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基地的內亂持續了兩個月,儘管荊競等人奪回了主權,但最終還是被侯桀逃走了,且基地也元氣大傷,近四分之一的異能者叛出冰封基地。荊競等人一直來信讓文嵐安心養病,他們會看好基地的,一反之前的黏~膩,有了侯桀的前車之鑑,文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她之前受傷的消息加上侯桀篡位早已令冰封基地民心大動,她遠在千里之外,安撫的工作自然要靠荊競他們,文嵐再養下去,只怕到時衆人只識荊競而不知道她這個基地長了。
文嵐本就是一個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加上她與同伴多少都有點曖昧,稱不上光明正大、公私分明,這種關係本來就是搖搖欲墜的,偏諸人都表現得一往情深的樣子,文嵐也被捧得有點飄飄然了,侯桀的背叛給了她當頭一喝,如果荊競等人也像侯桀一樣趁機攬權,甚至大放厥詞要娶她的話,只是想想這份恥辱,文嵐都恨不得一頭撞死得了
。
爲此,文嵐心中對白朦朦的怨恨又深了一層,如果不是白朦朦她何至於到這種地步,無論前世今生白朦朦都像是專門來克她的,文嵐心裡發誓一定要白朦朦生不如死。文嵐躺在牀~上那麼久也不是白躺的,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對付白朦朦的法子,想到深處時甚至表露在臉上,陰狠的笑容饒是詭譎如王思晨也不由得惡寒。
文嵐好了沒幾天先是去了孟泊那裡一趟,具體不知道說了什麼,出來時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之後文嵐就與凌之赫道別出發冰鋒基地了。凌之赫自是千萬個捨不得,他知道冰封的內亂,自己是留不住文嵐的,凌家現在也離不開他,只好默默送美人離開,王思晨也來送行,等文嵐走後善解人意的安慰凌之赫。
文嵐離開時,心裡除了怎麼報仇,還存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與凌之赫訂婚的打算,前世她就成功讓凌之赫迷戀上她並且訂了婚,爲此,文嵐的地位提升了不少,現在因爲白朦朦的打擊,文嵐的現狀比前生也只是好上一點點,不過至少要與凌家二少訂婚的話不會太難,而且更有利於她計劃的實施。
已將凌之赫當做囊中之物的文嵐又犯了過去的錯誤,既然侯桀都能背叛她爲何凌之赫不能,當然一個能在文嵐低谷時不離不棄,遍訪名醫的男人的確更讓人放心,但是文嵐忘了一頭她自己招回來的狼,貪婪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着老虎打盹的時候。
就在文嵐離開不過三月,王思晨成功俘虜了凌之赫,讓他把文嵐拋諸腦後,甚至將訂婚之後對王思晨稍有微詞的蕭卓蘭和曾經是凌家繼承人的凌之荼殺害,對此,凌之赫並不是一無所覺的,但還是默許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王思晨這個枕邊人卻知道凌之赫每個夜晚都在夢裡詛咒凌家,詛咒蕭卓蘭,凌之赫在遇見修仙門派時曾經過着一段豬狗不如的生活,凌之赫心裡一直在埋怨末世之初凌家爲什麼不來找他,心理創傷之重本來能夠導致凌之赫人格扭曲的,所幸有修真心法壓制着,但王思晨還是發現凌之赫排斥凌家的一些小細節,甚至凌之赫的母親姐妹都不如自己親近。
王思晨憑着這些小細節成功走進凌之赫的心,直到她臥在凌之赫身側時才發現真~相,並藉此進一步牢牢握住凌之赫的人,這裡,王思晨就覺得文嵐十分可笑,聽說那個冰鋒基地長如今仍然是個處,跟她曖昧的男人都僅止與曖昧,談着柏拉圖式的戀愛,然而看似冰清玉潔的女基地長在王思晨眼裡根本就是個處、女、表,也多虧了文嵐沒發現凌之赫的秘密,王思晨才能那麼輕而易舉的虜獲凌之赫,畢竟照着當初文嵐臥牀時凌之赫那個癡情勁,王思晨還以爲是塊硬骨頭呢!
