力朝着他的背影絕望地大喊着。“阿森你回來呀!”

羅大力朝着阿森離去的方向追逐出去,卻突然被地上的東西絆倒,他伸手往地上一摸,卻發現觸手留有餘溫。

原來是一具剛死的屍體!

他翻過屍體一看,卻赫然發現,正是自己的妻子阿春!

“不!!!”

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龐幾乎染紅他的雙眼,彷彿間,他眼前還晃動着那張溫柔的笑臉,還有那句滿懷期待的聲音,“阿力,你回來了……”

羅大力雙眼已是一片赤紅,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更或者是完全的絕望……

“啊!殺人了!……”

不遠處又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原本寂靜的村子突然間變的嘈雜起來,緊接着又是幾聲淒厲的叫聲。

“爸爸!不要殺我爸爸!你這個怪……啊!”

“有怪物啊!快跑呀!”

羅大力跪坐在草地上,手中捧着妻子的屍體,痛苦到幾乎完全麻木的臉上迸發出刻骨的恨意,他伸手緊緊攥住斧柄,口中怒吼一聲,“阿森!我要殺了你!”

已經長出一頭白色頭髮的阿森不停穿梭於甦醒的人羣之中,手中利爪飛快劃落,瞬間便輕易帶走幾條生命,四處飛濺地血液帶給他莫大的快感,這是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道德,倫理,那是什麼?

他只需要殺戮!只需要任意妄爲!

從今以後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束縛住他,他是最爲高貴的美其拉!

“阿森,納命來!”

身後傳來一聲怒吼,阿森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去,卻見他合作多年的戰友正滿意怒容的瞪着他,恨不得噬其骨肉。

“大……大……力!”阿森有些困難的叫出他的名字,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你……走開!”

“你還我阿春命來!”羅大力揮起斧子猛地朝阿森劈下,動作看起來氣勢洶洶,卻僅僅只砍到阿森左側的地面之上,沒能傷到他一絲豪毛。

羅大力跪倒在地,握着斧子的雙手激烈地顫抖着,“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阿森臉上扭曲的神情猛然收緊,嘴角擠出一絲瘋狂的笑意,“現在!該……我了!”

“哧!”

鋒利的爪子瞬間刺穿羅大力的胸膛,鮮血濺了阿森一臉,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很……美味呢,大力!”

羅大力的臉上透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接着雙眼漸漸失去光彩,跌落在草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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