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祖講過,幫人家也是在幫自己."孟夏乾脆信口胡編起來,賀中珉又笑道,"你是哪裡人?"
"我?"孟夏掐指一算自己在京州待的日子要長些,便道,"我是京州人."
"京州哪裡人?"
"家在紅羅寺附近,對了,你是哪裡人?"孟夏雖在京州待的日子多些,但畢竟大多待在相府,對外面並不熟悉,於是反客爲主去問賀中珉,賀中珉笑了一下道,"我也是京州人?"
孟夏接着繼續把賀中珉往春紅的圈子裡繞:"你也是家裡窮,被典給王府的?"
好一會,賀中珉才點點頭,孟夏一拍腿道:"真是!真是,這就叫英雄不問出處,咱們是一路人!"
"這和'英雄不問出處'有什麼關係?"賀中珉很不解地問,孟夏便道,"反正就是說我們是同病相憐的人."
"同病相憐?"賀中珉覺得好象這個詞還是不貼切,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道,"對,同病相憐!"
"我叫春紅,你叫什麼名字?"孟夏不給賀中珉思考的機會,賀中珏便道,"我叫王民."
"我在雜役房做事,王民,你在哪兒做事?"
"我?"賀中珉好一會才道,"我是這裡的花匠."
"啊!"孟夏真沒想到賀中珉給自己編了這麼一個差事,決定不給賀中珉喘息的機會,"那王民,不是我說你,你看這王府的花花草草,你顯然沒有精心打理."
"爲何如此講?"
"你看這花壇裡有多少雜草,這雜草都枯了,你也不知道除了一下."孟夏毫不客氣地給自稱花匠的賀中珉找岔,賀中珉看着那花壇中的雜草好一會才道,"真是,真是該清理清理了."
"王民,這雜草蠻多的,你就不怕管事罵你嗎,不如我幫你一起清理吧."
"好呀!"賀中珉倒沒推託,站起來去尋了花鋤、花鏟、花剪等物,孟夏沒想到賀中珉這麼個王爺,居然說行動就行動上了,只得裝出一副欣喜的模樣,接過工具道,"那我們開始吧."
賀中珉便把裹在身上那件超厚的袍子脫了,拿過工具就開始幹了起來.
不過孟夏很快發現,賀中珉這麼個病秧子,對那花卻十分了解,一看那枯枝敗葉,知道是什麼什麼花,如果不是賀中珉盯得緊,好幾株名貴的花就得在孟夏的剷下香消玉殞了.
賀中珉對那花花草草倒是耐心,因爲幹活專心,又因爲那確實工作量不小,所以大冷的天,他脫了厚袍子,額頭上也浸出了汗水.
孟夏看着賀中珉額頭上的汗水,真有點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在布王府和賀中珉一起做花匠.
兩人這一忙就忙了一個大清早,賀中珉興致很高,只是他的身體太差,象這樣做一大早的時候不多,很快不是流汗,而是咳了起來,孟夏趕緊住了手,把宮女配在腰間的手巾扯下來遞給賀中珉道:"王民,你身子好象不好,歇一會吧!"
賀中珉接過手巾捂着嘴咳了一會纔在花壇邊坐了下來道:"春紅,馬上就要開戰了,這府上也沒什麼人了,你也趕緊逃命去吧."
孟夏剛要用袖子去擦汗,纔想到自己戴着張面具,別一擦就把面具給蹭下來,立刻改擦爲扇,嘻嘻一笑道:"王民,你就哄我吧,既然要開戰了,爲什麼你不走?"
"我不是講了,我走不了了."
"可是剛纔我看你拾掇花草,那腿腳沒有毛病呀!"
"跟腿腳沒有關係."
"王民,那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開戰了,我們就得離開王府?"
"因爲打起來仗,輸贏難定.贏了,自然沒有壞處,輸了呢?你如何辦?"
孟夏就不解了:"打仗那是男人們的事,前幾日,雜役房有些人跑路,管事還跟我們講,說是不要驚慌,王爺們在談和,談和了,就不用打了,我們都不驚慌了,跑路的人少了許多,只是...只是沒想到管事不見了..."
賀中珉聽了剛要說話,孟夏故意用聽到和談的事來套賀中珉話,眼瞅着就能從賀中珉口裡聽出那和談到底有幾分真僞時,卻聽見有人冷笑一聲道:"我四處找你,你居然躲到這兒來與丫頭鬼混,你還真是鎮定呀!"
