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總,”來不及思考,時笙急忙上前兩步,將早餐舉到季予南面前:“我吃過了,我這是見您沒胃口,特意幫您帶的,味道很好的,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
她在職場混跡那麼久,自然知道她這話會被別人傳成什麼樣。
無非就是說她不知天高地厚,公然勾引季予南。
但相比名聲,她更喜歡錢。
那些人喜歡說就讓他們說,也不會少兩塊肉,但她母親還需要她賺錢付醫藥費,美國的醫院對國外的人而言,簡直就是個消金窟。
見季予南盯着她不說話,時笙沒有半點尷尬的道:“要是您不吃,我扔了就是了。”
說着,就往一旁的垃圾桶走。
季予南扣住她的手腕,眸子裡閃爍着某種咄咄逼人的光芒,他勾脣,神色冰冷,“公然行賄上司,扣一千。”
時笙:“……”
我草你大爺的。
混蛋王八蛋。
季予南鬆開她:“徐琰,你等一下親自看着時秘書去財務部開罰單。”
時笙:“……”
她緊緊的捏着早餐的袋子。
怎麼辦。
好像直接潑他臉上。
一個男人,小氣計較到這種程度,也沒誰了。
……
進了電梯,徐琰替時笙求情,“季總,蘇秘書也是一片好意,她家境困難,一千塊對她很重要,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她計較。”
季予南不甚在意的嗤笑一聲,“你真以爲,那份早餐是她給我買的?”
徐琰當然知道不是。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撒謊:“自然是給您買的,蘇秘書從來都不在辦公室吃早餐。”
“呵,”季予南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這臉皮厚的,不去銷售部都可惜了。”
徐琰:“……”
他尷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時笙擰着早餐垂頭喪氣的上樓,打了卡,還差一分鐘到九點。
徐琰湊過來,壓低聲音問:“你怎麼得罪季總了?”
“我說他有病,讓他儘早治療,你信嗎?”時笙看了他一眼,將早餐扔在一旁,開電腦。
徐琰搖頭,十分篤定:“你不敢。”
時笙扯着脣乾笑,輸入開機密碼,起身:“我去煮咖啡,要不要順便給你來一杯?”
徐琰搖頭:“別,季總這兩天來大姨媽,我還是安安穩穩的喝我的速溶咖啡。”
……
時笙煮了咖啡,敲了敲季予南辦公室的門。
“進來。”
“季總,您的咖啡。”時笙將咖啡放在他左手上方的位置,剛放下,她的手還來不及撤,季予南就伸手來接。
無法。
時笙只好重新端起杯子放到他手上。
她看着季予南握住杯子才鬆的手,結果她剛一鬆手,杯子就落在了辦公桌上,連帶着季予南的手上也灑了一些。
好在時笙每次端進來之前都是將咖啡晾到適合的溫度,不會燙手,但桌上那一堆文件卻是徹徹底底的毀了。
時笙:“……”
她看着淌了一桌子的褐色液體,整個人都是崩潰的,這些文件裡有些是沒有備份的,因爲是公司的機密文件,打印出來後就將原稿刪除了。
“……”
季予南見她站着沒動靜,眉眼上像是籠了一層冰霜,泛着鋒勁的冷意,“還愣着幹嘛?”
時笙急忙扯了紙巾去擦,但還是來不及了,文件被染成了深一塊淺一塊的咖啡色,不能用了。
男人擰眉,起身走到了另一側,“把這裡給我打掃乾淨,還有這些文件,重新打印了給我,明天上班之前要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從他的神情裡,看不出刻意的成分。
彷彿真的只是沒接穩,打翻了。
但時笙知道,肯定不是的,他就是故意沒接穩打翻的。
“季總,如果我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得罪我的地方?”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秘書,你覺得我在針對你?”
時笙不說話。
難道不明顯嗎?
就差沒有直接戳着她的腦門喊:老子就是看不慣你,想整你。
“呵,”季予南冷笑,語氣嚴厲,“你覺得,你有哪點值得我針對的?還是說,時秘書一向如此,公私不分,還愛自作多情?”
“對不起季總,我馬上出去打印文件。”
……
徐琰見她抱了一大堆文件出來,調侃道:“你這是被委以重任了,還是打工抵債啊?”
