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經來了,孟夏想無論如何也應該得個結果,與其象怨婦一樣地去找賀中珏討個說法,不如等待。
第二日,孟夏躺在牀上一直睡到目上三竿,反正賀中珏不想見自己,就算來了,肯定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想見自己,所以她乾脆放任自己躺在牀上,緩解一個來月的舟車勞頓。
孟夏正想着心事的時候,魯婆子抱着大豆豆笑咪咪地走了進來道:“夫人,世子爺來了。”
孟夏伸手要去接大豆豆,魯婆子卻道:“是那個世子爺。”
孟夏才坐了起來問:“他來幹什麼?”
“夫人,那個世子爺來了是好事,你不就可以打聽打聽。”
孟夏一聽這魯婆子是左右離不開賀中珏,於是苦笑了一下道:“嬸子,我已經打算老死在這院子角落了。”
“夫人,又胡說八道。”說完把大豆豆放在牀上,逗了一下道,“夫人,快寬衣吧,說不準一會王爺想見你,你還來不及梳洗。”
孟夏萬般不情願地爬出十分溫暖的被窩,又無可奈何地梳洗完,就換了衣服,來到起居間,果見徐澤儀坐在火盒邊烤着火,聽見聲音轉過頭見是孟夏便問:“怎麼這麼晚才生火?”
“應該是怎麼這麼早,你就來了。”
徐澤儀嚇了一大跳,往外看了看道:“這日頭都快西斜了。”
孟夏也坐下來道:“世子爺,這不是在無名小鎮,沒人認識你,這是在達州,你可是尊貴的世子爺,應該注意名聲,你別有事沒事就往這裡跑。”
徐澤儀聽了哈哈一笑道:“夏夏,說得象我們倆有什麼一樣,你絕對不是怕壞了我了名聲,而是怕我壞了你的名聲。”
“知道就好。”
“你就我哥一個妾,說不準連妾都算不上,也頂多是個沒名沒份吧,象這樣的女人,我哥不缺,如今更不缺,以前送給我的也不止一個兩個了,說不準你不討他喜了,我去一求,他就把你賞給我了,所以你要注意了,今後你不是要討好我哥,而是要討本世子爺。”徐澤儀說完見孟夏用眼睛瞪着他,於是又一樂道,“夏夏,逗你真好玩,一提到我哥,你就可認真了。”
孟夏很想給這個口無遮攔的敗家子一記猛拳,只是知道力氣不如敗家子大,所以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世子爺,你和你哥真是兄弟情深呀。”
“這個就不用夏夏你提醒了,我和我哥那兄弟情深還真不是蓋的。”徐澤儀說完見孟夏托腮看着他,立刻非常曖昧地湊過臉問,“想不想見我哥?”
孟夏哼了一聲道:“世子爺,你哥是什麼,是個王爺,是個手握重兵的王爺,所以不是我見不着,怕你世子爺也不那麼輕易能見着吧!”
孟夏話一落音,徐澤儀立刻咆哮上了:“夏夏,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孟夏把手放下來道:“烤火吧,烤火吧,要不我們在火盆裡烤兩個紅薯?”
徐澤儀一聽立刻又叫了起來:“夏夏,這些年,那個你烤的紅薯,本世子爺已經吃得足夠多,所以請你從今兒起,別在再本世子爺面前提‘烤紅薯’三個字,聽見這三個字,本世子就犯惡心。”
孟夏哼了一聲道:“世子爺,你以爲找到你哥,得到庇護,就用不着吃‘烤紅薯’了?人這一輩子,有些事還真難說。”
“閉上你的烏鴉嘴。”說完徐澤儀忽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孟夏搖搖頭,只得看着徐澤儀哭,等徐澤儀哭夠了,才問,“又有什麼事觸及了世子爺,讓世子爺如此傷心?”
“賀中珏這個王八蛋,連本世子爺都不見,從小到大,他還從沒不見過本世子爺!這一次本世子爺爲了他受了多少罪,那背上被人戳了多少刀,連小命差點都玩沒了...”
孟夏知道和魯婆子的嘮叨有得一比的徐澤儀式唸經開始了,這一年多,他念得是了多的就是爲他哥受了怎樣的苦,他哥成就了大事,第一就應該拜他爲相來報答...,諸如此類的話,大約在沒有向賀中珏傾訴得到的時候,孟夏就會一直是他的傾訴者。孟夏真不明白徐澤儀那小命怎麼就那麼值錢,就背上被劃了十來刀,當然這十來刀是有點份量,差點要了他的命,但這就可以換個相爺的位置,那天下但凡敢死的、不要命的不都可以來試試拜相。
終於,長達半個時辰的傾訴結束了,徐澤儀繃着臉極爲不樂意地道:“夏夏,你應付我。”
孟夏自己心裡一堆事,還得來應付這個敗家子,已經實屬不易了,偏人家還不滿足,孟夏只得無可奈何地問:“世子爺,哪要怎樣纔不算應付?”
