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已是容不得他再去細想推敲,那人身形極快,已是轉身鑽入黑漆漆小巷之中去了。
“不想了,只要是同樣的目的即可,管他是誰?”
想到這裡,周聽擡眼看一旁緊隨那人的田齊,卻有了別樣的想法浮出心頭。
第二日又是三更時分,柳羽軒又是忙碌一番之後,感到身心俱疲,正要就寢,卻突然聽得大殿之外值守之人高呼道:“筱統領有要事覲見!”
他擡眼望向殿外,聽得腳步陣陣,那筱玉田正自急匆匆奔入大殿,徑直來至他的面前,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筱統領,半夜三更,你有何緊要之事入宮覲見?”
柳羽軒看他痛哭流涕,悲傷模樣,不覺心中咯噔一下,覺得甚是不妙起來。
筱玉田聞言擡頭,雙眼淚水不斷,悲聲喊道:“柳國主,我的……養母方纔懸樑自盡了!”
“什麼?”
柳羽軒聞言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去,伸手將筱玉田扶起,柔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莫要焦急,且慢慢向我道來!”
那筱玉田伸手摸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說道:“今天我們三人從柳國主這裡返回將軍府之後,肖大帥和肖夫人就奔入書房之中,緊閉房門在裡面不知都說了些什麼。我雖然擔憂這兩人,但又不好敲門去詢問,只得回至自己房中。
用晚餐之時,我刻意留心觀察這兩人的表情,覺得都甚是平靜,毫無異樣之處。
但用過飯之後,他們二人又回至書房之中,隨後我就聽見他們開始吵了起來,顯然兩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我急忙趕過去,想要勸解一番,但隨後房門突然打開,那肖大帥就埋着頭憤然出去。竟然就此離家不知所蹤。
我在後邊追了片刻,卻沒想到他身形甚是迅疾,全然不像平日裡的穩重舒緩,顯然方纔兩人爭吵之事。着實令他心煩意亂,這纔對我的高聲呼喊置若罔聞。
眼見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我又擔憂肖夫人獨自一人在書房,只得轉身返回將軍府。而當我剛剛跨步進入將軍府的大門,就聽得奴僕在院中高聲呼喊着。說是肖夫人懸樑自盡了。我心急如焚奔入房中,果然看到她……
柳國主,是我害了她!我活在這個塵世之上,原本就是罪孽一樁,卻還要厚着臉皮,硬起頭皮想要好好活下去!現在可好,我的報應終於來了!現在的我,真的成了孤兒一個了……”
他悲聲喊着,眼中淚水不斷跌落至地,摔得粉碎。
柳羽軒愕然看着他。頭腦之中轟隆隆響個不停。
這件事太過出乎意料,着實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他不禁狐疑的看一眼面前神情悲慼的筱玉田,心頭猜想着:“若是這個筱玉田因爲知曉了自己的身世之謎,對於養母竟然變成生母難以接受,更無法接受生母嫁給養父,還生下兩個孩子的事實,這纔會藉機下了毒手,將其殺害,倒也算是動機十分明顯。
但是,看他此刻的神情模樣。並非裝出來的,而的確像是真切悲痛所致。況且,此人若真是個道貌岸然,心胸狹窄。手段毒辣的小人,恐怕早就害人無數,奪得紫金國的國主之位,何須委曲求全,一忍再忍的痛苦活着?
而且,當繼任國主的大好機遇拱手擺在他面前之時。他又豈能退縮推辭?如此看來,他必不是逼迫肖夫人自盡的罪魁禍首了,而那個離家出走的肖大帥倒着實令人生疑!”
想到這裡,他伸手輕輕拍拍筱玉田的肩頭,和緩勸慰道:“玉田,你先莫要慌亂。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暫且穩住心神,好生派人去尋找到那離家出走的肖大帥,探明事情原委,再做打算。你現在就隨我一同前往將軍府!”
他高聲喚過來內侍,命令他們先後傳喚來新任的禁軍副統領和都管,讓他們速速派人前去追蹤那肖然的蹤跡,務必要將其帶回這裡問話。再命人傳喚那甜歌、段春寧前來這裡,一併前往將軍府。
待得那兩人領命出去,而甜歌與段春寧趕至這裡後,衆人即刻起身奔往將軍府。
雖然來得這紫金國已是三五日之久,但柳羽軒一直在皇宮之內忙於處理政務,無暇出來一遊,此時坐着轎子之中,遠遠看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府邸矗立最爲繁華的街市之上,那種氣派甚是直逼皇宮,不覺心中先自就咯噔一下。
“若是按照常理來說,這個肖然雖然貴爲大帥,但畢竟還是臣子,豈能和君王比肩?但看他府邸的規模氣派,卻是大有僭越禮制,妄想篡權奪位之嫌疑!這個肖然,到底是何等居心之人?”
他一路思索着,一路定睛仔細觀察兩側的情景。
這時雖然是午夜時分,但街道兩側依然有幾家酒樓生意紅火,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看這幾家招牌字樣,不是酒樓就是香豔之地。但卻都距離將軍府甚是貼近。這般吵鬧喧囂,與將軍府的大氣肅靜形成鮮明對比,看着着實不協調。若不是得到了那肖然的默許,有誰敢於如此靠近將軍府,攪擾了他們的清淨?”
想至這裡,柳羽軒更是心頭升騰起無數疑問來,覺得那個肖然甚是複雜難辨之人。
待得衆人步入院門,柳羽軒擡眼去看,正是亭臺樓閣,高高低低、蜿蜒曲折、重重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進,多少出和多少層了!
他心中方纔疑慮更是濃烈起來,卻依舊跟着那筱玉田一併步入其中。這時早有內侍們準備好了幾乘小轎子,擡着他們忽悠悠快步奔向裡間。
等好不容易來至正院,筱玉田先自下了小轎,躬身伺候着柳羽軒下了轎子,這纔在前面引着衆人來至西側的一間書房。
柳羽軒側首對甜歌和段春寧小聲提醒道:“一會兒見到了那肖夫人的屍首,千萬莫要害怕。我還需要靠你們兩人的仔細觀察,替我解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