時笙沒好氣的道:“我這是撞鬼了。”
徐琰:“……”
時笙先將有備份的文件找出來,打印好,然後再將那些沒底的文件手動錄入,一份合約幾十頁紙,全是密密麻麻的條款,有些地方沾了水,一擦就破了,還需要湊上去仔細辨,時笙打了一整天的字,中飯是徐琰帶的,晚飯是叫的外賣。
到八點時,還不到一半。
整層樓就剩下她了。
時笙昨晚睡得晚,起的又早,這會兒困得直打哈欠。
她揉了揉脹痛眼睛,去茶水間衝了杯咖啡提神,順便活動了一下腰。
時笙站在窗邊看外面,整個城市都被霓虹燈包圍,現在,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
看來今晚是回不去了。
休息了十分鐘,她又回到格子間繼續工作。
打字是個很枯燥的工作,時笙一直熬到三點,實在撐不住了,看字都模糊了,便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結果不小心睡着了。
……
季予南接到慕清歡的電話去酒吧接她時,正好碰到他被兩個黑人糾纏,他本來就不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走過去,看也沒看,直接一腳踢翻了一個。
他看着沒怎麼用力,卻將那個比他還壯碩的高大男人踹得直接撞上了後面的吧檯,連帶着一旁的高腳凳也被帶翻了兩個。
周圍響起了一片尖叫。
“fuckyou,我艹你媽的,黃種豬。”一旁的人見同伴被踹到,揮舞着拳頭朝季予南撲過來。
季予南皺着眉避開,那人撲了個空,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那人罵着極其難聽的髒話,雙手一掀衣襬,結實的腱子肉就露出來了。
脫掉衣服,朝季予南豎了箇中指。
季家是混黑起家,除了學習格鬥,他還專門回國找中醫研究穴位,論起打架,這羣只會拼蠻力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不屑跟這羣人打架,撥了個號碼,對那頭簡單的吩咐了幾句。
季予南拉着慕清歡的手將她從高腳凳上帶下來。
她喝多了,站不穩,踉蹌了幾步被季予南扣着腰緊緊的按在懷裡。
見他分心,剛纔被踹翻在地上的黑人衝上來要動手,被一個黑衣保鏢在半空中截住了。
季予南拉着慕清歡朝酒吧外面走。
這下,就沒有剛纔那般溫情了,是直接拖拽着她往外走的,全然沒有顧忌到她腳上穿的八寸高的高跟鞋。
“你放開我,我不走,我還要喝酒。”
季予南抿着脣,一路無語。
“季予南,你放開我。”
慕清歡試圖甩開他的手,卻被季予南一路緊緊攥着,手指都像是要被捏斷了。
她疼得尖叫,語無倫次的喊道,“你憑什麼管我的事,季予南,你混蛋。”
前面的男人充耳不聞,也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一路攥着她,任由她東倒西歪也沒有放緩腳步。
慕清歡被人撞了好幾次,肩膀都被撞麻了。
最後,腳下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都重心不穩地朝着前面撲了過去。
季予南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託着她往前一步——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被拋在了背後。
慕清歡擡頭,原來是已經出了酒吧的門了。
他居然用這樣粗暴的方式帶她出來。
手腕被他捏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慕清歡紅着眼眶掙了掙,聲音小小的、悶悶的,全是委屈,“你放開我。”
季予南鬆了手,居高臨下的瞧着她,“如果你想回去被人繼續佔便宜調戲,那請便,但別再給我打電話。”
慕清歡瞭解他的性格,說出來的話就是已經做了決定的。
她如果真的進去,就算在他面前出了事,他也半點不會理會。
她咬着脣,倔強的站在那裡與他對峙。
季予南掏出鑰匙,摁了下上面的開鎖鍵,對面一輛黑色的賓利車的車燈閃了兩下。
“上車。”
慕清歡不動,越發覺得委屈。
她一上情緒眼淚就止不住的冒出來,但她的那股驕傲勁又讓她不得不將眼淚逼回去,脣瓣都被咬的發白了。
看着格外讓人憐惜。
慕清歡就是心情不好纔到酒吧借酒澆愁,如果季予南軟聲軟語的哄兩句,她也不會怎麼鬧,但對方偏偏半點風情都不解地丟出這句看似尊重她意見卻明顯就在威脅的話。
她委屈的看着面前長身玉立的男人。
穿着高跟鞋也比季予南矮了不少,慕清歡需要仰着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他抿着脣,五官的棱角很鋒利,喉結微微滾動,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冷漠氣場。
她和季予南是在大學學校校慶的舞會上認識的,那時候的季予南就已經很帥了,是屬於少年的清俊冷漠,而如今,那份冷漠裡揉進了成熟男人的優雅從容,更顯得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