“你都不認真聽。”
“世子,我還認真,要不要我把你剛纔所講的話全都背給你聽。”
徐澤儀一撇嘴道:“那是我的血淚史,我不想聽。”
孟夏比徐澤儀更不想聽,於是就恨恨地看着徐澤儀,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自己的血淚史你自己都不愛聽,還偏要講給別人聽。
“夏夏,那對我來講是一場噩夢。跟你講你也不明白,咱們還是說點正經事吧!”
“什麼正經事?”孟夏有些不太相信象徐澤儀這樣的敗家子,能講什麼正經事,伸手把乾果盤裡抓了把瓜子嗑了起來。
徐澤儀立刻神秘地湊過頭來道:“你從那無名鎮,不顧危險,千里迢迢來到達州,就是爲了到這達州來嗑瓜子的?”
“世子爺,拜託你能不能別哪壺不開就提哪壺嗎?”
“夏夏,你就只能拿我出氣,遇着我哥一點轍都沒有。”
孟夏不說話,徐澤儀又道:“夏夏,你又惱我了。”
孟夏才搖搖頭道:“世子爺,到了達州,你哥不見你,你爲什麼不去見你爹和你娘,偏要住在你哥這裡。”
“我爹和我娘沒在達州,雖然我哥不見我,但是還是着人來告訴我的。”
“那你爹你娘在哪裡?”孟夏有些好奇,徐澤儀便得意一笑道,“你對我爹和我娘比對我都感興趣,難不成是想先討好我爹和我娘去?”
這話又讓孟夏奇怪:“我爲什麼要去討好你爹和你娘?”
“這再簡單不過了,討好了他們,將來我哥厭煩你了,你纔好嫁給我呀。”
孟夏哭笑不得,這個徐澤儀不知道是不是瘋了,自己給賀中珏生了大豆豆,就算真的被賀中珏厭煩了,那也是打入冷宮,怎麼可能讓她再嫁給徐澤儀,不由得道:“世子爺,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成日地這樣胡思亂想,你呀,就你呀,想娶誰,怕你自己都做不了主,當然不是想娶誰,自己做不了主,別的事,你也沒自己講了算的。”
“夏夏——”徐澤儀一聽就嗚咽起來,然後恨恨地道:“你看不起我!我不做主,是因爲我不想讓我娘傷心,但是我想做主的事,我爹我娘都得依我!”
“好,好,我看得起你,看得起你,我一路舟車勞頓,得好生歇着去了。”
“那好吧,你就歇着吧,我見着我哥,也不幫你說話。”
孟夏再一次哭笑不得,這徐澤儀糾纏着自己,最盼着的就是賀中珏把自己休了,然後他好娶自己,偏又要幫自己去討好賀中珏。
孟夏眼睛一潤,如果不是當初嫁給了賀中珏,也許自己還有許多出路...
達州在京州偏西北,那氣候更糟糕一些,已經三月的天,依舊沒點春意,孟夏便窩在被窩裡,掰着指頭一算,自己到達州竟然也有十餘日了,這十餘日,很安靜,賀中珏沒來過,二小姐也沒來責難過,就連徐澤儀也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十幾日,就算一路多麼勞頓,那也緩過來了,而大豆豆又有魯婆子全盤包攬着,孟夏實在悶了,便走出了賀中珏給自己安排的那個院子。
賀中珏在達州的住處也有個湖,不過比起京州那尋王府的玉湖就小得多,顯然這住處是精心佈置的,但這份精心中透着臨時,讓孟夏有種住不長久的感覺。
孟夏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恨着賀中珏,忽聽見有人說笑的聲音,那笑聲輕浮而放蕩,絕對不是二小姐和鄭靈發得出來的。
孟夏尋了個有利的地勢,小心地瞅了過去,卻見湖邊一個涼亭裡,賀中珏坐在一張鋪着白虎皮的椅裡,那桃櫻摟着賀中珏,親熱的不知道在說着什麼,賀中珏笑得也是一臉不正經。
看見這幕,孟夏的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雖然知道自己帶着大豆豆不遠千里來了達州,賀中珏一面未見,肯定是有原因的,孟夏想過許多原因,什麼賀中珏忙,賀中珏受二小姐蠱惑,賀中珏另結了新歡...,就是沒想到桃櫻終於得了逞,還在這樣大冷的天拐着賀中珏來涼亭風騷,看樣子桃櫻厚顏無恥終於贏得了賀中珏青睞,賀中珏這麼些女人中,她最排斥的就是自己,肯定不會說自己一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