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清!沒......沒了!”就在鄭遠清打退了第七波爬上來的喪屍、身體已經被重機槍震得發軟之時,馮劍的顫抖的聲音終於從對講機中響起,山谷口不再有大量的喪屍涌入。
“停火!扔汽油彈!”鄭遠清的內心再次升騰起一股勁頭——勝利就在眼前!一勞永逸的勝利就在眼前!
一瞬間,所有的重機槍全部停火,站在車頂上的隊員紛紛拿起手中大小不一的啤酒瓶用打火機點燃瓶口破布然後扔向密密麻麻的屍羣,有勁的扔的遠、沒勁兒的扔得近,反正扔出去就是了。
“啪!!——呼!”隨着啤酒瓶中的柴油遇火爆炸,萬千火油被拋灑向四方,一片升騰的烈焰迅速點燃了100米以內的喪屍羣,但是汽油彈卻依然不間斷地扔出,短短几分鐘就有數百個汽油彈被扔了出去。
風助火勢,100米以內喪屍羣瞬間被滔天的烈焰包裹,緊接着引燃了百米以外的屍羣。喪屍終究是人的身體,體內含有的脂肪是最好的助燃劑,喪屍那乾枯的毛髮、皮膚、衣服哪怕被濺上一丁點火油就會發生劇烈的燃燒。
滾滾的濃煙伴隨着濃重的焦糊味佈滿了小小的山谷,滔天的烈焰散發的滾滾熱浪薰得人睜不開眼睛,但是不知道疼痛的喪屍卻依然不管不顧地迎着火焰往前衝鋒,哪怕被烈焰引燃了身軀也在所不辭。看着那些在烈火中仍然做着咬合運動的屍頭鄭遠清的臉龐不禁抽搐了一下——這究竟是不是人間的生物?
“來吧,夥計—們......”鄭遠清再次更換上一條彈鏈瞄準了600米外被尚未燃燒的屍羣淹沒的叉車扣動了扳機,與此同時另外5挺重機槍也同時發出了怒吼。
“轟!!”在彈雨中不知道哪一顆子彈打進了塑料桶引燃了裡面的柴油,整整八大桶、近百升柴油被瞬間引燃,隨着一朵黑滾滾的濃煙升騰而起,猛烈的衝擊波夾雜着熾熱的烈焰順着狹窄的山谷向兩邊猛衝而去,緊接着,一開始被鄭遠清灑在地面的柴油也瞬間引燃,整條狹窄的山谷變成了一條火焰谷,堵在山谷裡的喪屍羣全部被灼熱的烈焰吞噬。
鄭遠清站在高高的牆頭滿臉油汗地看着滾滾燃燒的山谷和烈焰中仍然在行走的黑影,那撲面而來的熱浪是那麼熟悉、那麼溫馨,八荒火龍足以橫掃一切骯髒污垢,任你再厲害的喪屍也不過爾爾。但是這消耗的柴油卻也是筆不小的開支——不過鄭遠清的目的達到了,在雪完全化開之前,報廢場將會如世外桃源般不會再有喪屍攻擊了。
萬事皆有利弊,掃蕩的屍羣和連帶效應雖然十分厲害,但是喪屍習慣扎堆兒的習性導致了一個地區一定時間只會有一支掃蕩部隊,小股小股的喪屍羣會因爲同伴的吸引而匯成一大股屍羣然後接着毫無目的的四處遊蕩。
今天鄭遠清他們消滅了數千頭喪屍,這也許便是這窮山旮旯裡唯一的一股掃蕩部隊了,這麼大股的屍羣聚集起來非常難,而且目前天寒地凍的,很多喪屍都被凍在原地,還能跑的喪屍重新聚集、還恰巧找到這山溝子裡的概率非常之小,因此,從大的概率上來說,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這麼大股的屍羣了。
接下來的日子隊伍便是開着車在附近的村子裡打糧食,由於馮劍的“空間放大儀”解決了物資儲備問題,加上人也多了,所以每一次打來的糧食也越來越多,隊伍的糧食儲備也變得越來越大,而且在一次次戰鬥中衆人也在漸漸地融合在了一起。在不缺糧食的日子裡,衆人就在這猶如世外桃源般的報廢場裡、在安全、寧靜、忙碌又有吃有喝的環境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相對舒心的日子,而他們每天的工作便是挑選完好的槍支彈藥。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衆人分佈在寬闊的彈藥挑選區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卷着袖子一手鐵鏽的鄭遠清推着一手推車重機槍子彈來到了子彈挑選區,兩個正蹲在地上挑選子彈的高挑身影衝鄭遠清揮揮手問是否需要幫忙。
“龍鈺,你們挑子彈吧,這箱子你們搬不動,我來吧。”鄭遠清一邊喘着粗氣用脖子上掛着的毛巾擦了把汗一邊對龍鈺和龍六說道,如果單看她們纖細而高挑的背影,肯定會讓任何一個男人想入非非。
“隊長,歇會兒吧,搬了十幾箱了吧?”龍鈺一邊挑選着子彈一邊輕輕地問道。
“咱們爲什麼沒有休息日呢?”一旁的龍六一邊嘟着嘴一邊問道,“我記得以前不是還有雙休日嗎?”