不過,也多虧了一個人,沒有這個人的提點,她也不會那麼快發現凌之赫隱藏得近乎完美的怨懟。王思晨愜意的躺在凌家寬大舒服的牀、上如是想到。
冰封基地的混亂並不是偶然,在成立駐外小隊時,溫笑遊還特地讓白朦朦增設了一批人到大陸各個基地裡打探消息,特別是冰封基地,基地長倒了,冰封基地羣龍無首出亂子是再正常不過事情,他們根基未穩,敵對的基地是越亂越好。然而沒想到的是,還沒等派去的人出手,由於文嵐的爛桃花,冰封基地自己先亂起來了,真是打瞌睡都有人遞枕頭,溫笑遊囑咐他們抓~住機會將這池水搞得越亂越好,這才讓本身處於劣勢的荊競等人速度逆轉了形勢,並使冰鋒基地的內亂延長了不少時間。
在趕走了侯桀之後,又着手分化各人,本來大家就只是因爲文嵐才凝在一起,侯桀打破僵局想要回到最初的局面更是難上加難,趁機□□逼文嵐就範什麼的只要鼓吹幾句就有人上當了,所以冰封基地在侯桀離開後愈發混亂,大家都想在文嵐回來之前掌握更多的權力,文嵐越晚回來對他們越有利,所以纔有了荊競安撫性的信函。
等回到冰封基地,文嵐才發現形勢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惡劣,而本以爲到手的鴨子也飛了,沒有了凌家的支持,文嵐更是力不從心,她哪裡還有心思去找一個只聽過名字的基地,至少半年內她抽不出手來找白朦朦的麻煩。
當然,白朦朦一開始擔心的也不是文嵐,怕只怕四藤基地暴露之後的源源不斷的麻煩,且現在修仙者出世,若是妖怪基地暴露了,要想妖怪與修仙者和平共處還需要拿出更多的籌碼
。
只是白朦朦沒想過,有的人並是不和平共處就能滿足的。
儘管內憂外患,年還是要過的,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努力把白朦朦上任後的第一個年置辦得有聲有色,今年四藤基地人口增加了不少,妖怪因爲壽歲的原因,本來對節日都看淡了,但如今四藤基地人類增多,大家都想趁着有條件將傳統日子拾起來,給新的一年開個好頭,這羣老妖怪就都被帶動起來了,你幫我我幫你的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甚至在靈塔下的廣場中央搭起一個舞臺,說是要舉辦四藤基地的第一個春晚。
除夕當夜,四藤基地不僅住宅、街道掛滿了燈籠,連盆地另一頭的藤蔓牆上也點綴起了密密麻麻的星光,遠遠看去像一盞盞柔和的小燈籠,這使得在黑夜裡如同幽靈古堡的城牆一瞬間柔和溫暖得彷彿精靈小屋,爬山虎妖怪活了兩百年自持自己活得久見的世面多不想去湊熱鬧,留守在山腳給大夥守夜,讓白朦朦把那些刺蝟精灌木精都帶到廣場裡玩耍。
爬山虎精都給自己安排好了,白朦朦也不再多做什麼,她眼見着基地裡一些有點歲數的老妖怪在宴席開始後不久陸續離開往山腳跑。想來以前的每個夜晚,他們也是如此這般在萬家燈火的時候到山的另一邊,在漆黑中陪伴那位風雨不改的駐守在四藤基地邊界的老友吧,它們能在座位上坐了那麼久也算是給足了白朦朦面子了。
白朦朦微微一笑,讓廚房又做了好些菜,裝了一車子的好酒,讓大寶給它們送去。本來幾個老妖精還在呼呼的寒風中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哄着一條老蛇拿出它帶來的小酒瓶呢,這條老蛇正是佘姬的父親,它們這一系在四藤基地的住了好幾代,將白昆吾留下的釀酒之法摸索個十之八~九,於是每年這個時候,這羣老傢伙就是拽也要把他拽過來的。
老蛇頗爲自得的晃着巨尾掖着小酒壺,任是衆人把好話說盡也不肯放,衆人也知道他那小性子,繼續拿好話哄他。正當老蛇被捧得醺醺然之時,大寶拉着一個木頭車出現在衆妖眼前,醇香的酒氣立馬教他們撇下那傲嬌精圍在木頭車前瓜分起來,爬山虎也不落人後,撈到一罈酒,葉子微顫,泛着偷腥的喜悅:“還是這個基地長有意思!”
“哼!”老蛇扭着粗腰爬到一個角落。
“老佘,得了吧,哪年咱不指着你那點酒熬到天亮的,今年總算可以喝個痛快了,咱們盼的不就是這一天嗎!”一隻身形如虎如豹的山貓精扒着蛇精的尾巴將他拖了回去,“這還得多虧世侄女找到了白基地長!”
他們其實也並不缺這點酒,只是往年四藤基地靈氣枯竭,整片大地呈現衰頹之像,即使有條件他們也喝得不安心,就怕哪天保護四藤的法陣失去作用,四藤基地暴露在人前,迎來四方覬覦,再不得安寧。如今法陣重啓,又有一批年輕人立志守護壯大四藤基地,他們這些老妖精總算老來安慰,自覺可以功成身退,儘管他們的年齡還比不上那個看似年輕的基地長,儘管他們現在的年齡在妖族中也不過是稚齡。
“來來來,是好漢就一口乾了。”山貓精高高舉起一罈酒,高聲喚道,酒埕相碰,濺出一串串晶瑩清涼的水花。
衆妖相視一笑,貓爪、蛇尾、藤條……形狀各異的“手”將各自的酒埕無數次撞在一起,瓷器撞擊聲、酒水晃盪~聲、交匯成曲。
“喂,我說,我們喝了這麼些年的酒,今年總得說些什麼吧,別每次喝酒都像個大老粗似的!”
“就你老佘多事,喝酒就喝酒,難不成還要像人類那樣敬個什麼鬼?”
“往年沒有,今年總有吧!”老佘紅着蛇頭執拗道。
那就敬這片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敬越來越充滿希望的生活、敬那終於到來的傳人吧!
衆人心照不宣,酒埕相碰的一剎那,燦爛瑰麗的焰火爬上了山頭,屬於新年的喧囂炸響在各人的耳際、心頭,強光照映下來的影子再不似往年那般搖曳、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