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於吃飯的孟夏,聽了更覺得委曲,急得眼淚一個勁打滾,賀中珏見了伸手拉過孟夏道:“夏,不會爲這麼一碗飯又惱你男人吧?”
孟夏其實挺不想和賀中珏在人前扮恩愛的,不過怕梅娘或那方錦、鳳奴看去,只得虛虛一笑點點頭,然後想把手抽出來,賀中珏卻沒鬆手繼續道:“好了,別惱了,我帶你去吃早飯。 ”
竈上那飯,孟夏還真沒胃口,一聽賀中珏要帶她去吃,立刻就不管竈房被賀中珏掉地上的早飯了。
沒一會孟夏就與賀中珏坐在“四同酒樓”,那粥和小點全都鮮美無比,絕對不是梅孃家的食物可比的,在長州的孟夏,會因爲賀中珏的這種奢侈而生氣,而瞪眼睛,那食物就算再鮮美,一想到價錢,都如魚刺梗在喉嚨,但這會的孟夏知道那都是自己天真,自己傻,所以這次吃得極香,大有不吃白不吃,吃了這頓再把下頓預約好的架式。
賀中珏用勺子慢慢地舀着碗裡的粥,看着孟夏吃了一碗薺菜餛飩、兩碟蝦餃、三四個蘑菇餡的素包子、五六小塊豆麪糕,然後又端起三鮮面,眼睛還盯着加了糖的酸梅湯…
賀中珏略略有些吃驚,雖然這會兒的孟夏卯足勁在吃他,與在長州生怕吃窮了他的狀況絕對不一樣,但就算狀況不一樣,這也遠遠超過孟夏在長州的飯量。
孟夏把那碗酸梅湯喝了,又吃了碗加了多多麥芽糖的小元宵,才滿意地用袖子抹抹回嘴,賀中珏放下筷子問:“夏,吃飽了?”
孟夏點點頭,賀中珏又問:“吃好沒?”
孟夏就認爲賀中珏這句話屬沒話找話,站起來便往外走,賀中珏不滿地道:“你個沒良心的,餵飽了,吃好了,笑臉都沒一個,就走了。”
不過孟夏走得快,沒聽見這句話,賀中珏只得恨恨地起身追了上去。
孟夏吃飽喝足,剛走到梅孃家門口,就聽到那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夏夏,夏夏!”
孟夏頭皮一陣緊,一轉頭就看見徐澤儀那敗家子,用白布包了受傷的額頭,打扮得依舊光鮮亮人地邁着輕鬆的鴨步、搖着把扇子走了過來道:“夏夏,幾日沒見,有想爺嗎?”
孟夏雖然對賀中珏一肚子的氣惱,但還是怕徐澤儀這番話被賀中珏聽去了,這廝那點胸襟肯定又是一番折騰的,於是便道:“世子爺,你這話讓別人聽了,會笑話你的。”
“笑話,想看本世子爺笑話的人多了,這徐老三就是當下第一個,但是本世子爺會害怕嗎,如果連這都害怕,以後還怎麼混?”
孟夏不知道這徐澤儀爲什麼總喜歡與徐書同糾纏不清,大約是徐書同太優秀了,他太不優秀了,所以只能用埋汰徐書同來提升他自己的形象,只想趕緊結束徐澤儀的糾纏問:“世子爺,您一大早找小,有事嗎?”
徐澤儀一收扇,把扇放下巴做沉思狀:“夏夏,剛纔爺講得還不夠清楚嗎?不是怕你想爺了,所以專門來給你一解相思之苦,難道這…,你都不明白?”
孟夏發自內心地惡寒,但人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孟夏也不想惹事,自不便用激烈的語言刺激徐澤儀道:“世子爺,你真是個體貼人的主子,小的簡直…”
“是不是感動得想以身相許?”徐澤儀“譁”地一聲又瀟灑地打開扇子,等着孟夏回答,孟夏無可奈何,本想趕緊打發掉,沒想到越想趕緊打發,反而生出更多的事來,於是便不再理會徐澤儀徑直往院裡走去。
賀中珏攆上孟夏,不過沒立刻追上去,人是懶懶跟着孟夏往梅孃家走,沒想到快到梅孃家門口的時候,橫空就殺出個徐澤儀來,他只好躲着不出來。聽着徐澤儀調戲孟夏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當初和徐澤儀荒唐事沒少幹過,而且但凡他中點意的女人,不論王府內的還是王府外的,遭徐澤儀調戲那是家常便飯;混雜不清的,他扳着手指頭都算不過來,但這會兒賀中珏卻不想和徐澤儀混雜不清。
賀中珏正想把徐澤儀叫出來,責問他信的事,有沒有按自己所講的送去時,卻聽到有人叫:“大哥,大哥就是這家,你可得爲兄弟們做主。”
孟夏一擡頭,就見林家五熊跟着一個又黑又高的大漢殺氣騰騰地走了過來,把還在孟夏面前賣弄的徐澤儀一推,立刻徐澤儀就被推在地上跌了個狗啃屎,他還沒爬起來,那大漢已經一躍就坐在他身上喝道:“就是你,你敢打我兄弟。”
四兒一見不顧一切地撲上來想忠心救主,結果黑大漢頭都沒回,一巴掌就把四兒揮到院牆上摔暈,再用蒲扇大的手,把徐澤儀的後腦勺一拍道:“就這麼個熊樣,還敢打我兄弟!”
