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牢,澤堯緩緩睜開眼眸,一隻寒石鳥從外面飛來,落在他的肩上。
寒石鳥歪着腦袋,啾啾的叫了幾聲,聽着寒石鳥帶來的消息,澤堯心底掠過一絲悲傷。
擡目望去,似乎聽到有喊殺的聲音傳來,貌似有人闖進來了。
這時候仙兵的防守是最爲鬆懈的,蒼桀顯然也沒有料到司悅會半夜偷襲,並未設太多部下防守,他帶着一隊龍士,不費吹灰之力便潛入十月天牢,遇一隊仙兵阻撓,遂與之纏鬥,三下五除二就將這些仙兵解決了。
:“殿下,這冰河上萃有毒液,帝君被囚禁在冰河中央,要想趟過去,怕是不容易。”
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一望無際的河,河面結着厚厚的冰塊,冰柱倒立尖如利刃,繞着森冷的紫氣。
:“你們留在這裡等我。”
:“殿下,小心些。”
一聲龍嘯,司悅化作一條金龍,從冰面飛過,避開那些尖聳着的冰柱,終於看到浮在水面的一個小島,正是澤堯關押之處,他落地化爲人身。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十月冰牢!”看守的仙兵見有人闖入,提戟衝了上來,司悅聚集神力,振臂一揮,衝來的仙兵被打落冰河之中,撲騰着幾下便沒了聲音。
司悅面色沉冷的劈開震守的結界,露出被鐵鏈鎖在半空的澤堯。司悅手中浮出一把劍來,斷開鎖住他的鐵鏈。
澤堯自半空墜落在地,半跪着,忍着痛拔出體內的鎖神釘,這鎖神釘用於封住他的神力,拔出之後,他的氣力恢復了些許。司悅過來扶他
:“你母妃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鎖神釘扔在地上,滴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雖然他被困在這裡,但他始終讓寒石鳥密切注意凡界的動向,發生了什麼事,他早已瞭然於心。
許是見到澤堯的那一刻,司悅所有的堅強一擊而散,他泣不成聲跪在澤堯面前:“那個人他…他殺了母妃,母妃沒了…!”
雖然他和娣雅沒什麼情感,到底是相伴了幾百年的知交,知她離去他焉能不覺得悲傷,只是王兄這麼做?他難道就沒有想過悅兒?
想到娣雅就這麼死了,他浮起一絲悲涼。
看着司悅哭得悲痛,也十分憐憫這個孩子。出生時便不知自己的親生父君是誰,如今知道了,卻又成了弒母的仇人,這讓他如何自處?
他拍着他的肩膀,任由他在自己懷裡哭。從小他便依賴着他,如今即便長大了些,他也還是個孩子。
轟隆一聲雷鳴劃破天際,大雨滂沱的夜,肅靜的大殿中輕紗狂舞,蒼桀披衣從牀榻坐起,聽着底下人稟告澤堯被救走了,怒得揮出一掌,將那位來稟的仙兵打飛出去:“一羣廢物!連個孩子都攔不住!要你們何用!”
仙兵倒在地面,吐出一口血來,又惶恐的跪地求饒:“那位小天孫帶領的龍士勢如破竹,又是趁夜偷襲,屬下們根本不是對手…”
蒼桀懶得聽他們廢話,大步走出去看個究竟,檮光聞聽響動趕到十月冰牢,蒼桀站在那裡一臉憤鬱,而面前的牢房已經空空如也。
蒼桀怒得甩袖而去:“追!”
檮光叫住要尾隨而去的申宿:“今日之事,你對外便說澤堯已經死了,尤其要傳到落嫣仙子耳中。”
申宿驚疑:“明明澤堯是被那小太子救走了,怎麼說是死了?若是王上知道你我散播謠言,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檮光言:“王上正是礙於落嫣仙子,才放過澤堯,如今被救走,全因王上的優柔寡斷所致,我不能看王上被這個女人迷昏了頭腦,你按我說的做。落嫣仙子必與王上反目,只有這樣,才能讓王上沒有後顧之憂。”
申宿思考着,遂按檮光說的做,編造一出澤堯被害的消息,讓人故意傳播給落嫣聽
第二日,落嫣路過荷花池,卻見着兩個仙兵朝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說着什麼話,落嫣躲在一棵樹下,斷斷續續聽到一些內容。
:“堂堂天界帝君,就這麼死了,還真是可惜。”
他們說什麼?澤堯死了?這不可能!不可能!
落嫣不敢置信,感覺胸口的空氣已經被抽空,又聽他們說:“王上與澤堯帝君鬥了上千年,如今又有一個落嫣仙子與他牽扯不清,王上若是真放過他,就不是王上的作風了。”
她從樹後出來,攔住了正要往前走的兩人:“你們剛纔說了什麼?你們把澤堯怎麼了?”