那聲音,孟夏自然一聽就知道是方雲雪發出來的,擡頭一看,果然是滿臉寒霜的方雲雪站在兩人面前.
賀中珉放下手巾問:"你找我?你找我有何事?"
"我問你,你把我表兄如何了?"
"你表兄?你表兄怎麼了?"
"我表兄一路護我周全,送我回到王府,結果到了王府,他人卻不見了,你說,你把他人怎麼了?"
這話讓孟夏十分汗顏,這餘順兒消失跟賀中珉還真沒關係,全是自己使然,不過就以方雲雪與餘順兒的關係,那方雲雪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也明白,所以懷疑餘順兒死在賀中珉手裡,那也再正常不過了.
賀中珉聽了冷笑了一聲道:"方雲雪,我最近忙,所以不想管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不過你覺得我沒管,就是我怕了你,那你..."
孟夏生怕賀中珉一聲令下就把方雲雪砍了,那自己想給方玉雪添堵的事,就落空了,趕緊站起身道:"你們都這麼大的人了,爲什麼還吵架?"
方雲雪眼睛才落在春紅臉上,不屑地道:"醜八怪,沒你的事,滾一邊去!"
孟夏在心裡道:笨女人,我這可是在救你!
於是孟夏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往後一縮道:"王民,你怎麼惹上這樣的女人,好可怕."
方雲雪上前推了孟夏一把,嘲諷道:"醜八怪,你是本宮見過的,最最醜的丫頭,居然你這樣的貨色,也生出勾引王爺的邪心來."
孟夏立刻吃驚地道:"本宮?王爺?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賀中珉一伸手把孟夏拉到自己身邊道:"方雲雪,你自己心術不正,但凡看見男人與女人在一起,就離不開那些事,留點口德吧!"
"哎喲喲,原來都是我的不是了,是我冤枉你們了,醜八怪,我實話告訴你吧,你面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男人,別說你醜成這樣,就算是絕世美女在他面前,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方雲雪話一落音,孟夏就聽見賀中珉一陣接一陣地咳了起來,她本來是興災樂禍觀虎鬥的,但看見賀中珉被方雲雪氣成這樣子,還是於心不忍地叫了一聲,"王民,你沒事吧!"
"病秧子和醜八怪,你們還挺般配的,你們自己慢慢玩吧,本宮要找人,賀中珉,你聽着,最好我表兄別有什麼,有什麼,我跟你沒完!"
方雲雪一拂袖走了,留下賀中珉一個勁地咳嗽,孟夏從心裡希望賀中珉就這麼咳下去,把命咳沒有,戰爭就可以宣告結束了,但自打她看見賀中珉,賀中珉都這副樣子,三十多年都沒咳死,估計這一會也不會就咳掉了小命,於是孟夏趕緊拿起賀中珉放在一邊的厚袍子給賀中珉披上,一邊給他拍背一邊道:"王民,別涼着了,暖和點就沒那麼難受了."
也不知道是袍子起了作用,還是賀中珉的氣性過去了,那咳聲到底慢慢緩了下來,孟夏給賀中珉拍背的手才停了下來,卻聽見章飛鷹的聲音:"王爺,讓臣去殺了那賤婦."
賀中珉卻擺擺手道:"回了吧!"
"是!"
賀中珉走了兩步,忽停下來轉過身道:"把這丫頭帶我書房,侍候筆墨!"
孟夏嚇了一大跳,看樣子,自己還真是個人才,纔來布王府沒幾日,就從雜役房的雜役丫頭跳到書房做筆墨丫頭了,還是這賀中珉是伯樂,孟夏只覺得自己的腳底下都飄了起來.
那章飛鷹聽了有些吃驚,用眼打量了孟夏好一會,不過顯然他對賀中珉的命令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至少在賀中珉面前是千依百順的,便一揮手道:"到書房侍候,跟這掃地可不一樣,偷懶的話,會挨鞭子."
"飛鷹別嚇唬她了,走吧,春紅!"
孟夏便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跟了上去.
孟夏跟着賀中珉到了書房,那孟大茂、徐書同等人都來書房議事,徐書同看見孟夏,眼露佩服之色,孟夏有點不好意思,如果不在賀中珉身邊,那裝春紅沒有問題,到了賀中珉身邊,還能不能裝下去就成問題了,自己都不知道雜役房是否真有春紅這麼個丫頭,賀中珉不查剛罷,一查自己準能露出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