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得那獨步風月下馬來,一步步朝着何卓青和許若離那邊走去,衆人都看到他眼神篤定,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兩人,不知他將如何對待那兩人,不覺都異常緊張起來。
柳羽軒手心已是開始冒汗,定睛去看那邊何卓青兩人,卻見得他們不但不經張,反而含笑看看彼此,伸手將對方拉住,絲毫不畏懼對方的虎視眈眈。
獨步風咬緊牙關,一步步靠近那歸然不動的兩人,眼見得距離兩人不過三五步的地方,這才停住腳步。
“二師兄,別來無恙啊!”
許若離淡然看着他,正色輕聲問道。
獨步風未曾想到,她竟然還會主動問自己的話,本能皺眉望着她,卻看到她美貌依舊,滿頭雲鬢還如四十年前一般烏黑迷人,而那張俊美容顏,又恍如四十年前三人剛剛離開師門初次下山一般光滑可鑑。
歲月猶如一道道無情的刀劍,在自己和對面何卓青的臉上,頭上都劃出了一道道的深深印痕,但卻刻意避開了許若離,使得她依舊容顏煥發,比得身後那田怡寧和段春寧一般模樣。
獨步風愕然盯着她看,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這哪裡是我心目之中已經垂垂老矣的若離,而根本就是四十年前那個少女一般的小師妹啊!看來,無情的歲月只是在我和大師兄的身上留下了痕跡而眷顧着小師妹,捨不得讓她也變成垂垂老矣的人!只是,我們確實都老了!”
他心口一痛,竟然控制不住的刷個牙開始落淚,急忙垂下頭去,裝作飛沙迷住了雙眼一樣伸手去擦滾落下來的淚水。
衆人無需多想,自然能夠明白過來,此刻的獨步風內心是如何震撼。方纔他們在第一眼看到許若離之時,也是一般的驚愕不解,只是礙於衆人面前不好如此表現明顯罷了。
何卓青又如何看不出獨步風雙眼之中難以掩飾的悲哀之感,他淡然一笑,輕聲說道:“步風,我們都老了。都已經不是當年那癲狂的少年了,但我和若離還是決意要等着你前來找我們算賬,將你我三人之間的這筆舊賬全部算個清楚!”
“好,你既然如此說了,我就不客氣了!”
獨步風擡眼看着他,卻碰觸到了一雙平靜無波的深水,而自己那早就不狂躁的心更是變得清涼一片,全無自己之前時刻在腦海之中勾勒的,將來遇到這兩人,自己該如何的仇恨,該如何的要撲將上去將這兩人活生生的掐死這纔會解了心中仇恨的那副模樣。
“我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人老了,仇怨也變得有氣無力了?”
他心口霎時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劇烈疼痛,眼中又是不知不覺之間涌滿了淚水。
看到他如此模樣,許若離嘆息一聲,鬆開拉住何卓青的手,上前幾步輕輕拉住了獨步風的手,柔聲說道:“風哥哥,無論你如何怨恨我們,也無論以前的我是如何的恨着你對我的冷漠無情,我今日只有一句話,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隨着時日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淡了,此刻,我的心中反正只剩下了當年我們領師命初次下山的記憶,而主動將以後的悲痛慘烈經歷全都任由他煙消雲散了!你若是還是無法釋懷,我和大師兄的名句今日就在你的面前,隨你任意處置!”
獨步風愕然看着這張絕美如昔的容顏,心頭仍是能夠強烈感覺到砰砰砰亂跳,恍如當年自己對許若離初次打開情門的那一刻一般。
他踉蹌着鬆開虛弱了的手,搖頭含淚笑道:“即便我心中對你們仍是滿懷悲怨,但真的面對了你們,我卻真的意識到,此生我獨步風的心中只是有着你一個人的存在,此外就再無他人了。
當年我發瘋被大師兄幽禁在神龍山洞之中時,意識一陣清醒一陣糊塗,但無論自己混亂到何等地步,我的心底仍是存有你最爲動人的一面,使得我在淪落至底線之時,及時的將我挽救回來,使得我不至於由一個人變化爲禽獸!時至今日,我痛定思痛,這才深切體味到大師兄當年的不得已的苦衷,爲了挽救於我,這纔不得不將我囚禁在神龍山洞之中,卻仍由我可以自由出入。
其實,囚禁住自己的並非是他,而是我自己!我的心底那殘存的一絲清醒使得我將自己硬生生關在神龍洞之中,好讓我自己不至於再去傷害你,傷害任何無辜的人!若離,你和大師兄原本就是情濃意濃的一對璧人,是我硬生生插入其中,使得你們痛不欲生,更使得原本就不應該發生的一切都悲劇性的發生了。真正面對你們要痛哭流涕懺悔的人,正是我啊!”
說道這裡,獨步風已是泣不成聲,雙眼之中不斷滾落下豆大的淚珠。
許若離被其一片赤誠懺悔之心感動,知道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必是心中反覆如此想了千遍萬遍,這纔會鼓足勇氣說出來。
“風哥哥!”
許若離深情呼喚,拉住獨步風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何卓青看到這裡,也是老淚縱橫,哽咽不停。
柳羽軒等人看到這裡,也是唏噓感嘆,心中感慨萬千。
這時,前方那密林之中突然轟隆隆亂響不停,而衆人腳下大地也開始不停顫動起來,身旁馬兒也是驚慌失措,開始躁動不安嘶鳴起來。
衆人不知前方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就都齊齊望向了何卓青和許若離。
何卓青面色大變,輕聲驚呼道:“沒想到,這些人果真是貪財至極之人,不見棺材不掉淚!柳城君在此設置了第一道關卡,用這石陣圈中這些人,以此來約束其繼續朝前半步,其實也是想要挽救他們衆人不要繼續朝着死地前進啊!但他們卻不明白女帝的一片仁慈之心還要繼續自掘墳墓!”
衆人聞言大吃一驚,不自覺都替那些朝着死地一步步繼續邁步過去的衆人揪起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