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似的慘叫瀰漫在整個道觀，壯烈到無法讓任何一個人忽視，薛畏生靜靜的在房間裡聽了一會兒，最終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不用擔心迷路，神屠屠的叫喊聲就是最好的指南針，薛畏生順着聲音來到了異能突破的房間，即使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眼睛看到的還是難以接受，升級的過程太過痛苦，爲了防止神屠屠受不了自殘，他的四肢都被套上了鐵質的鎖鏈，身體半趴着被牢牢的禁錮在地面上，周圍所有的尖銳物品全部都收了起來，地面上還鋪着一層厚厚的毯子，仔細一看手銬裡還貼心的墊了很多厚厚的棉花。
神屠屠臉頰上的汗水像是狂風暴雨般往下滴，當薛畏生到達的時候，旁觀的神兔兔已經哭花了臉：“嗚嗚嗚，大哥，嗚嗚嗚。”
相比她的情緒崩潰，沈孟齊卻是見怪不怪的模樣，他沒有去安慰神兔兔，而是鎮定的叮囑道：“安靜，別分散你哥的注意力。”
神兔兔吸了吸鼻涕，在大事上她一向聽話，立刻咬着自己的嘴脣不出聲了，隨後走到房間的角落裡，背對着所有人蹲在那裡抱着兔子玩偶默默的抽泣。
薛畏生的到來立刻引起了沈孟齊的注意力，他臉上帶着一絲做壞事被發現後的心虛，討好的走了過去打招呼道：“畏生，早上好啊，要不要吃早飯，我下面給你吃啊。”
薛畏生沒有理他，而是臉色淡淡的質問道：“你不是說升級很輕鬆？”
沈孟齊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有時候沉默如雞是最好的武器。
他一不說話，整個房間裡便充斥着神屠屠的吼叫和神兔兔抽泣的聲音，這組合殺傷力太大，逼的沈孟齊大腦瘋狂轉動到底要說點什麼來調節氣氛。
薛畏生的視線一直保持在吼到撕心裂肺的神屠屠身上，皺着眉道：“他到底在經歷什麼？”
“具體還不清楚，”沈孟齊見這人還願意和自己說話，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答道：“但希望爲這一過程定的學名是——重組。”
薛畏生心情看上去極度惡劣，聽到後重復了一聲:“重組？”
沈孟齊輕咳，含含糊糊的描述着：“從肉體層面描述，就是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被肢解拼裝。”至於精神層面那就更是痛不欲生了，任何思想執念都無所遁形，那些內心堅持的東西都將被人糟蹋侮辱，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了數千百倍，以往發生的每一件小事都會是壓垮大腦的最後一根稻草。
身體心靈的雙重刺激，甚至使得有人在重組之後還會產生應激反應、性格大變等不良後果。。
薛畏生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看上去臉黑的和煤碳似的，站在原地徹底不說話了。
沈孟齊心裡暗叫一聲糟糕，只能硬着頭皮沒話找話：“那個，呃，昨晚睡得怎麼樣？”
薛畏生不知道這人的腦袋到底裝的是什麼：“都這種時候了，沈老大難道不該先關心自己的部下嗎？”
神屠屠中氣十足的嘶吼聲配合的在旁邊響起：“啊啊啊，痛死了，我日你仙人！”
沈孟齊卻是見怪不怪的揮了揮手：“早着呢，這纔剛剛開始。”
他說剛開始，那就真的是剛開始，因爲慘叫連連的神屠屠居然就這麼硬生生的扛了十二個小時。
隨着時間的流逝，神屠屠的喉嚨已經變得嘶啞，紅色的血絲布滿着眼睛，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裡似的顯得十分可怖，昨天那位笑眯眯的神棍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臉上那鬥獸般的表情。
沈孟齊見時間差不多了，對着還蹲在牆角的神兔兔道：“可以了，去叫醫療隊。”
神兔兔的眼睛也紅的和兔子差不多了，她點點頭用最快速的跑出了門。
沈孟齊見薛畏生擔憂的表情，拍拍肩膀道：“不用擔心，希望已經在失敗的經驗上建立了一套全面的陪護流程。”至少能保證人是活着的。
薛畏生吸了口氣：“萬一他撐不過去呢？”
“撐不過去？”沈孟齊臉上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雖然異能突破很難，但這一過程卻很少又人死，你知道爲什麼嗎？”
這句話讓薛畏生倍感驚訝，不解的問：“死亡率很低嗎？”
“是，”沈孟齊苦笑着揭露答案，“因爲在這整個升級的過程，生爲升級者其實都是隨時可以暫停。”停止就意味着失敗，但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停止，那種逼近死亡的崩潰與絕望，根本已經違背了人類承受的極限。
薛畏生死死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撐了多久”
沈孟齊嗓子乾啞道：“好幾個晚上吧，我那個時候太痛苦，具體也記不清了。”
這種折磨堅持一個小時都已經算是勇士了，薛畏生原本還以爲升級成功是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面，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硬抗，那當初作爲“第一個吃螃蟹”的沈孟齊，又是以什麼心態足足支持了那麼多天。
“所以啊，”沈孟齊突然低着頭，故意擺出委屈巴巴的神情，“這麼多苦我都受過來了，但只要一想到你以後都不理我，我的心一定會疼死。”
薛畏生覺得眼前這人真的很欠揍，但心底卻終究狠不下真的不說話，只好氣着回答：“…我沒有不理你。”
只要敢給個階梯，沈孟齊不介意用任何姿勢下：“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畏生是不捨得怪我的。”
這嘚瑟的小表情，真的是很欠揍了。
神兔兔的動作很快，希望的頂級醫療隊來的非常及時，他們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住神屠屠掙扎的身軀，給他來了一支營養針。
一個明顯是力量型的異能者，狠狠的抓住神屠屠的手，將他的手掌放在一個儀器上，這個儀器精密度很高，每一個部件都能完美的禁錮住人類手掌的活動關節，將人手鎖死在裡面無法移動分毫。
力量型異能者對着醫療隊的人道：“快，給他打吊針，人蔘給我。”
神屠屠已經累壞了，根本分辨不出周圍的人是誰，只是隱約覺得有人要傷害自己，下意識的直接出拳攻擊那個要給他扎針的護士，那力量型異能者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十分盡責的反制住了神屠屠。
神屠屠突然不叫了，他癱在地面上，像是一隻被欺負的很慘的小狗，顫抖着身體開始絕望的嗚咽。
沈孟齊皺眉：“精神開始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