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素素的心不禁停跳了一拍。明天就是姐姐大婚的日子，素素知道假若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夜也是不會離開她的。一段時間，夜雖沒講什麼事，但素素心頭一緊升起了不好的感覺。
“別多想。”冷明夜看到素素好不容易順展開來的遠山黛再次微微蹙起，心裡也不好受，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的，但是父皇下令明天早晨不得不離開京城，前往北漠。剛剛看素素從白府出來就心神不寧，臉色蒼白，差點嚇死他。回到安王府那會，也沒減緩，反而泣不成聲，冷明夜的心都看碎了，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明日就要出征的事，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這會兒，看素素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纔想起還有這麼個事。若不是擔心素素明早起來看不見他，擔心着急，怪他不辭而別，他纔不願意破壞這麼美好的氣氛呢。
“只是去一趟北漠。”冷明夜一臉雲淡風起的樣子，彷彿只是去別人家做做客。
北漠是什麼樣子，若說先前素素還只是一知半解，那麼當她親自經歷了一次之後，那個地方的艱苦她是深有體會了。這個時候夜和自己說要去北漠，她是真的捨不得。且不管她剛剛從當年的事情中緩過來，單是讓夜上戰場，她就是不願。刀劍不長眼，以前沒愛的那麼深，現在她心疼。
“非要去嗎？”素素勾了勾冷明夜的衣角，說出口的時候，她就知道答案了。若不是皇帝的命令，姐姐大婚在即，夜怎麼可能前往北漠。素素從來都是冰雪過人，只是在碰到夜的事情之後，有時候她願意裝傻，希望聽到那個想聽到的答案。
然而現實卻並非她所願。
冷明夜點了點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素素，眼眸中的神色也隱藏在低頭的瞬間。再擡頭，素素可以就着微弱的燭光看他的神情時，已恢復了雲淡風輕，淡淡的笑容掛在冷明夜的脣邊，一雙大手揉了揉素素的墨發，似乎在安慰着她。
素素覺得不妥，具體哪裡不妥素素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夜今晚的表現總覺得和以往不同。直覺告訴素素，夜一定有事情在瞞着自己。雖然夜和以前一樣對着自己笑得如此從容，但是說不出的原因讓素素擔心夜這次的北漠之行。
不知道是因爲剛剛受了當年姨娘之死的刺激，這會的自己有點疑神疑鬼。還是今晚的夜就是不正常。即使在知道夜的實力之後，素素還是擔心他這次去北漠。並且還去得這麼急。雖然素素知道，打仗這件事本就不分時間，但是偏偏巧就在樓瑩大婚前夕，硬是要把夜派到疆場上去。那麼戰事的緊張就不言而喻了。
素素本就聰明，不然夜見到自己反應時的不正常她早就該發現了。只不過那個時候，素素沉浸在對樓瑩的愧疚之中，所以沒有發現夜神情中那抹沉重。可是現在冷靜下來的素素，卻能從故作輕鬆的夜身上捕捉到細微的變化。見過的人太多，素素早已能夠快速的發現對方身上哪怕微小的變化，判斷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更何況現在面對的是她早已熟知如同她血肉一般的夜。
“是皇上要求的，還是你們之間的交易？”有的事情素素本來不願過多插手，畢竟她還沒有自詡成爲安王府的女主人。但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素素不想再這麼讓夜默默地爲自己付出，替自己着想。像上次夜爲了自己交出兵符，若不是別人告訴她，恐怕這一輩子夜也不會準備告訴自己。
素素雖然知道夜這是爲了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因此愧疚，但是素素還是希望夜能夠把自己的想法，哪怕一丁點告訴自己。這一夜素素纔能有和他比肩的幸福感。夜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只會讓自己陷入一種恐慌之中。然而這些東西，素素並沒有說出口。有得事，素素覺得還是放在心底比較好，她也不願意再用這些事去束縛夜。不論是以前在夜身上感到的那種王者氣息，還是今日和宇談話中的認知，素素都不認爲夜是個屈居於現在這樣被動地位的人。一個要做大事的男子，因爲她已經捨棄了很多東西，素素不願再成爲夜的一種羈絆。
所以當素素這麼問出口的時候，她隨即後悔了。夜何等聰明，這麼問就是告訴他自己心底最在意的事，況且那個答案，素素也是能半猜透的。素素躲閃開冷明夜的眼神，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換下剛剛因爲想要探尋變成的清冷的聲調，揚起一個笑容，“夜，我的意思是，”
“是交易。”冷明夜打斷素素，鳳眸中沒有一絲責怪，“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之前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以後會胡思亂想，覺得愧疚。我告訴你，爲你做的一切事，我都甘之如飴。我從竹林裡見你的第一眼起，就不可遏制的愛上了你。你可以不理解我做得任何事，但是不能質疑我對你的愛。