徐澤儀嚎叫了一聲,孟夏知道徐澤儀嬌氣無比,肯定受不了這折磨,趕緊叫了一聲:“住手!”
那黑大漢立刻擡着看着孟夏問:“這又是什麼人?”
那大熊立刻道:“這個小白臉,當初沒少起鬨!”
孟夏才一下醒悟,林家五熊搬救兵來了,心裡十分惱自己剛纔英雄救美的舉動,腳不由得往後退了一小步。
那黑大漢便道:“這個正主,我老黑收拾了,那個跳梁小白臉,你們收拾就是。”
林家五熊一聽就要去抓孟夏,梅娘、鳳奴聽見外面的吵鬧聲,趕緊走出來,那鳳奴一看見林家五熊立刻吸了口涼氣叫了一聲:“姑婆!”
梅娘趕緊把鳳奴藏到身後道:“你等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你們家挾持了我媳婦,這王法要不要管!”那瘦熊立刻跳了出來。
孟夏雖退了一步,還是擔心徐澤儀的安全,不管怎麼樣,如果不是自己,徐澤儀斷斷是不會出現在這條街上的,聽見徐澤儀又叫了一聲,那被徐澤儀甩得遠的跟班們終於聽見了,一窩蜂衝了過來,把黑大漢和五熊圍了,黑大漢不得不放開徐澤儀對付那羣跟班。
孟夏趕緊把徐澤儀從地上拖起來,一看徐澤儀那張臉上又多了幾道五指山,孟夏忙問:“世子爺疼不疼?”
本來呲着牙裂着嘴、捂着臉的徐澤儀聽了,一挽袖叫了起來:“反了!反了!給爺往死裡打!”
那羣跟班一聽見徐澤儀的吩咐,沒有不想爭功表現的,只是那黑大漢比林家母熊的本領大得多,不僅沒打死黑大漢和五熊,反被黑大漢和五熊被人家打得人仰馬翻,好在跟班人數衆多,這個打倒打傷那個又上,黑大漢和五熊一時脫不開身。
挽袖本來想等跟班們打翻黑大漢,然後上去踢上一腳或揚揚威的徐澤儀一見不妙,那袖又掉了下來,孟夏怕徐澤儀再次成爲黑大漢弄錯的泄憤對象,忙拉着徐澤儀衝在院子裡的梅娘和鳳奴招招手。
梅孃的眼睛不好,鳳奴忙指指孟夏,梅娘拉着鳳奴趕緊從院裡跑了出來。
孟夏忙拉着梅娘、鳳奴、徐澤儀從混亂的院門口溜掉。
賀中珏見了衝守歲招招手,守歲走過來,他吩咐幾句,也趕緊攆上躲到一邊弄堂去的孟夏幾人。
賀中珏自然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和徐澤儀碰上,在拐彎處就停了下來,卻聽徐澤儀正深情地道:“夏夏,今日多虧了你,否則爺這條小命今兒就交待在這裡了。”
賀中珏皺着眉探出頭,見徐澤儀抓着孟夏的手,不由得氣惱地用扇子狠狠地拍了幾下手,好在孟夏及時抽出手道:“世子爺,這裡太亂了,爲着你的安全着想,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徐澤儀卻正氣一凜地拍着胸口道:“那怎麼行,爺怎麼可能扔下這老的、小的,獨自走開。”
孟夏聽了盯着徐澤儀,她還真不知道有徐澤儀在這裡的用處是什麼,便好心地提醒徐澤儀:“世子儀,這老的、小的可都是三哥家的老的、小的!”
徐澤儀拍胸脯的手立刻落了下來,好一會才道:“就算是徐老三人品不怎麼樣,但是這跟他家裡的老人、孩子是一碼事歸一碼事。”
梅娘聽了不由得緊張地問:“小官人,我家同兒有哪裡開罪了這位公子?”
徐澤儀一撇嘴,孟夏忙道:“梅姨沒有,絕對沒有!”
梅娘又道:“正是,正是,象這位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貴,我家同兒怎麼可能結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