對於落嫣的出現,兩位士兵具是一驚,低下頭顱不再言語。
落嫣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咆哮:“告訴我?你們把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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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侍從佯裝惶恐着說:“王上命我們,將澤堯帝君扔下了誅神臺。”
誅神臺!一入誅神臺,剔除神骨,打下凡塵,萬劫不復。
落嫣如遭晴天霹靂一般跌到地面,顯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是說放過他,爲什麼出爾反爾。爲什麼?
眼淚模糊了眼眶,她從地面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向誅神臺。
誅神臺上風聲呼嘯,雲層平靜的浮動着,完全沒有澤堯留下的痕跡。
誅神臺前豎立一臺塵虛鏡,她記得,凡被打下誅神臺的仙神都會在這裡留下記憶。
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走到塵虛鏡面前,揮了一道仙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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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一道白霧閃過,現出的畫面中,蒼桀背對着衆人,冷沉下令:“扔下去!”
仙兵擡着一身傷痕累累的澤堯,用力一丟,他的身體就這樣淹沒在萬丈浮雲中。此時蒼桀已經轉過臉來,脣角勾起一抹暢快的笑意。
不!落嫣後退着,腳下被一塊石子跘住,她跌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檮光自一棵柱子後面走出,望着誅神臺上悲痛欲絕的落嫣,緩緩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事實上,塵虛鏡早已被他動了手腳,鏡中的畫面,都是他想讓落嫣看到的。
派去追捕澤堯的仙兵回來了,卻一個個身受重傷,不用想,必然又是失手了,蒼桀正發怒着,卻見落嫣朝他走來。
她可是第一次主動來見他。
蒼桀以爲她是想通了,揮退手下,欲上前去牽她的手。
誰曾想迎面遭來落嫣一巴掌甩在臉上。
:“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她哭着衝他咆哮,那怨恨的眼神只恨不得將他殺死。
蒼桀維持着被打向一邊的動作,舔了舔脣,見她又要揚起巴掌,他快一步擒住落嫣的手腕:“你瘋了嗎?居然敢對本王動手!”
:“我是瘋了!從看到你害死澤堯的那一刻,我就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瘋子!將你撕咬成碎片!”
又是澤堯!
雖然他不知道落嫣口口聲聲說他害死澤堯是怎麼回事,可聽她提起澤堯,他就忍不住怒髮衝冠,將她抵靠在背後的柱子上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會允許,你爲任何人與本王作對。本王要的,是你的一心一意,再在本王面前提澤堯,本王讓他死也不能安生!”
落嫣眼中盛滿怨恨和憤怒,掙開一隻手在他臉上抓下一片血痕,那是用盡她所有的力氣,蒼桀光潔的臉上五根血爪分明,那血順着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檮光進來看到這一幕假裝驚住了,喝道:“來人!落嫣膽敢弒主,將之拿下!!”
落嫣被扣押了起來,她掙扎着咆哮:“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過你的!”
蒼桀擡手抹去臉上留下的血跡。一個澤堯而已,竟讓她發了瘋似的對自己動手,生平第一次,他感到莫大屈辱。
擡頭走向落嫣身邊,忽然一巴掌朝她臉上摑去,落嫣承受不住這一巴掌的力道,往後踉蹌了幾步,仙兵們見這狀況,也不再去押她了。
口中一抹甜腥涌了上來。落嫣踉蹌着站穩,擡手捂着臉頰,腦袋裡嗡嗡作響。
他的聲音惡魔般傳來:“無論澤堯在你心中佔了怎樣的位置,你都不要忘記,你我纔是一體,你離不開本王,本王也離不開你,從你成爲人的那天起,你我的性命便是緊緊依靠。”
落嫣只覺得可笑,笑着笑着又覺得悲涼,她忍去眼中不斷涌出的淚,冷薄的擡起一雙淚眼:“從現在起,我不想與你牽扯上任何瓜葛,如今,我已無任何牽掛,你也休想再控制我了!”
決絕的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往外走。
:“攔住她!”蒼桀的命令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無數仙兵上來阻攔住落嫣,她召喚出冰凌劍,提劍上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她幾乎是殺紅了眼。像是叉羅一般,恨不得讓他們都去爲他陪葬。
蒼桀看着她在包圍圈中廝殺的模樣,鮮血染紅她白色的衣襟,她的長髮披散開來,幾乎已經進入癲狂的狀態。
刀光劍影之中她被刺得滿身是血。與此同時,她手中的冰凌劍強烈震動,落嫣低頭,看着自己的血被劍所吸收,大概是沾染上她的怨氣,纔會震動得這般厲害。
忽然冰凌劍脫離落嫣的手,化作白衣白髮的男子。帶着一團靈力朝着蒼桀衝去。誓必與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