素素，這次我去北漠，你猜的不錯，確實是因爲你而和父皇做的一筆交易。父皇答應，我這次我若能吞併北漠，你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委屈你以婢女的身份呆在王府裡。這麼做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不利之處。與北漠的這場戰爭，是遲早的事。所以雖然是我和父皇的交易，其中還關係到你，你也不能有絲毫質疑你自己的地方，你明白嗎？
你白素素，從來都不會是我冷明夜的羈絆。擁有你我不知道有多幸運，有多幸福。看到你受了委屈，受了傷害，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有多痛。即使你自己不在乎你的身份，但是我在乎，我冷明夜喜歡的女人，怎麼能這般委屈。所以即使父皇提出更荒唐的事情，我也會答應。更何況是這件，我遲早要做的事。
所以，素素你不要在自責，你知道每次你這副神情的時候，我都很難過。我恨自己爲什麼不能將你保護的更好一點，讓你陪我一起去經歷這些腥風血雨。所以，現在你唯一要做的事，不是責怪自己，你欠我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愛我。”
冷明夜話語依舊平淡，好似再大的風浪也激不起一點情感。但是素素知道夜心中的波濤洶涌，看似平淡的話語，蘊藏了多少他平日裡對自己愛。素素從來沒有想到，那個時而冷厲，時而放蕩不羈的男子，對自己說此番警告的話語時，是那麼的溫柔。這是素素聽過的最甜蜜的話語了。
素素沒有想到的是，她平日裡心中的芥蒂，夜竟然全都知道。那麼體貼的，爲她掃去心中的愧疚，一時之間，素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夜，我愛你。”素素依靠在冷明夜的懷中，輕柔的說道，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有夫愛她如此，知她如此，她還有什麼要求的。
冷明夜聽見懷中的人兒，突然這麼對他說，心不由得被一陣溫暖所佔據。素素愛他，他是知道的，但是從來沒有如此直白的對他表白過。剛纔說的那番話只是爲了讓素素安心，此次去北漠的兇險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卻不想剛剛那似叮囑的話語，卻引來素素如此甜蜜的反應。很久，似乎是孃親離世之後再也沒有的幸福感，縈繞在冷明夜的心頭。
“但是，夜，不想你再將我摒棄在你的計劃之外，我希望我是那個可以和你比肩的女子，而不是易碎的瓷娃娃。我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將整個計劃告訴我，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我明白，你不願意我知道後，日後受到牽連。我只希望你能讓我呆在你的身邊，即使我一無所知，也讓我呆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所以，這次去北漠我要很你一起去。”素素說得是肯定句，而非要探求冷明夜同意的疑問句。
“不行。”冷明夜想也不想立刻拒絕，這次前往北漠戰事的兇險，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又怎麼會允許素素和自己一起冒險。上次同意素素和他一起前往，是他有把握能控制整個戰事，把素素毫髮無損的帶回來。而這次，冷明夜其實自己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平安回來。當然這是冷明夜絕不會和素素提及的事！
看到素素的睫毛閃了閃，冷明夜也立即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得不妥，溫柔的衝素素笑了一下，將素素摟在懷中，不讓她看見此時自己眼眸裡複雜的神色，而後溫柔的說道“明天不就是你姐姐的大婚嗎？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所以這次去北漠，還是爲夫一個人前往，你放心的呆在安王府中，好好的參加你姐姐的婚禮，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冷明夜剛剛拒絕她時神色的緊張，雖然稍縱即逝，但是還是讓素素捕捉到了。着更加堅定了素素的想法，此番去北漠凶多吉少。但是素素也知道，夜雖然平日裡什麼事都順着自己，碰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他是絕不會退讓的。素素何等聰明，她知道若是繼續糾纏下去，夜肯定會讓整座王府裡的侍衛困住自己的。那樣即使她有心想走，也插翅難飛。
素素眼珠子轉了轉，柔柔的說了一句，“好。我等你回來。”便靠在冷明夜的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冷明夜點了素素的睡穴，鳳眸中的溫柔逐漸褪去，對着空中的暗衛說道“好好照顧小姐。”天剛灰濛亮，他輕輕的將素素放在牀上，便離去了。素素，你心中的想法，爲夫怎會不知，但是，抱歉，這次爲夫不能讓你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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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究竟能不能如願，跟隨冷明夜前往北漠呢？