“你覺得現在這安穩日子能休息嗎?這種環境不能懈怠啊;歇一會兒就像歇兩會兒,歇着歇着就會懶惰——人啊,就是懶,一鬆懈會更懶。這地兒咱們也呆不久,遲早得離開這兒,不抓緊時間怎麼行呢?”鄭遠清搬下一箱子彈小心翼翼地放在鋪着氈布的地上說道。
“你的意思是打游擊嗎?咱們爲什麼不固守在這裡呢?”龍鈺和龍六一邊幫着撬開彈藥箱一邊柔聲細語地說道,只是她們的力氣太小了,兩個人一把羊角錘才能撬開一根釘子。
“不打游擊不行啊,這窮山旮旯的,附近的村子遲早會被咱們搜刮乾淨,等裡面的存糧吃完後怎麼辦?日久天長說不定哪天會引來喪屍集羣,就咱們這二十來個人根本擋不住,如果喪屍翻進圍牆,咱們可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鄭遠清一邊幹着活一邊嘮嘮叨叨地說着話,此時的鄭遠清還只是個普通的年輕人,還尚未磨鍊到一定境界,這種嘮嘮叨叨地說話也算是一種宣泄吧。
“咱們人少,在有武器的情況下打游擊最好不過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天下這麼大不一定非得死守一個地方。”鄭遠清幫着拆掉木箱釘子後說道。
“可是你們不是軍人嗎?軍人不是都講究寸土必爭和英雄主義麼?”龍六一邊往外搬着子彈一邊問道,她不理解爲什麼鄭遠清這羣“軍人”沒有一點軍人樣,反而像一羣殘兵敗將似的整日東躲西藏,她覺得軍人就應該以戰死沙場爲榮,哪怕是倒下也不能離開陣地一步。
“小丫頭,電影看多了吧?現在可是末世哦,環境變了,軍人的準則也會發生變化的;你說的那些是面對外族侵略時軍人應該做的,但是咱們和這羣活死人較什麼勁?和一堆屍體講什麼英雄主義?面對一羣屍體咱們溜之大吉很丟臉麼?死在活死人的嘴下很光榮麼?我不覺得。”鄭遠清笑了笑解釋道。
“那哪些變了?哪些沒有變呢?”龍六來了興趣站起身在滿地零散的子彈旁輕盈地跳過來來到鄭遠清身邊好奇地問道。
“軍人的骨頭不能變、軍人的脊樑不能變;軍人的操行也不能變。而且你要明白一點,‘軍人’這個名詞如今的含義可不是屍亂前的意義了,咱們如今不爲任何人賣命,咱們只爲自己賣命,除非面對外族侵略否則其他一切事物都以咱們自己爲主。”鄭遠清騰出手站起身來解釋道。
“可是沒有義務和責任的軍人還叫軍人麼?”龍六還是不明白。
“你還是沒有區分開治世的軍人和末世的軍人這兩個概念——末世軍人的義務和責任只有一個:保疆衛國,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我們仍然是軍人;如果這場屍亂是某個國家故意造成的,他們會趁亂侵略的話,我們依然會拼了命和他們幹一仗。但是如果沒有外國侵略者,而是面對喪屍、面對一堆會動的屍體,你覺得我們有必要拼命嗎?”鄭遠清無奈地深入解釋道。
“我表示聽不懂。”龍六撅了撅嘴弱弱地說道,一旁的龍鈺拽了一下傻乎乎的龍六示意她別再爲這個問題糾結下去了,也就是在這裡龍六可以打破沙鍋問到底,換一個倖存者隊伍哪裡有女人說話的份兒?
鄭遠清無奈地笑了笑繼續彎腰幹活。這就是末世,這就是一切規矩打破重來的末世,一切禮儀道德不復存在的末世;在這吃一頓飽飯都是奢侈的時代,爲了生存倖存者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在這叢林法則當道的時代以前一切法律規章統統是廢紙。
鄭遠清他們已經算是有良心、仍然保持軍人骨頭的倖存者了,進入末世這麼久,鄭遠清他們沒有殺過無辜的人,沒有搶過其他倖存者,更沒有做過強姦、侮辱女性倖存者的事情,難道良心尚存的人就必須擔負起那屍亂前也沒有過得的道義嗎?如果必須那樣,鄭遠清寧可當土匪和流寇,當兵的又怎麼樣?治世是兵、亂世是匪,兵匪從來不分家。
雖然龍六單純的腦瓜總是惹得鄭遠清哭笑不得,但是自打開始挑揀彈藥以來,鄭遠清總喜歡往龍鈺她們這裡湊,原因很簡單,不管他嘮嘮叨叨地說什麼龍鈺都會靜靜地聽着,不時報以一抹微笑。其實鄭遠清明白,龍鈺和龍六一樣根本聽不懂他都在說些什麼,眼界和格局的不同、價值觀的不同使得兩人的溝通很是艱難。
但是鄭遠清在乎得是,龍鈺不管聽得懂與否都會一邊幹着活一邊靜靜地聽着,那雙燒得滿是疤痕的雙眼不時會向鄭遠清投去一抹溫柔的目光。其實鄭遠清此刻需要的不是龍鈺和他溝通,而是需要一個聆聽者或者一個能陪他說說話的人——李若琳從來不搭理他那一套,一說就煩,一煩就離他遠遠的,如此一來,龍鈺這個靜靜的聆聽者就成了鄭遠清嘮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