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欣,薛斌什麼人品你不知道,他若是真做了什麼得到報應,也是他該!”沒想到除了時時刻刻提防黎欣有什麼異動的陸淘淘,幫白朦朦說話的居然還有孫誠志。別的人不知道,薛斌什麼德行孫誠志最清楚不過了,白朦朦瞧着小小軟軟的,薛斌最好這口。白朦朦武力值擺在那裡,薛斌若有邪念,小命丟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孫誠志,你這話什麼意思,薛斌都那樣子了還能做什麼。”黎欣氣得頭髮都燒紅了。
“你們說完了沒有,別給我強加殺人動機好嗎?”眼看兩人要吵起來了,白朦朦打斷道,她走到王茵面前居高臨下,“哪有那麼快忘得掉,你說你在哪裡看到薛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別一句怕得忘了就把罪名按在我身上。”
白朦朦陡然漲起的氣勢讓王茵渾身一顫,王茵抖得更厲害了,一頭扎進黎欣懷裡,好像白朦朦馬上就要將她碎屍萬段一樣,幾個和王茵相熟的人不自覺往前站了站,援護的姿態盡顯。
他們生怕白朦朦會殺人滅口的態度讓白朦朦惱了,她何曾享受過這種待遇。白朦朦出手如電,一下子把王茵揪了出來,扯住她的領口連掙扎的時間也沒留就將人拖到人羣一尺方外,懷裡陡然空了,黎欣驚得瞠目結舌。
白朦朦身長一米五,拽起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王茵也只堪堪讓她腳尖觸地,王茵雖未吃什麼苦頭,可在白朦朦手裡,她的表現十足一隻驚惶不安的兔子,悽切的呼救聲從口中溢出,恍若垂死的孤雁,發着無助的鳴泣,一時間大家的正義感提拉到最高點。
“白朦朦,平日你一直保護大家,今天怎麼這般衝動,王茵她是無辜的!”先說話的是王思晨,此時她雙目溼潤,臉上充滿了不忍。
王思晨話一出口大家更加警惕的盯着白朦朦,好像她下一秒就會出手似的。
白朦朦愣了愣,王思晨說的話就好像是對電視劇裡已經坐實罪名的犯人挾持躺槍羣衆的時候說的,那麼快就幫她帶入角色了。
“怎麼大家都在這裡?”淡淡的嗓音突兀的在人羣總響起,溫笑遊似是沒注意到僵持的氣氛分花拂柳的走到白朦朦身邊,溫潤的笑容一如往昔,看也不看被卡住脖子的王茵。見了白朦朦氣鼓鼓的包子臉就忍不住戳了戳,“越來越圓了啊,朦朦。”
“救我呀,溫笑遊!”王茵眼睛瞪大,掙扎着向溫笑遊招手。
溫笑遊像屏蔽了王茵一樣,目光掃過王茵時波瀾不興。見溫笑遊也來了,王思晨藏起嘴角得意的笑,眼睛透着關切,她想上前給溫笑遊闡述一下事情始末,卻又忽然頓住腳,忌憚的目光掃向白朦朦,做着嘴型示意溫笑遊走近。
不知是不是溫笑遊沒看見還是壓根不將王思晨的小動作放在眼裡,他只扭頭問白朦朦:“被冤枉了?”
白朦朦一聽就想癟嘴了,她從來沒處理過這種情況,那麼多人用質疑的目光看她,她都快氣炸了,若不是一直清修“寡慾”的生活,她早就把王茵的脖子掐斷了。
“別怕,我信你。”溫笑遊拍拍白朦朦額前細碎的劉海,因着剛剛戰鬥時流了汗,頭髮有點黏黏的,微涼的手心傳遞着沁沁涼意。
聽到一句我信你,白朦朦連最後一點煩躁都徹底撫平了,她環視圍觀的人羣,皆是鄙夷、恐懼、憎恨的目光,尤其以黎欣和王思晨的仇恨最爲強烈。在場的只有陸淘淘怒視着王茵,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則轉變爲擔憂。
白朦朦這才又鼓起洗脫罪名的勁頭了,畢竟火氣最盛時她還想過殺死王茵就跑,看誰能攔得住她。
白朦朦拍了拍肩膀,三寶在溫笑遊的眼底下拖着一條長尾巴滑到王茵胸口,對着王茵齜牙咧嘴。
“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點!”白朦朦大聲說道,也不怕大家誤會她的意思。
要真想死就來吧,她白朦朦纔不怕什麼陰謀陽謀。白朦朦說完就鬆手,王茵掉在地上,捂着脖頸手腳並用的往後退,她還欲尖叫發泄心中的恐懼,卻在溫笑遊看似溫和卻飽含威脅的目光下噤聲。
王茵往人羣裡掃了眼,最後以光速逃回到人羣中去,感受到大家的同情關切的目光才放聲大哭,哭聲淒厲,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與威嚇。
這使人們看白朦朦的目光一變再變,畏懼之中又隱含鄙夷,不約而同的都在心裡打上持強凌弱、殺人如麻的標籤。
白朦朦再也不想多待一秒,轉身走回自己的車子。
“怎麼就走了,黎欣可怎麼辦呀!”看着白朦朦離去的身影,王思晨小聲嘀咕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一夥人聽清楚,剛纔受白朦朦一番舉動震住的人看着黎欣哭得悽絕,又冒出了正義感。
“白朦朦,事情沒解決,你怎麼就跑了!”
