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然看着對方，並沒有因爲對方的態度而放鬆警惕。
他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淡漠的笑容：“你們都把我搞糊塗了，我現在應該是罪犯，還是英雄？”
袁正宏滄桑的老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嘆息一聲說道：“是我們辦事的方法有問題啊！”
袁正宏早就到了。
他看着陳警長逼問李天然，看着陳警長惱羞成怒將王兵帶到03號隔間，前後一連貫，他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剛剛接到南城軍警局楊勇的彙報，就火速趕來了。”袁正宏沉聲說道：“我擔心的就是出現這種問題，但世事總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現在就召集他們開會，解決掉這件事！”
隨後，袁正宏轉頭看向袁雯，說道：“去把楊勇叫來，就說我在這裡等他！”
袁雯點頭，轉身一路小跑離去。
“真是對不住。”袁正宏臉上露出笑意。
……
南城軍警局局長楊勇一路小跑從二樓辦公室跑了下來，推開03號隔間的大門，看到袁正宏之後，態度極爲嚴肅的立正敬禮：“袁總督察好！”
“進來！”袁正宏沉聲道：“把門關上！”
楊勇額頭冒着冷汗。
他不知道這位大爺到這裡來是什麼目的，但看對方此時的臉色，自己接下來恐怕不太好過。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一頓狂風暴雨的準備。
果不其然，就在他剛剛關上大門後，袁正宏徑直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楊勇，你腦袋是不是進大米粥了？是你讓陳宇那個小王八蛋搞審訊的？”
“你知不知道你種行爲，給軍警和國家形象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你這個局長還能不能幹？”
“不能幹趁早給我寫辭職報告，我簽字，調你去指揮交通好不好？”
“……”
一見面，袁正宏就把楊勇罵了個狗血噴頭，楊勇一邊擦着臉上的吐沫星子，一邊低着頭苦笑，不敢反駁對方的話。
笑話！
這位大爺可是曾經上過戰場的鐵血將軍，只不過由於後期受傷才被調到二線工作，但即便如此，在整個漢東省的軍警系統裡，他都是說一不二的狠角色。
漢東省七個市，十幾名軍警局長副局長、政委等，都是他的學生和徒弟。
就連楊勇也曾經跟他學習過兩年。
“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解決？”袁正宏痛罵了一陣，而後喘息了片刻，問道：“一個消滅了犯罪團伙的英雄，被你們當做罪犯來審訊，這不是顛倒黑白嗎？我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
靜。
隔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不僅楊勇臉色鐵青，就連李天然也感覺到了對方的態度不像是作僞。
“袁老師，他還沒有承認自己是消滅威爾斯團伙的人啊，”楊勇苦笑一聲，拿起紙杯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恭恭敬敬的遞到袁正宏面前，說道：“我也是爲了工作，爲了儘快證實王兵口供的真實性，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什麼惡意！可能是陳警長誤會了我的意思！”
憑心而論，楊勇之前的確是想要讓陳警長查出李天然持槍、組織暴力團伙的罪證，但現在看袁正宏這幅態度，他如果承認的話，很可能不僅挨一頓罵，極有可能挨對方兩記“愛的鐵拳”。
作爲曾經在袁正宏手下學習過兩年的實習生，楊勇可太清楚他的脾氣了。
他在說出這番話之後，在心中默默悲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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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啊老陳，對不住你了！
不過下屬不就是替領導背鍋的嘛……
“你倒是推的挺乾淨的！”袁正宏聞言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從我手下離開，到地方几年，工作能力不見上漲，倒是越來越滑頭了！”
楊勇尷尬了笑了笑。
而後，他舔了舔嘴脣，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摸出一封紅頭文件，走到袁正宏面前遞了過去，無奈的說道：“袁老師，您看看這份文件吧，這是三分鐘前，市委王東川用傳真給我發過來的。”
袁正宏眯了眯眼睛，接過這份紅頭文件。
“南城市委有六位大佬，王東川雖然排名第二，但他最年輕，前途無量，排名第一的那位大佬似乎也在避他的鋒芒，所以王東川的話語權在南城很重。”楊勇解釋道：“我畢竟是在南城任職，他下達了命令，我敢不聽嗎？”
袁正宏看着那封紅頭文件。
而李天然坐的位置雖然距離袁正宏較遠，但由於視角的問題，他可以藉助超強的視力看到文件上的文字。
不出所料，這份文件的內容是要求楊勇審訊李天然，找出他組織暴力團伙的證據，挖出李天然背後槍械供應商的身份。
王東川認爲李天然這個團伙，也是由某些人有意扶持起來的。
在文檔的最後一行，是以這樣一段話結尾的。
“李天然團伙覆滅威爾斯團伙，我並不認爲這是一個良好的現象，我反而認爲，這恰恰證明了李天然團伙有着比威爾斯團伙更強的暴力力量，如果這樣的一個團伙想要作惡的話，造成的威脅和後果將會是威爾斯團伙的數倍。”
“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允許隱患出現了，我們要將所有威脅，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袁正宏看完這份文件，久久沉默。
楊勇試探性的問道：“袁老師，您……怎麼看？”
“扯淡。”袁正宏擺了擺手，沉聲說道：“這就是典型的杞人憂天！如今的世界異變，所有的民衆只要抄起菜刀，那就可以變成暴徒！我們還能把轄區內的所有民衆都抓起來嗎？”
楊勇苦笑。
王東川和袁正宏，他都得罪不起。
所以在這件事上，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但這是南城市委幾名大佬聯合下發的文件，如果我不執行，可是抗命不遵啊……”楊勇壓低了聲音，表示自己被卡在中間，也十分爲難，想要讓袁正宏找出一個可以折中的辦法來。
袁正宏似乎看出了楊勇的意圖，拍了拍手，一名氣質冷酷的省廳軍警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份檔案袋放在桌子上。
“我這裡也有一份檔案，保密和執行等級比這份更高，你要不要一起看看？”袁正宏晃了晃手中的檔案袋，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