“你怎麼也得給黎欣一個交代吧,算什麼意思!”
“就是,還有居然對王茵一個寡婦出手,還有沒有同情心啊!”
“白朦朦你怎麼也給個殺人理由啊,你讓我們大夥以後怎麼和你相處嘛!”
噤若寒蟬的人們如菜市一般喧鬧起來,話裡話外都認定白朦朦是兇手無疑,你一言我一句的聲討起來,口口聲聲要白朦朦給個交代。
溫笑遊像想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冷笑一聲,如突然滑進衣襟的冰塊,讓人不自覺一個哆嗦,沸水般的爭吵突然冷卻下來,溫笑遊向前跨了一步,眸子如同子夜般沉黯。
“交代,你們是要白朦朦殺人填命還是想要趕她走呀?”
這回,大家終於安靜了下來,溫笑遊字字誅心,無論哪一句他們都辦不到,也不能做。
聲勢浩大的聲討驟縮爲竊竊私語的菲薄,一個兩個滿懷同情的安慰過黎欣後就散開了,畢竟他們一路上都受着白朦朦的庇護,他們也愛莫能助。只有X基地的成員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周暢明這一支小隊是真的在末世呆了五年還是周暢明把他們保護得太好,這樣槍頭一致對內真的好嗎?
同一個基地出來的誰不知道薛斌的爲人,對於他的死大家都沒有什麼多餘的同情,反而舒了一口氣。與之形成鮮明對比居然是白朦朦的隊友,他們毫不猶豫的指責討伐才讓X基地大跌眼鏡。
黎欣無助的跪做在原地,臉上仇恨、悲傷交織。王茵經過身邊時,黎欣才擡起頭,眼睛如死水一般陰沉。
“王茵,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薛斌死在哪個山洞,你帶我去吧!”
王茵還驚魂未定,她胡亂拍掉黎欣抓過來的手,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哆嗦着,“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別再問了。”
說完踉蹌着腳步跑回車子,狠狠關上車門。
黎欣也是傷心過度才輕易讓王茵掙脫,她拳頭牢牢攢緊,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她感覺到整個人都燒起來了,血液都彷彿在冒着滾燙的氣泡。鄧小玲一直躲在人羣中間,待人羣散得差不多才走近黎欣,她指甲點了點下巴,充滿得色。
大跌眼鏡?不,這一切在她的意料之中,自從和白朦朦同行後她很快就憑着異能者的身份打入到那些家屬中去,並且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家屬們暗地裡記恨白朦朦的信息,原因不過是因爲白朦朦提供了幾天晚飯後再無動作。鄧小玲就知道白朦朦肯定會做些吃力不討好的傻事,在末世人心是最容易被養大的。
“我想我可以幫你。”鄧小玲收斂神情,蹲到黎欣面前。
“你?”
面對黎欣疑惑的眼神,鄧小玲嘆了口氣,語氣誠懇,“畢竟也是曾經的隊長,也做過最親密的人,我也不想薛斌死得不明不白。”
“告訴我,這是爲什麼,爲什麼,真的是薛斌作孽太多無法挽回嗎,他都殘廢了,爲什麼還不放過他?”黎欣像握着最後一根稻草,急切的問道。
死已經算便宜他了。鄧小玲眼裡劃過一道暗芒,繼續帶着感同身受的面具,“薛斌曾經打過白朦朦的主意,你也知道以白朦朦的身手,怎麼可能成功,卻沒想到她記恨到現在,以薛斌的情況,即使有心防備,也是防不勝防!”
“白朦朦!”黎欣咬牙切齒的念着白朦朦的名字,不是沒受到傷害嗎,薛斌都那麼慘了,爲什麼還不放過他。
“我和王茵平時也能聊幾句,我們等天黑了再找她,或許能說服她幫忙找到薛斌的屍體。”鄧小玲拍了拍黎欣的肩膀,提議道。黎欣點了點頭,擦乾臉龐,跟着鄧小玲站起來往車子的方向走。
她一定不會讓薛斌死得不明不白的。
車中,陸淘淘憤憤不平的罵着那些胳膊肘往裡拐的隊員,還耳提面命讓自家大哥發誓幫忙,連還半躺着的周暢明也千叮萬囑陸賢好好處理。白朦朦早就放下了,現在唯有等,放出去的管狐不會讓她失望的。溫笑遊坐在駕駛座上,手指輕敲方向盤,看着倒後鏡裡兩個身影,“篤篤”的聲音不緊不慢。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